韶华应负少年时(70)

这火不知道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为何而来，只是火势蔓延的也有些太快了，就在二人下楼梯时烟雾已经浓厚得让人看不清前路，也能嗅到不知道从何处飘来的烧焦的味道。

顾临初秉着医者仁心，带着苏家怡迅速有效地逃离现场安顿好她后，便又回到电影院门口帮衬着照顾受伤的人。

所谓的安顿好，不过是将苏家怡带到旁边的一个开放式的小花园的长板凳上，让她等一会儿。

已是黄昏，可是八月底争秋夺暑的黄昏尤为漫长，那一撇橙黄色的熏染迟迟不肯离去。

大概是吸了些二氧化碳，脑子里有些混沌，苏家怡不断回想着刚刚在浓烟中被顾临初牵着下楼时脑海中闪过的一个昏暗的场面。

也是深陷在昏沉的浓烟里，一个男人不顾自己的呼喊，丢下了自己往外跌跌撞撞地跑去，很快便消失在自己视野当中。

苏家怡摇摇头，默默嘲笑自己，果然是二氧化碳吸多了，居然都做起梦来了。

直到很快救护车火警车的鸣笛由远至近地从她身后穿过，她才回头看看，顾临初卷起袖子还在电影院门口左右帮忙，时不时弯腰询问，时不时凑前观看。

苏家怡忽然笑了，她觉得这个正在救死扶伤的大男孩离自己这么近，真好。

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她在如意巷口跌到了，两个膝盖都流血，当年的这个男孩也是一样抱着一堆纱布红药水从家里跑到她身边，也是像现在这样认真仔细地检查和处理伤口，还不住地安慰嚎啕大哭的自己，最后将哭哭啼啼的自己背回家。

她从来没有发现这世间最温暖的职业竟是医生，而最美好的医生，是顾医生。

顾临初和急救人员将最后一个伤者送上救护车时，隔着来往车辆，红绿交错，那边在最后一缕夕阳的抚摸下，苏家怡正看着他。

就像小时候坐在巷口石阶上等着他一样。

顾临初忽然笑了，他觉得这个纯朴无邪的小女孩离自己这么近，真好。

在林南珈电话里不耐烦告知自己还在警局加班时，二人一致决定给她一个惊喜。

所以就有了当林南珈疲惫地从警局里走出来看到二人手里正提着大塘烧腊的外卖时的欢喜。

已经晚上七八点，小谢师兄约了女朋友，老徐要回家给女儿做饭，林南珈说留下来再看看资料，老徐再三警告不要再管早上的案子后，看着林南珈一脸不服气尽管表示恨不放心，可最后还是很不放心地离开了。

等警局大多数人离开之后，林南珈又再次悄溜溜地走到档案室，如果不是顾临初的短信说已经在警局门口等着她，她大概会在狭窄的档案架中打着电筒找到天明。

“这是你最喜欢的烧乳猪，是最后一份了。”苏家怡看到林南珈旁若无人地一个一个盒子打开瞅来瞅去后，从自己手边的塑胶袋里取出一盒打开笑嘻嘻地地给她，“初哥哥说你最喜欢的。”

林南珈对着顾临初抿嘴，眼神里说着“就你懂我”，结果盒饭回头又对着苏家怡说：“你们不是去看电影吗？怎么这个点还带着新鲜出炉的烧腊来看我？”

顾临初简单把事情经过结果说了一遍后，林南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乳猪皮在她嘴里咬的嘎嘣响。

顾临初在一旁看着林南珈和苏家怡开心畅谈小女生间的琐事，他有点感慨，从医院里相认到如今不过是过了三四个月，可是好像有些间隙，本来就不该存在一般。

“对了，我们的毕业典礼在下周二，你要是可以的话，就过来看看吧。”林南珈说。

“嗯，我问问富婆能不能请假，可以的话我就去。”苏家怡笑着应到。

“对了家怡，你没有读大学可你总有读中学吧，你都到了哪个学校念了？”林南珈忽然像想起什么来一样，“一直都忘了问你了。”

苏家怡一边嚼着饭一边点着头做手势示意等一等，顾临初看着她的样子忍俊不禁，轻轻拍拍她的背说：“你让她吃完再说。”

“她不是从小就喜欢一边吃着东西一边说话嘛，小时候都不知道噎了多少次。”

苏家怡终于将嘴里的东西困难地咽下去，长舒一口气才说：“我初高中都在理桐。”

顾临初林南珈面面相觑。

林南珈诧异：“你居然还能考上理桐？”

顾临初不解：“为什么不来齐致？”

苏家怡无奈，放下筷子，慢悠悠地说：“有你们这样瞧不起人的吗？当年就……”

苏家怡话早已到嘴边，却想起了那些年的吴珊，小皱巴，还有汤兆东，再抬头看着面前的二人，忽然觉得有些过往，在此时此刻有些格格不入。

她摆摆手，轻松地笑：“就因为离家近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