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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暗与流年换(52)

听着他沉稳的心跳,鼻端是淡淡的佳楠香气,心神也慢慢安定下来渐渐有了睡意……

知梦知道,朱高煦向朝廷要骆驼和马匹的事必然会引起一番风波,也许会成为朝廷削弱汉王的契机。

其实,她盼着事情真能如此,最好将朱高煦的全力完全架空让他再无东山再起之力,这样一来朱高煦虽怀有不轨之心亦不会兴起什么波澜了,命应该就保得住了,毕竟,若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也没有哪个大臣会盯着一个失势的皇天贵胄穷追猛打必欲置之于死地。

如果真是那样便好了。

知梦从不主动问及国事,除非朱瞻基与她提起,在朱高煦这件事上她更是不敢问,而朱瞻基自那晚提过一次之后便再也没有说起过,似乎这事不了了之了一样,知梦的担心便更甚,直到有一天见着杨士奇。

那也不过是平常的一次召见,知梦仔细留心了半天听闻所议之事与朱高煦并无半点关系。杨士奇告退朱瞻基如往常般命知梦去送,知梦知道他不过是想让他们“父女”能说上两句话而已。

“杨大人,知梦有一事不知道当问与否?”知梦小声说道。

“不当问。”杨士奇语气果断。

“我还没问出口大人怎知不当问?”知梦疑惑。

“你是要问汉王事,对否?”杨士奇问道。

知梦点点头:“阁老果然料事如神。”

“不是我料事如神而是你表现太过明显,以往皇上命你送我出来你何时问过朝政之事?今日却是急不可待,朝廷中事除了汉王还有哪个与你有关?”杨士奇严厉地看着知梦:“丫头,此事你休要问起提起,一切只当不知。”

“我已向皇上为汉王求情了。”知梦道。

杨士奇目光严厉更甚。

“你若不告诉我我就问皇上去,他虽然可能会龙颜大怒,但想必不会瞒我。”知梦说道。

“你呀,丫头,你在宫里这些年白白过了么?唉,这种事你若去问皇上你是要住冷宫去么?不,你连住冷宫的资格都没有,只能住乐安堂等死。”杨士奇说道。

“汉王救过我的命,您也是饱读诗书之人,难道要我做一个彻底忘恩负义的人么?我知道,作为一个背叛的人我没资格说报恩这句话,可是,他给我的是命,我还不了大恩,还他一命不行么?”知梦说道。

杨士奇长叹口气。

“好吧,我告诉你,但是此事你不得在皇上面前有所流露。”杨士奇说道。

知梦点头。

“皇上不顾大臣的反对恩准了汉王的请求,另外又给了诸多额外的赏赐。”杨士奇说道。

“恩准?”知梦皱眉,冷不丁想起了当年自己回朱棣的话,想起了郑伯克段的故事不由得便打了个寒战。

不会的,朱瞻基不会这么做的。

“恩准,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毕竟是亲叔侄。”杨士奇道,只是眼睛却不看知梦。

“是么,成祖与建文也是亲叔侄,大人忘了么?”知梦福了福转身回殿去了,只觉得每一步都沉重无比。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有点……虐……吧……

五十一章

朱瞻基说派了两位王爷去东坝挑选骆驼了,择日派人给汉王送去。至于派谁去他有些踌躇,知梦心里倒是有个人选,只是不能对朱瞻基说免得他多心。

“容儿,你说派谁去好?”朱瞻基拿着朱笔犹豫。

“洪武爷有令,女子不得干预朝政。”知梦答道,仍旧慢慢地磨墨。

“我心里倒是有个人选,他应该是二叔最怕的人,若他能去代为劝说,也许二叔就绝了那些个欺君罔上的念头,只是不知道他是否愿意前去。”朱瞻基道。

“你与大臣商讨去,我不听你说。”知梦说道。

“不能不听,我要派的人可是我的老泰山哪,万一惹得他老人家不高兴可就不妙了。”朱瞻基说道。

知梦睨他一眼:“老泰山,也就老泰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呢。”

朱瞻基刻意改了她的生辰所以杨士奇才会深信无疑,只是,其实她身上并没有一丝杨家的骨血,可怜了杨士奇平白背了这个黑锅。

不过,听朱瞻基选中了杨士奇知梦也松了口气。她觉得杨士奇合适也是想着朱高煦对他的忌惮。当年,朱高煦还势如中天,汉王府还门庭若市,一夕之间获罪多数朝臣也认为朱高煦会东山再起,可是,是杨士奇在朱棣面前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把他打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甚至于皇父驾崩都不能见最后一面,这都是托杨士奇的“福”,但愿朱高煦此时仍会惧怕于他,如此事情便好办多了。

“容儿也同意的话我就不得不差遣杨阁老了。”朱瞻基道。

未过几日,朱瞻基有意无意告诉她已派了杨士奇与张英同去乐安了,知梦便开始日日祈祷杨士奇能震慑住朱高煦令他收了那些不切实际的野心。

自杨士奇走后,日子似乎过得缓慢了,孙氏派人请了她两次去闲话家常,而她总会在有意无意之间提起她十岁入宫之后的日子。知梦知道这是她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可心里却忍不住仍旧是淡淡的酸意,青梅竹马的年纪是他们在一起。

每次孙氏请了她去之后知梦都要去坤宁宫走走,胡氏从不与她提起宫禁里的事反倒爱提在家做闺女时的点点滴滴,知梦很是羡慕她,每每听她说起姐姐妹妹知梦都很艳羡,那个年纪正该是女孩儿们凑在一起说心事的时候,可惜,她什么也没有。

胡氏于琴棋上资质平平,好在她也没有于此浪费时间,用她的话说,人生来带着什么本事是天注定的,强求不得,虽如此胡氏还是常央了知梦教她吹笛弹琴。

朱瞻基听闻便笑,说没想到萧夫人还成了女夫子改天他定要去一睹夫人的风采,话也说得不着调,但事实上朱瞻基还是有些高兴,无论怎样他都更乐于见到后妃们慢慢接受知梦而不是将她孤零零地排斥在外。

这日午后,知梦又来到坤宁宫,上次答应胡氏将自己那竹笛送给她今天好不容易抽空送来了。胡氏正摆弄那白玉笛子,大约是新找来的曲子所以笛声并不流畅,时断时续。见她来了便开心地拿给她看。

知梦指点她一会儿似乎好些了,秋日的暖阳照在她热症初愈后还稍显苍白的脸上一下子便多了些欢快的色彩。

“咳。”背后故意的咳嗽声。

胡氏住了笛声与织梦回头看,那珠围翠绕的一群人不是张太后、孙妃、影妃还有谁?

请了安知梦有些不自在,张太后依旧凌厉的目光仍旧让她想躲避。

“皇后,你这是在干什么?不是病了么?怎么不安生养着?”张太后虽是问胡氏,眼睛却盯着知梦。

“母后,儿媳病好了,谢谢您挂念,只是这些日子无聊请知梦妹妹教我吹吹笛子。”胡氏说道。

太后便哼一声。

“想听点儿动静便叫教坊的人来,你堂堂大明皇后学这些不入流的东西做什么?有时间不如好好管管这后宫为皇上分些忧愁。”张太后说道。

不入流的东西……

胡氏红了脸。

知梦便上前福了福:“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教皇后娘娘这些不入流的东西,以后不敢再犯。”

“母后,不关知梦的事,是儿媳求她的。”胡氏往前一步挡在知梦前头。

不只知梦惊讶,在场的女人们也都惊讶,平日里素来柔弱没有脾气的皇后竟敢为太后的眼中钉说话。

“你求她是你的错,她教你是她的错,不可混为一谈。萧女官,你若不乐意在乾清宫而更乐意去教坊的话哀家成全你,你看可好?”张太后说道。

“母后,您饶了知梦吧,儿媳以后不学了。”胡氏说道,大约是因为急便又咳了两声,脸蛋愈加的红了。

“你的错回头哀家与你论,现下哀家是问她呢。”太后说道。

“奴婢本就是宫婢,在哪里当值不是奴婢说了算的,但凭太后处置。”知梦不软不硬说道。

去教坊又如何?若朱瞻基同意了她便去。

“母后,皇后姐姐看来是好多了,此时风凉了,咱不如进去坐坐喝杯茶?”孙贵妃忙说道。

“是啊母后,咱也走了好大一会儿了。”影妃也道。

两人使了眼色,宫女忙搀着太后拾阶而上入殿去了。

知梦再不识趣也知道张太后是不想看见自己的因此便对着胡氏略施一礼:“知梦告退。”

胡氏轻搀住她的双臂:“知梦,是我给你惹来的麻烦,太后面前我会澄清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没什么麻烦,太后骂的对。知梦这就告退了。”知梦说道。

回乾清宫的路上,看着忙碌着打扫落叶的身影忽然便很羡慕,他们在宫里做着最低级的杂役,随便哪个主子身边的奴才都能呵斥他们几句,可若算起来他们虽身子累可心里轻松,不用搅和到阴谋里不用每天算计着宫里的风向选择往哪边攀附,自然也不用担心哪天受了牵连,黜落是小没命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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