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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暗与流年换(53)

大概是她走得没有声息又或许是小太监只顾低着头没瞧见她,反正那竹扫帚便招呼到了她裙子上。

小太监抬头见她的穿着打扮立刻便跪下了口中说着“贵人饶命”。

“起来吧,没事,是我没瞧见你。”知梦说着从他旁边过去了。

乾清宫里很是安静没有一点动静,朱瞻基不知道又跑哪里去了,知梦无事可做回了房想歇歇,最近总有些没有力气不知道犯了什么病,拉过被子盖好,手不经意间碰到了那串蜜蜡念珠,拿到眼前看看,自从与朱瞻基在一起很久没念过佛经了,珠串看着似乎都有了些晦暗,拿着哈口气再用袖子擦一擦,仍旧是不甚光亮。也许是菩萨怪罪了,以后也要常念念才是。

正想着,外头似乎有动静,是朱瞻基,另外一个声音她不熟悉,也许是大臣,隐隐约约的听见那不熟的声音说着什么:来日方长,不急之类,朱瞻基有些不耐烦轰了人出去。

这又是怎么了?朱瞻基这人就是心急爱生气。

先不去理会他,待会他气消就好了。

知梦顺手将珠串套在腕上侧身向里躺着合眼准备睡会儿,殿里又没了动静,朱瞻基许是批折子了。

睡得半梦半醒之间帐子外似乎多了道人影儿,知梦实在睁不开眼便不去理会,想着若是见自己没醒他便会走了,谁知人影不但没走反倒掀了帐子倒卧床上了。

“容儿,还睡着?”声音轻轻的。

熟悉的气息令知梦安了心语焉不详地了随便应了声也不睁眼。

手被握住,朱瞻基厚实手掌上的茧子蹭着她的手。

“怎么把这个戴上了?”朱瞻基抬起她的手腕。

“朱瞻基,我困着,等我睡醒了再和你说。”知梦说道。

迷迷糊糊地又睡了,朱瞻基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话她也没听清楚。

明明是睡了很久,可一动身子却散了架似的疼,朱瞻基不在身边,一定又是去忙了,知梦下了床脚下轻飘飘的,强自镇定了会儿才稍微好了些。

殿中已燃了烛火,仍旧静静的,问了太监说皇上去仁寿宫陪太后进膳,皇上让您好生用着。知梦也没多想,因为睡得有些晕晕的没什么胃口吃了几口青菜就罢了。

朱瞻基开始忙了,三更半夜不睡觉是常有的事儿,知梦虽不怎么舒服但也撑着陪着,朱瞻基让她早些去睡她又睡不着仍旧是过来陪着,朱瞻基拗不过她便也由着她。

转眼到了十月,北京的天愈发冷了,杨士奇还没从乐安回来。

孙贵妃的寿辰到了,说是朝中事多所以从简只请太后太妃和姐妹们吃个饭赏个乐就是了。大宴知梦没那个荣幸参加,倒不是孙氏没请她而是她不想到太后面前找不自在。大宴散了孙贵妃单独请了胡氏和知梦,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一些清淡的小菜,有些江南的风味。

“在江南住得久了倒也习惯了江南的味道,许久不吃还有些惦记,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味道还纯正,妹妹你是苏州人,看看这味道还对?”孙氏问道。

她只是各半吊子苏州人。

“还好。”知梦道,头有些晕。

又说了会儿话知梦与胡氏告辞出来月亮正好,俩人慢步走着。

“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不舒服?”胡氏问道。

“没有,可能是喝了点儿上脸。”知梦说道。

回了乾清宫依然很是安静,头晕得不得了,索性脸也不洗直接上床睡了,半夜口渴爬起来倒茶却不妨被椅子绊了下,疼得知梦一咧嘴,茶已凉了知梦懒得叫人便喝了两口凉茶又回去睡了。

早起,身边还是空空的,撑着坐起来梳洗到镜前看看,脸色果然不是很好,涂了些脂粉才略略能入眼。

等到了每日里下朝的时辰朱瞻基回来了,也不与人说话便靠在椅背上,头向后仰着,很是疲惫的样子。

“茶。”朱瞻基道。

朱瞻基的茶饭点心一向是她亲自经手的,所以知梦便倒了茶端过去,哪知到了龙案前却忽然一阵眩晕,手里的茶碗没端住滑落下去摔在地上,热茶洒在了朱瞻基身上不少。

他立时睁了眼,目光中带着知梦不熟悉的戾气。

“怎么了?”朱瞻基问道,用手掸了掸身上水,仍旧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样子。

“没。”知梦忙蹲下身去捡茶碗:“我再换一杯来。”

“让他们捡去,你陪我说说话。”朱瞻基如常伸手来握知梦的手,一碰到便皱了眉:“怎么这么热?可是烫着了?”

“没。”知梦说道,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整个人被他提起来抱在怀里,一只温热的手探上她的额头。

“怎么烧得这样?来人,传太医。”朱瞻基额头碰碰知梦的:“怎么这么不小心,病了也不知道传太医来看?”拥着她站起来进了暖阁,动作一如既往的轻柔:“最近烦心的事儿多没照应到你,对不起,容儿,刚才脾气急了些,你别气。”

知梦笑着摇摇头:“我气的时候你也忍着我了,你气的时候我便不理你就是。”

“嗯,别理我,晾着我。”朱瞻基轻拥她入怀:“我们不气,我们好好的相守到老。”

“嗯,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知梦轻声说道。

太医来了仔细检查过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少不得又被朱瞻基臭骂一顿,知梦靠在帐子里听着,没病,大概就是心里太累了。

五十二章

查不出病因的病最是难治,朱瞻基虽嘴上说着让她安心养着,但知梦几次夜半醒来听见他轻轻的叹息声。

自己又拖累他了,也许她该换个地方住住,起码在朱瞻基把朝堂上的事理顺之前她别再拖累他,可这宫里有收容她的地方么?

忽然又想到,宫里住不得宫外还有许多的地方,不如找一处安静的寺院住着静养,离了这宫里太后看不见她便不会烦,朱瞻基也不用每日里担心了。

把这个想法与朱瞻基说了他想也未想便回绝:“好好的住那荒郊野地里的干什么?你在宫里住着我也安心。”

“你初登基有许多忙不过来的事,若总还为我操着这份心我过意不去。”知梦说道。

“不准。”朱瞻基抱抱她:“你要是不在我身边我会不安心。容儿,我前几天脾气急吓着你了是不是?”

又是这副陪小心的样子。

“没有,我不怕你,你就算有拆了乾清宫那么的火儿我也不怕,我只是想我住在这儿你便不能一心处理朝政,先朝积弊已多再加上朝中多几朝老臣难免欺你年轻,你若还心有旁骛恐怕早晚会给他们抓住把柄,朱瞻基,我不是要离了你,我只是想给你腾点时间好好坐稳了这位子,别辜负了成祖爷的期望,他老人家说过您是要做千古明君的。”知梦说道。

“容儿,我这么龙章凤姿头脑过人的皇帝做一个明君么那是必然的,当然,可能不及洪武爷和皇祖父的威名,容儿,这个你实在不必担心。”朱瞻基说道。

“明君是要旁人说的,哪有你这样厚脸皮的?”知梦说道。

“旁人说与不说我也注定是个明君。”朱瞻基捏捏她的脸:“好好养着病,我纵然不是三头六臂,可眼下这些我还不放在眼里。”

“唉,说不过你,总是你有理。”知梦说道。

“嗯,我是无理也要辩三分。”朱瞻基道。

知梦哑然失笑。

其实养病的日子与以前也没什么差别,这乾清宫本就是重地,所以很少有安生的时刻,孙氏与胡氏听闻她病了便常来看她,自然与朱瞻基见面的次数就多了。

那天胡氏来看她,见她好些了便很是高兴:“可算好些了,老天保佑。”

“劳累了娘娘这些日子总来探望。”知梦说道。

胡氏低了头:“前些日子和皇上说让你到坤宁宫与我同住,皇上没答应。”

“自入冬秋您的身子也不是大好,还要管着后宫的事,皇上是怕我给您添了麻烦。”知梦说道。

她倒是成了香饽饽,前几天孙氏也提过,朱瞻基也没答应。

胡氏点点头,看她一眼,神情复杂。

“你先歇着吧,改天我再来。”胡氏道。

知梦下床送她回来在桌边坐下,看来,她们倒是比自己大度多了,竟能容得下她与她们同处一殿之中,想必自己是做不到的。

眼见着到了年底,杨士奇终于回来了。那时知梦已经痊愈了。

朱瞻基特意命她在旁边伺候着,她知道是为了让她听了安心,果然,杨士奇说汉王已表态一定好好辅佐皇上不负先帝之托,知梦心头的石头总算放下了些,暂且不论真假,这话听着总能安些心。

到了年底诸多事情要忙,不仅朝堂上就是一向平静的后宫也热闹起来,有些幸灾乐祸味道的热闹。

孙贵妃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太监来报的时候知梦正给朱瞻基研磨,他正画着一副狸猫嬉戏图,画好了一只大猫正画小猫,太监兴冲冲的道喜的时候朱瞻基那一笔就画歪了,小猫的眼睛戳出了好大一片黑墨,浓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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