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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紫微星面前掉马了/莲歌隐隐晓星沉(40)

作者: 常安十九画 阅读记录

那声音似蛊,缠绕在她本来就混沌不堪的心神上,她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却又不像是臆想中义父的声音,混乱中她难以辨清,再一瞬,便真的又晕晕乎乎的乖乖睡着了。

沉渊低头看了看熟睡之中的人,巴掌大的小脸上粉扑扑的,樱色唇边还带了一丁点难以察觉的满足笑意,她睡得极沉,也极乖,全然不见了平日里那些故意端作出来的清冷之态。沉渊有些难以想象,原来她从前在琰兆身边时,竟然是这样一副巧笑嫣然的模样。

抱她进屋前他曾想着,依照她这浅薄的酒力,今后还是将酒池中的那些个琼浆玉酿都收了的好。此时见她如此乖巧柔顺的睡在他怀里,他又忽然觉得,这个酒,偶尔喝上一壶,似乎也不错。

一夜酩酊,再醒来时,人世风光已经陌生难言,惊悚到子歌不敢相信。

身下躺着的是不知比自己房中那张华门上缀着丝绣缎带架子床大了多少倍的床榻,床榻上铺着玄色柔缎,触手悠悠生凉。

床脚侧下方是一鼎半床高的紫铜熏炉,檀香袅袅,清而淡,床前是一扇巨型的水墨画屏,侧眼从画屏边框看过去,隐约能瞧见重罗叠幔的宫纱环绕轻扬。

这间卧房她来过的次数不算多,但总归还是清楚地知道是什么地方。

子歌不动声色的快速回想了一番自己昨晚是如何从槐树上直接到了沉渊的床榻之上的,然而,酒醒后的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她暗自稳住心神,在心里一字一句的骂了声娘。

因为她发现,此时她的一条玉臂,还安然若素的环在身边倚靠着床头的沉渊的腰上。

她微微抬起眼帘,眼风极快的扫过身边的人,只见沉渊面色沉静,双眸轻阖,不晓得是正睡着还是仅仅在闭目养神。

子歌从未醉过酒,所以她诚然不知道自己喝醉了以后是副什么德行,但是照如今的情形来判断,她昨晚的那副惨状一定是人神共愤惨绝人寰。

如今怎么办?丢脸丢到沉渊眼皮子底下来了。话说若是她还顶着‘九荷’的虚名,这脸丢了也就丢了,哪怕是她醉中拉着沉渊拜了个把子,酒醒后大不了来个死不认账,把脸皮往地上一摔,自己再踩上两脚,不要了又如何。可如今,她肩上负的是那隐莲一族的阖族荣担,丢脸事小,失仪辱没族风门楣事大。

思至此地,子歌素来便少于他人的羞愧之心突然难以自胜,心口更像是团着一把烈火,烤的她整颗心滋啦滋啦的冒着油花。纠结了一番之后,她最终决定,先不惊动塌上的这位真神,悄无声息地离开,出去后再找一处荒无人烟的僻静之地,抽自己一个星光灿烂莲香四溢。

她心中一边默念‘族上庇佑’,一边蹑手蹑脚地慢慢绕过身侧的沉渊,手脚并用的缓慢爬向床边。在这个过程中,还要确保纱裙的衣摆和裙角不与沉渊触碰,避免一个不经意惊醒了这位始终阖目安神的大神,因此虽身距床沿仅有两步之遥,此番动作也颇费了一番功夫。

等到她提着一口气终于爬过塌沿,还来不及擦一擦额上的冷汗,两脚刚一触地,双腿便不受控地打了一个趔趄,双膝‘咚’的一声,直直跪在了地上。

声响之大,一室静谧装不下。

原想过酒后身虚,但万万想不到会虚到这种地步。就在子歌银牙打颤试图哆嗦着起身之时,塌上阖眸假寐的沉渊终是再也装不下去,睁开双眸,微微起身,看着地上疼的身形一抖一抖的人,淡声道:“睡醒了?”

见她整个肩背猛地一颤,却仍旧坚强的没有转身,沉渊又问:“这是干什么,醉酒疯闹过后,此时才想起来磕头谢罪吗?”

他淡然口吻中似乎还携着丁点笑意,而在此时却犹如一颗惊雷炸在子歌灵元之上,‘轰’的一下,彻底引爆了她那颗无处安放的羞愧之心。

香盅轻烟袅袅,缭绕而上,子歌就在这一室檀香静雅中,微移双膝,缓缓转身,面向床榻之上的沉渊,三分心虚七分真诚加起来十分悔恨地垂首道:“子歌醉酒无态,失仪于灵君尊前,自请灵君惩戒。”

沉渊于床榻之上起身至她身前,垂眸道:“请罚?”

子歌神态肃然,郑重肯定道:“请罚。”

不料,沉渊闻言似乎思索了片刻,短暂缄默后,竟然悠悠然大咧咧的直接坐在了床榻下方的脚榻上,直视着她问道:“可说到底,昨夜本是我寻你对饮,若说要罚,也应是先罚我这个始作俑者才对。”

子歌心中的讶然一闪而过,终于抬头,看见面前的人嘴角竟然噙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怔了怔,终于哀大莫如心死般苦笑道:“灵君找我喝酒倒是不假,但灵君毕竟没叫我借酒撒泼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