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红灯停,绿灯行(25)

很快屋里屋外便开始都是猪肉夹杂着北方特有的酸菜的味道,白漾馋了,穿鞋下地跟着郭家嫂子蹲在灶坑前一把一把填玉米杆——太过勤劳而被赏了两块儿肉吃。罗既和导师被围在屋子里问长问短,白漾庆幸自己闪得够快。

杀猪菜就是要吃个热闹,一大屋子人,炕上一桌地上一桌喝酒划拳的好不热闹,白漾人缘好,个个儿都跟她喝酒,终于把她那平时没啥血色的脸喝得红扑扑的了。

男人们还没喝完,白漾热的慌,正巧罗既有没来过北方农村所以便把罗既从饭桌上拖到外面去了。

沿着郭家门前的路一直往走就出了村子,放眼望去就是一大片的白,还有地中偶尔的一排在料峭寒风中大杨树,很远的地方是另外一个村子,很大的一片。

“这里和南方的乡村不一样,这里很敞亮,黄昏时候最好看,你看那边……”手往西北一指,那边是路和两排大白杨,路上偶尔有骑自行车的赶马车的开机动车的经过,不过因为离得远也看不大真切,“等太阳到了那边儿的时候最好看,就像罩了层雾,太阳还特别特别的大。”

白漾领着他走进田地里,一层一层的雪隔了这么久已经变得硬了,不过还是不能承受一个人的体重,一踩下去便是轻轻的握雪声。

“你不好奇我和老魏为什么和他们这么熟么?”白漾问道。

“好奇。”

“我干娘原来还有一个女儿在镇上一家饭店当服务员,后来和老板的儿子恋爱结婚了,没两年那家就说她在家里烧炉子又没通风结果中毒了,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死了,然后就拉回去下葬了,那时候正好老魏正好受系里指派到县医院调研,我闲着没事也跟着来体验生活。老魏无意中看到那个病历之后觉得有问题,于是他找到郭家说服他们要求给女儿验尸,虽然尸体已经腐烂眼结膜下的出血点证据已经毁灭,不过老魏还是很厉害的,他发现舌骨右侧的大角上的横断骨折,也就是说,她是被掐死之后才被放在有一氧化碳的房间里的。”白漾边说边走着,似乎那条路她很熟,“而我认郭大娘做干娘的原因……”

白漾停了脚步并且蹲下身用手扫出一块儿已经倒了的小石碑,小石碑上只有一个名字“郭静”。

“我和她长得很像。”白漾把石碑重新立好,似乎有点感慨,“年前那个案子,男人生意失败小老婆也跟人跑了,他欠了一屁股债想一死了之,于是回家,偷偷在老婆水里加了安眠药然后开煤气让她陪自己一起死,这一个,男人为了和新欢结婚就把老婆掐死,这世道是怎么了?你说,这世道是怎么了?”

白漾两手扶着小石碑长叹一口气。

“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走吧,别在她坟前说这些。”罗既扯过白漾的手握住,“如果这份职业注定了我们要去接触黑暗的一面,那我们就更应该去自己寻找光明温暖的一面,如果一直顺着这条黑路走下去就完了。”

“得得得,千万别又把你自己扯上当正面教材,缺乏理论支持和论证的说教是苍白的。”白漾挣脱他的手,“逛一圈了,唉哟,我得赶紧把那扇排骨放好了,别让谁一激动给拎走。”

说完就转身大步往前走,不理会罗既想要表达心声的急切心情。

这一趟白漾搜刮了不少好东西,一件新棉花福字团花儿的小红袄,一副同样花色的新棉花大拇指手套,一双纳了厚厚鞋底儿的棉鞋,两位男士么,一人两斤豆包两斤土豆粉条两斤村里豆腐坊的豆腐皮儿。白漾还蹭了顿吃的——元宵节的时候来过节。

回城的路上把白漾给得瑟够呛,直接脱了皮靴换上了棉鞋,看得开车的罗既哭笑不得。

下车的时候白漾已经变成了一个殷实地主家新娶的小媳妇了。

至于那扇排骨,虽说是赏给白漾的,可白漾一没锅二没调料三没手艺的,所以最后还是“寄存”在魏鸣时家去了,并且约好二十八师徒仨联手炖一大锅美美地吃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被殴得五颜六色地来鸟!

尊素,咋都那么激动捏,我是说,如果,如果啊……如果也挨揍,这世道啊人心啊不古啊……

第22章

二十七上班,白漾真把小棉袄穿里头了,一脱了羽绒服那大红色差点晃瞎一众同事的眼睛,个个都参观国宝似的围她转一圈再啧啧两声之后退散,米狄今天迟到了,出了电梯就见一片大红站在走廊里打电话,也把他给吓了一跳。

喜庆的白漾被全票通过选为鉴定中心吉祥物。

再说白漾,她接的那个电话很神奇,神奇到结束通话她还纳闷呢。

不是说把老魏给甩了么?怎么又哭哭啼啼给她打电话道一遍那“忘不了”?难不成还是朝廷八套那又臭又长但是有个好名字的《意难忘》?

话说回来,难不成她真地以为自己这个“孽徒”说两句好话老魏就能回心转意?

不过,去看看再说,老魏的八卦呢——就当老魏送的新年礼物好了。

下了班,罗既来接她,白漾说了个咖啡厅的名字,罗既问她做什么去,白漾随口就来了句“约会呗”惹得罗既一个急刹车。

“因为拉拉的流行,这年头和女人约会也是忌讳了,世道啊。”白漾说道。

罗既不吱声,稳稳地开车。

到了咖啡厅,白漾下了车让他先走,她们指不定说到啥时候呢,罗既点点头说他也正好有点事要办,过两个小时来接她,没等白漾否决车已经开跑了,留下白漾跺脚,这是典型的偏执,也许真应该让他和瞿琛谈谈。

“未遂”师母已经先一步来了,鸡心领的修身白色毛衣露出了她好看的锁骨,更加突出的是她漂亮修长的脖子,没有颈纹,保养的超好。

没了魏鸣时这个背景白漾只能称呼她一声“沈小姐”了。

白漾一直以为她是婉约派,谁知没魏鸣时在场人家原来是个豪放派,话也不拐弯了,先是陈诉了一番对魏鸣时的感情,又展望了一番“未遂”的蓝图,然后说到魏鸣时与她分手的原因,最后提出了请求白漾看在她对魏鸣时一往情深的情分上原谅她的失言。

“你也没说错,我本来就是没教养没素质也没脸蛋没身材又从事着没有人性的工作的五无女人,说法算是很客观,不过,我原谅你没有用。”白漾有点恶意的笑了,“你认识老魏大概时间不长所以还不知道他有个最大的特点吧?”

“是什么?”

“护短啊,全系统闻名的。他就是那种自己家孩子自己怎么打怎么骂都行,外人有一点轻视他都要翻脸的老头子。”白漾看美女一脸的惊愕她又不紧不慢补充道,“背后道人是非说人长短是人的天性,差别在于被抓到与否,你命不好,跟老魏没缘分所以被他听去了。我能说的只有一句,节哀吧。”

看着美女泪奔而去的背影白漾很可惜的摇了摇头,可惜了可惜了,实在太可惜了。一回神看到桌上,美女那边是一杯卡布奇诺,自己还没来得及点单所以是杯白水。

“这人真是,失恋了也不能让我买单啊!”白漾嘟囔道,一边拿起羽绒服打算走人。

“小姐,您……单……”服务员飘飘忽忽出现在她身边支支吾吾。

“你们白水也要钱啊?”白漾问道。

“呃,不要。”

“那不就结了,单什么单?我又没点单。”白漾套好衣服发现拉锁不大灵光了。

“可是,您和那位小姐……”

“你刚才也在旁边,听见她说的话了么?”白漾问道。

服务生点点头。

“那你觉得我得没有自尊心到什么地步才能为她买单呢?”白漾笑。

服务员双手拿着账单,不语也不让路。

白漾从钱包里拿出五十块放到服务生手里:“这是你因为诚实而得到的小费,至于你愿不愿为那个女人买单就随便了。”

拉锁弄不好了,索性白漾就两撇衣襟一压出门了,外头那个天寒地冻那个鸟飞绝啊,从楼的空隙中呼啸而过的风像是从地狱里吹来锁魂摄魄的一样,加上白漾羽绒服的拉锁坏了,小寒风肆无忌惮地钻进她怀里取暖。

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期盼烧鸡一样,白漾此时特别的希望罗既的车子在眼前。

可惜,望了一圈,不在,靠人不如靠己。

白漾心疼那五十块钱,一边还感慨着自己太善良了,按她以前的性格就应该把此女的电话号码和姓名告诉服务员随他们怎么去催,可今天,她实在太仁慈了,居然代付。

神游的白漾撞到一个人,吓得她立时倒退三步然后定睛看那人有没有顺势倒地装晕之类,这年头,碰瓷儿的范围已经扩大到人撞人了,她小心为妙。

人家没倒,甚至连晃都没晃一下。白漾视线从地上移到一米七五高度,看见了衣领,在往上移动二十几公分终于看到了脸。

上一篇:歪打正着 下一篇:半叶草的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