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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谁是画眉人(121)

作者: 何恒笑 阅读记录

别看福儿是个孕妇,精神好着呢,连着把喜儿的钱赢了一大把,又把喜儿的几样首饰赢去了。我手气不好,当然也是实在不忍心赢她们的,所以每天都是连着输。

阿胜和阿隆不喜欢闷着,和门童一起玩捶丸,在外面大呼小叫的,往往把我们玩牌的声音都压过去了。福儿时不时跑到门口大喊一声:“你们小点声,好吵啊!”

正月是一年里最潇洒的日子了,除了吃就是玩,每个人都铆足了劲的享乐。

加上我们金陵自古以来就是龙盘虎踞的兴盛之地,是六朝古都,常听人说:江南佳丽地,金陵帝王洲。

千年来,秦淮河就聚居着名门望族,整个金陵城酒家林立,浓酒笙歌,数不清的商船昼夜穿梭在秦淮河上,看不尽的美人寄身这里,听不完的歌儿,赏不尽的舞蹈,丝竹飘渺,才子流连。

乌衣巷,朱雀桥,桃叶渡,王谢家族……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金陵城里的元宵节自然是不同凡响,吃了午饭,众人就把幽兰馆挂满各式各样的灯笼,还觉得不过瘾,要出去观灯。

早早吃了晚饭,幽兰馆的倾巢而出,都去沿着秦淮河观灯。我们坐着小船,载着酒,沿着河漂流着。

这里富贾云集,青楼林立,画舫凌波。

从朱元璋时候起,每年的元宵节,都要在秦淮河上燃放上万盏小灯,河上河下,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

沿岸有许许多多舞龙舞狮子的人,路上挤满了围观的人,河上也挤满了小船。

福儿顾不得自己的大肚子,屡屡站起拍巴掌喝彩,月妍也不再斯文,在船头又是跳又是喊。喜儿和乐儿在船尾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阿隆和阿胜简直恨不得奔上岸到处跑才痛快!

直玩到更夫敲锣,我们才不舍地回幽兰馆,又提着灯笼在幽兰馆慢慢走着,细细说着。

我怕福儿受不了累,叫阿胜带她先回去,她死活不肯。

阿胜说:“你们不知道她最爱逞强,这阵子她说走多了就脚痛,屁股痛,腰痛,有时候她痛得下不了床,去如厕都要我背着去,这会子说没事,明天又要喊全身痛了!”

我说:“福儿,你不能小孩子气,你是当娘的人!”

她听了这话,立即收敛了,乖乖地和我们挥手,嘴里还说着:“明天有什么好玩的喊我来!”

天都快亮了,合欢斋几个人还意犹未尽,我们点了好几盏灯,让屋里亮堂堂的,对着灯嗑着瓜子,家长里短地说着话。

直到公鸡打鸣,我们才躺下。

第二天,收到稚登来信,说他过年很开心,到了这个年龄,越来越觉得家庭的可贵。又说他在母亲面前说了纳妾之事,母亲并未说反对。

对我来说,这自然是个好消息。于是,我立即回信,说了过年和元宵节的盛况,并嘱咐他不必太急着回来,幽兰馆一切很好。

没有福儿在跟前接应,又少了阿胜这个得力帮手,合欢斋有点忙不过来,虽然说也没什么大事,但琐琐碎碎的小事还是不少的。

我观察了几个月,选出了浣衣处的伶俐丫头杏儿代替福儿的位置,又选了管车马的小伙子阿锦接替阿胜的位置。

福儿问我:“姑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我笑道:“我这样就是为了让你们两口子不要再操心我的事啊,你们就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养到一两岁,再带到幽兰馆,你们再好好当差也不迟。你放心,你们俩的月钱,我会按时叫阿隆送去。”

开了年,福儿的孕期反应又变大了。她说动不动觉得腹痛,而且动不动吐得一塌糊涂。阿胜也急得来找我,说福儿好几次痛得打滚,郎中也说不上是什么原因。

我顾不上许多,跑到可人馆去找寒烟,问她可有名医推荐给我。她想了想,说有一位御医世家出来的名医叫余慈,专治妇女疑难杂症,或许可以试试。

我匆匆去找这位名医,却几次碰不到他在家里,他这样的名医,不知道有多少达官贵人排着队请呢!

好不容易有一次,我特意大清早起来,在余家还没开大门的时候,就去守着,并叫门房说我是马湘兰。这一招果然奏效,终于见到了余慈。他推开我的重金,只说要我的一幅兰图。我没办法,当即回幽兰馆作画,到了晚上,送去余府。

余太医也立即出诊,跟我一起去福儿家里。

福儿一头汗,张着嘴说着什么。

余太医号脉之后,又伸手在福儿的腹部摸了一遍,大惊:“这孩子怕是胎位不太好!我摸着是横躺着的。”

福儿一听,眼泪哗哗淌出来:“怎么办?大夫,能保住我的孩儿吗?”

余太医说:“你现在虽然月份不小了,但如果不要孩子,还保得住你自己。如果你执意要孩子,你们都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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