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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剑—风起之前(19)

「记得第一次看见这些是我父亲下葬的时候,那的时候王朝大丧,每个人处在一种对未来不确定的状态,一切未来是那样的虚幻而迷茫。」

「我那时只有十四岁,一个可以称为孩子的年纪,在那样的时刻,我心中却有一些第一次走出禁宫的喜悦。」

「身穿着新王的龙袍,颜色是白色的。我捧着父王的灵位,将它安放在太庙。那时我在想,也许不久之后,我也消失了,只剩一个牌位放在冰冷的太庙里。逢年过节的也给我上住香,也念一些悼文。」

「这是我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局了。」

说到这里,我笑了两声。

「你一定很奇怪像我这样的人是如何生活的。其实那些并不像民间想象的那样如何的快乐而糜烂。」

「我每天几乎在看书和写字中度过,可书看的越多,心也就越沮丧,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我感觉到我的生命几乎是静止的,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感觉不到亲人去世的悲哀,也没有什么可喜悦的事情,这些事情在这样的地方很普遍。」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我的生活无所谓生无所谓死,那些对于我来讲没有区别。说到这些真是愧对天下,愧对万民了。」

感觉到他也动容了,我继续我的说辞。

「但我真的累了,我不想这样继续我苍白的人生。」

「如果有来世,我真想生在寻常百姓家。生活可能会苦些,最起码让我感觉一下真正的青山绿水,花草鱼虫,不是禁宫中罕见的珍品,而是普普通通的。」

「王,不要说了。」他抓住我的手。「王,我不会让你这样下去的,一定不会的。」

说完,他急忙跑了出去。

我说这些话真真假假都有。说不留恋王权骗的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我虽然不热衷,可沉迷其中那种迷醉的滋味我无法忘记。当天下臣服于脚下,你恨的人也恭敬在你身前行礼,那是一种征服感以及无以伦比的美妙。

「鎏苏,对不起,对不起。」

看着他远走的背影我只能如此。

利用了他,让他去找毓靖,现在也只有毓靖还可以托付,……,鎏苏,……

叹了口气,我自觉此生没有对不起谁,可却始终负了鎏苏。

在比较平静的日子里,又过了两天。毓轩还是每天都来,每天让我喝药。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用强硬的态度灌我。空闲的时候我想,也许我的身份让他还是有一些顾忌吧。

我的体力几乎已经到了极限了。

这天的雪很大,很像我的母亲描述我出生那天。我不禁难过,难道大限终于到了吗?我终究要败给自己。

「毓白。」一声呼唤,我闭上了眼睛,是毓靖。「怎么还是这样的任性。」

感觉到他坐在了我的身边,我冲他笑了笑,对他说,「他们还是叫你来了。」睁开眼睛,看着他,数年未见,他的样子没有太大的变化。

「看你,瘦成什么样子了。」

他的手很温柔的滑过我的脸颊。

「乱喝酒,不吃药,不吃饭,你真的想这样在我们面前自绝?」

我保持着沉默,这个时候谁先沉不住气,谁就败了,对毓轩是这样,毓靖亦然。再说,他已经来了,我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罢了,罢了。明知道这是你设的局,我也来了。两天前鎏苏来找我,让我救你出去。我知道你肯定没有和他明说,是他自己找我的,可我知道你的心思。我想了两天,看你在这期间是否有转机,可昨天夜里毓轩也到我那里去了,他也让我来劝你,劝你吃药,不要在生气了。我就知道事情没有那样的简单,以毓轩的处境和个性,但凡有一丝的可能,他肯定不会来找我。他说太医告诉他,你现在的身体已经极度虚弱,还没有昏厥全是一口气撑着,过了今天晚上还没有好转的话,就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我和你说到这样的地步,你也不要再隐藏什么了。毓轩只想你可以吃药,鎏苏想让我救你,只怕你自己的想法不会如此的简单。」

「毓靖,你从来没有用这样的口气和我讲过话。」

我看着他,嘴角必是讽刺的笑。

「你好聪明,我撑了一口气到现在就是想让你来,而你其实早知道我的事情和处境,你一直没有来,为什么?」

他若有所思,转身从身后取了一把剑,我一看,竟是瑶光剑。他递给我。

「这是毓轩给你的。」

我接了过来,坐起了身子。

23

23、二十三 ...

「你想走,我让你走可好?」

「那我以后呢?出宫后是被安排在你的府邸还是鎏苏的?」

「毓白,你是郑王,我们必须把你安排在我们找的到的地方,不然,国家该当如何?」

「让毓轩即位可好?」我问。

「王朝的传递只有父子相传。」

「那你支持毓轩围住禁宫,你到底想干什么?毓靖,时到如今,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我知道先太后对毓轩是赞赏的,可毓轩的性子过于的锋芒毕露,有些事情做的不是很周到,她老人家深谋远虑,相信禁宫中的军队的指挥权是归你。所以,逼宫只有得到你的同意。靖王,如果不是我真的到了这样的地步,这些事情我不会讲的。」

「好,既然这样,我也明说。弟弟你不想成为郑王,我知道,可王朝有特有的制度,我们都不能将王朝当成自己的玩具,想要就要,想扔就扔。」

他沉吟了一会说:「在历史上有圣明君主譬如尧舜之君禅让王位,这也可传为佳话的。」

「呵,呵,呵,呵。」

「要我成为尧那样的废物,明明痛失江山,还要装成泱泱君子。篡位就是篡位,没有什么禅让这样让人恶心的说法。我轩辕毓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想不到郑王就是郑王。」

我看着他,手中迅速从被子中抽出了我的定鼎剑直刺向他。

因为这是江山神器,所以毓轩几乎对它不了解,也就没有在意。鎏苏是知道的,可他也没有想到我会就这样把它放在被子里。所以,当我取剑,用特有的剑法直指毓靖咽喉的时候,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剑,美丽到近似妖冶的地步,颤巍巍的指着毓靖的喉咙,剑柄在我的手里。

他的眼睛有一丝的慌乱。

我递给他瑶光剑,同时撤了手中的剑。

他也抽出了剑,我再一次的进攻,但是很快,他又一次受制于我。

我甚至一直在床上,没有动。

「怎么样,王兄。由于你的淡薄的性子,我相信你的剑法造诣已经出神入化,可仍然敌不了我一招进攻。如果你不服气我第一次是突袭,可我已经给了你机会,并且你手中的剑已经出鞘,我们是公平过招。现在,你的感觉如何?太医告诉你的话是真的,我是靠了一口气在支撑,但有的时候,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他没有告诉你们,这一口气是什么气吗?我几十年的功力集成了这口气,可跟一般意义上的不一样哦!」

我炼了二十几年的剑,想不到在这次用上了。

如果以我的功夫杀出禁宫不成问题,可我不想这样。

「王兄的意思呢?」

他没有说话。

「王兄不用如此的紧张。我只是想你帮助我走出这里,真正的走出这里。所以,帮我暂时驱逐毓轩,但我不会伤了他。那个时候你们就说我暴毙也好,被刺杀也好,反正你们谁当这个郑王都与无关了。不过,现在禁宫和京城是你的人,我只想你控制这样的局面。如何?」

「我要是不同意呢?」

「无妨。杀了你,我一样可以控制禁宫。这是我这几天想了好久想出来的。」

「那你为什么不刚开始就这样。既然你有能力控制禁宫,你也不用费尽心机叫我到这里了,毓白,你在虚张声势。」

「我确实有能力,不过,我的体力有限。如果真的没有你的帮助,我仅仅是可以活着走出皇城而已。而且当时你们事起仓促,我来不及反应。为了避免两败俱伤,我想出这样的计划,不知道哥哥你意下如何?」

他的嘴角动了一下,扯出了一个淡淡嘲讽的笑容。

「没有想到原来那个温柔胆怯的你也想的出这样的事,也说的出这样的话。你可还是那个让我们保护的小弟弟吗?那个拥有绝世容颜却为情所困,伤心欲绝的毓白吗?错,不在我。」

「那在谁呢?」

「好,我答应你。但我想告诉你,你和毓轩都是我的弟弟。」

我收回了剑。

「这个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的。你可以走了。」

几乎是错觉的,我又一次看见了古老宫殿的雕花门在我的眼前打开又阖上。于是我又叫住了他。

「……,王兄,……,我只是想找一个属于我的晴明河山,……」

他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风中留下了他的话,「我也在找,我们都一样,其实,我们都是同样的人,彼此间太相象了,……」

当毓轩被他身后的武士押住的时候,他怎么也不相信,尤其那个命令的发出的人是我。他本来要来看我的病,谁想到他刚进我的寝宫,就被这样押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