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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剑—风起之前(3)

「我是人,不是木偶。」这是我清醒的时候最后一句话,然后就是突如其来的昏眩遮盖了原本不是很清楚的意识,嘴中却是如此熟悉的浓浓舔腻味道,……

原来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满足这样的生活,但是,那种深深埋在心中的渴望在不经意中来的是那样的强烈。

很长的梦,梦中有一个身着华丽锦袍的身影,他的全身布满了线,将他捆住,无法动,无法挣扎。

绝望是那样的真实。

挣扎是如此的无力。

你是谁,我是谁,我们到底是谁呀?

一直都是这样的感觉,一直都是这样的熟悉的哀伤,可为什么我却无法脱离,是人,还是什么事情绊住了我?

忽然耳边是很亲切的呼唤,「王,醒来吧。」瑶光的声音。接着感觉到手被人握住了,很温暖。他还在,幸好他还在,……

我清醒后躺在床上已经半个月了,瑶光一直在我的身边。

每一次吐血后的恢复几乎耗干我的生命。

「王,吓坏我了,……,又吐血了。」

我叹了口气,「是喝酒的原因,我以后不会再喝了,你可以放心,真的。」

「不,是我。你是因为我。」他很坚定的抬起了头,直直看着我的眼睛。

「瑶光,不要这样正经的看我,我知道你很漂亮,但是不要这样诱惑我。」

他低下了头,「我错过了,那天你对我说了你的真心话,我没有响应,你再也不会给我机会了吗?」

「你言重了。」我放松的躺下了。「我不能那样对你,是我的不对。」

瑶光,没有想到你敏锐至此,你说的很对,我确实对你敞开了心胸,但是你错过了我给你仅有的机会,我还会信任和依赖你,可,有些话我不会对你讲的,这些我会深埋在心中的。

「王,你真的很残忍。」他的声音有一种呜咽的感觉。

残忍?怎么会呢?

我的手轻轻扶过他的脸,「没有,我怎么可能对你残忍呢,你是瑶光呀,是我最重要的瑶光,……」然后我感觉他伏在了我的胸前,泪水打湿了我的手,他的泪竟然如此的灼热,……

「不要哭,你哭的样子好丑,好丑的,鼻子都皱了,……」我轻轻的说。

「郑王,其实我不是不想,因为我不能,我不能让你冒险的。」

「……,那我们先这样过吧,过一天算一天。」说到这里我轻笑,「怎么说的我们两个跟熬日子一样?」其实我们都知道,这里大家都不好过。

一日午后,侧卧在躺椅上,捧着一本诗经打发时间,瑶光从外面走了进来。

「王,轩王爷求见。」

「不见。」

「他已经到了宫门外了。」

「不见。」

「可是……」

我看见他欲言又止,左右为难,就对他说,「就说我已经睡下了,不见外客。」

「轩王爷说,是军国大事。」

「瑶光,你跟了我已经三年了,别人不知道,你难道还不知道吗?军国大事什么时候轮到我来讲话了,让他找太后去。」

「他说是太后让他来的。」

「太后?」看来我不见他是不行了,「让他在偏殿等候,我换了衣服就去,你也陪他待一会,别忘了上茶。」

看着瑶光领命走了,我召唤宫女更衣。

我朝龙袍是黑色的,庄严凝重的黑,用金丝锈的龙盘踞在衣袍之上,很是张扬浮华。我不喜欢,这样的龙袍只有在重大的庆典和朝会上我才会穿着。平时里的时候,我很喜欢白色的衣服。这些是用苏州织锦的白色软缎做的袍子,上面的花纹是银线锈的龙,不嚣张,但是也很华丽。

毓轩,又要见面了,其实我独自饮酒的那天是为了等你,本来想给你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可是我无法狠心伤你,那天的我异常脆弱,我多么想在那天和你和解,我甚至想原谅你,可是你和瑶光一样,不肯把握我仅有的脆弱,难道你们真的很想这样吗?

无法解释的疑问。

换好衣服,我来到了偏殿,听见了瑶光和毓轩的话。

「郑王身体可好,这次回来的匆忙,战事刚完结,我的事多,没有进宫来探望郑王。」

是毓轩的声音,问的倒是很得体。

「轩王辛苦了,这次平定江南诸王叛乱,轩王当是劳苦功高。」

瑶光巧妙的离开了我的身体这样的令人为难的话题,因为说我没事不行,说我重病也不行,左右为难之下还是避开最为合适。

我咳了一声,引起他们的注意,「三王兄,好久不见。」是呀,我们应该是有三年没有正式见面了,当然在城楼上,我们并不算是正式见面的。

他们赶紧站了起来,向我行礼。

「平身。三王兄请坐。」我首先坐下,等待他说话。

「郑王,此事极其秘密,可否容臣单独禀奏。」

我看了瑶光一眼,示意他带人离开。

「是。」他答应了一声就走了。偌大的宫殿中只有我们两人,可是没有人讲话,静静的。

然后,就见他放下手中的茶碗,轻轻的说,「郑王,这次太后让我来,是想看看您的病情。」

「哦,那王兄所谓的军国大事是什么?」

「还有什么比王的身体更重要的军国大事。」

我站了起来,「行了,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毓白,三年不见,你还真是很冷淡呀。」他突然走到我的眼前,「你变了,变的坚强冷酷,看来这几年你真的学会不少东西。」

我看见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还不肯原谅我吗?」

「没错。」

「我们之间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是。」

「那你那天为什么来看我,我知道你很怕高的,可是你却到了那样高的城楼上,不是为了看我一眼吗,我看见你了。毓白,你知道吗,那时的我真的很高兴,我以为你原谅我了。」

「三哥。」我叹了口气,我是父亲最小的儿子,这几年,我称呼他们为王兄,我已经很久没有称呼我的兄弟们为哥哥了。「我承认,我想见你,我从来没有隐藏我的情感,即使是那样禁忌的感情,可是我依然有自己的原则,我不会原谅你的,郑庄公尚且有黄泉认母,我可以告诉你,即使到了黄泉,我也不会原谅你的。」

「你了解我那时的处境,我那样是迫于无奈。」

「迫于无奈?」我的声音立时很尖锐,「你将我对你的感情完全告诉了父王,他将我软禁在禁宫中,他说了他今生不想见到我。你在我的面前抱其它的人,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意愿,不要再找借口了,我只不过是你为了王位而牺牲的棋子。你对我的感情曾经是真诚的,可一旦我们之间的关系暴露给其它的哥哥们知道,你的太子之位就是别人的了,所以你只有牺牲我,你对父王说,是我引诱的你!」

4

4、四 ...

「总是难以两全,毓白,你可知道,为了太子之位,我从出生开始受到了什么样的训练,那是我一生的梦想,可是你的出现破坏了我的心境,你是那样的完美,你的热情足已烧毁圣人的理智,况且,我不是圣人。在我们定情的那个夜晚,我当时甚至想放弃一切,跟你远走高飞。但是,你实际一些,我们那样可以有明天吗?虽然王权和你之间,我曾经放弃了你,但是我同时是保全了我们两个人,没有王权的保护,任何得到你的人均不会活下来的,你是这样的让人疯狂,让所有人迷醉,要抵御所有想得到你的不轨意图,只有强大的权力才可以办到。」

在这样的情景下,说出我最珍贵的回忆,其中的凄楚只有自己知道。

我一直喜欢他,我最亲近的哥哥,他一向很温柔的待我,直到有一天,我看见了他跟一个很漂亮的姑娘在一起,在我的心中燃起了疯狂的嫉妒,我才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已经变了。

后来,我竭尽所能亲近他,希望他可以了解我的感情,可是我又害怕他了解这样禁忌的感情,我怕他看我不起。那几年过的很辛苦。

有一天,他醉了,他对我说,他爱上我了,他甚至无法忍受我和别人说话,即使那个人是我的哥哥。我对他说,你也是我的哥哥。他说,他不管我是谁,他爱我,疯狂的爱我。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也醉了,就在那一夜,我们有了第一次。

疯狂的夜,在彻骨的痛苦中,我就想死在他的怀中,那一刻,我们没有明天,没有未来。他仿佛很绝望,在那样的激情下,我依然感觉到他越来越深刻的绝望。

愚钝的我没有了解那是什么样的前兆,现在看来,那时的他已经打算牺牲我了。

后来的我一直生活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

很快,他背叛了我,他将我们之间的事情告诉了父王,他没有说出事情的全部,他只是说我爱慕他。即使这样,父王震怒,将我幽禁在禁宫中,还下了诏书──今生今世,永不相见。

在我被幽禁的前一夜,我去了他那里,我希望可以看一眼他,因为我不知道,我是否可以活着走出幽禁。可是,我看见他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那一刻,我感觉天地崩溃了,一腔血冲口而出。

这已经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久的我已经记不清细节,当依然会记着那些纠缠的感情和曾经的绝望。悲伤的感觉依然鲜明,这样的痛苦经过了时间的沉积只怕会愈加浓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