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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剑—风起之前(7)

殿中的人们都看着我,他们指望我说些什么,可是,又有什么好说的。

「禀告太后,安抚难民,让礼部天官择日祭天。好了,夜了,你们也都散了吧。」

挥手示意,人们退出了大殿。

我看着外面的天,虽然看不清楚,也知道已经是密布乌云。

「天,要下雨了。」我低语。

「那九个人怎么办呢?上天有好生之德,得饶人处且饶人呀,郑王。」只有瑶光敢在我的面前说这些。

「……,那,……,好吧,都赶走吧,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地方,我应该学着如何习惯。」

初夏的京城。

连日来的事情过于烦杂,宫廷中压抑的气氛一直没有淡去,那次祭祀天地的大典过去之后,太医看了我的病,却说我这一段时间身体恢复的很好,只是心情不是很明朗,出去走动一下不但不会伤了身体,还会对复原有很多的好处。

我从来没有真正走出过大郑宫到外面的世界中,繁华的京城与我毫无关系。我的生活从来只有禁宫中几间堂皇的宫殿,御花园中几朵孤独的花,如果到外臣的家中,则是隔绝于真实生活的御辇。而这些就像一个巨大的水晶照,将我围困在其中。

如今坐在酒楼上,看着下面大街上人来人往,我的神情竟有些兴奋,看来还是出来逛逛不错。

「五公子,下面的街是京城的主要街道,这街是南北走向,北面是大郑宫,南面接着外城的城门。一些王公大臣的官邸也在路的两旁,所以这边的房子比较宽敞富贵。城南那边是一些平民百姓住的地方,房子要矮小一些,不过瓦的颜色都差不多,都是青色的,这和宫里用的琉璃瓦完全不一样。我们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京城最大的酒楼,名叫谪仙楼。」瑶光在我的对面坐着,他在为我介绍着。「要是逢年过节的还可以在一些地方看见庙会什么的,卖着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有吃的也有玩的,很热闹的,比现在还要热闹。」

「如果不是出来看看,真的很难想象出京城的繁华。人是很多,……」我喝了一口酒,皱了眉,说道:「不过就是这里酒的味道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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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自然比不了您的极品江南春,这些只是百姓可以享受的凡品。」包厢中走进一人,在我的旁边坐下了,我不认识,可是瑶光的手已经按住了剑。那个人却不在乎,神情自若,甚至有些轻浮的看着我。「好美的人,不过我相信,可以将天决第七剑迷的神魂颠倒的人一定不是凡夫俗子。」

眼前的人有些文弱的气质,但身材是那种精瘦而强悍的,这样使他的文弱不带一丝的脂粉气。白天,摘掉面纱的脸有一些苍白,他看上去有一些病态,可是眼睛却依然晶亮。

「早该想到是阁下了,阁下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阁下果真已经丑到人神共愤的地步了吗?」他是有关瑶光的重要人物,并且他会易容术,单是这一点,他就有鬼神莫测的能力,他可以易容成他想要的任何人,真是危险。看他的样子,想必他和瑶光私下已经有很久的纠葛了,可是上次让我遇见似乎是一场意外。

「不是,」他笑了,声音很悦耳,「在下行走江湖,树敌过多,易容是为了防止给公子您找麻烦。」

「那还得感谢公子的好心?」

「莫非公子不信?」

「那不重要。」

「痛快,我讲明来意。有瑶光在您的身边,想必我们的关系他已经向您说明清楚。您的决定呢?」

「少主,公子不知情。」瑶光拦截了他的问话。

「哦?瑶光,你对他的心意已经成功的引起了我的嫉妒了。」那个人眉一挑,到是有几分好看的味道,就是不知道,他的眉毛是真的,还是粘的。

「少主,请相信我,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但是您或是天决门伤了公子,我不会善罢甘休的。」瑶光的态度很强硬。

「瑶光,你真是让我很意外。」那人嘿嘿干笑了几声,声音枯涩难听。「那你的交代的时限呢,我并不想漫无目的的等待下去。」

「一年。」

「好,我等了,到时候,我希望可以满意。」

「我会尽力的。」

「五公子,」那个人看向我,「我先告辞,我们有缘再见了。」他抱拳起身。

「这位公子,两次的相遇,阁下不告知在下您的大名吗?」我没有起身,只手握住酒杯,看向他。

「公子莫要责怪,只是在下的名字不足挂念,既然公子这样说了,在下自当遵从。在下天决门慕容觞情。」

「当」我手中的酒杯掉到了地上,摔了粉碎。瑶光赶紧过来,抓起我的手,问我:「可有划伤?」

「不碍的,」我安抚了他紧张的情绪。他把地面上的碎杯子收拾了,我问那个人,「可是曹操诗句中『主人当行觞』中的觞吗?」

「是,在下贪杯,正是此字。」

「慕容公子过谦了。」我感觉到,他的要求也许瑶光不容易做到,一年后,也许是瑶光的绝路。

他却没有走,反而重新坐到我的旁边。「五公子何以如此的惊慌。」

「见笑了,酒杯滑,没有握住酒杯,一时失手,还望慕容公子不要责怪才好。冒昧的问一句,慕容公子的名字一直没有改变吗?」

「当然,五公子有所不知,江湖中人很注重自己的名字,改名换姓无异于欺师灭祖,在下自十四岁初入江湖,十年来,没有改变过。」

「公子人同此名,在下佩服。」

他很有深意看着我,「五公子的才智出乎我的意料。」

「过奖了,在下惭愧的很。这些对于我来讲只是很普通的推断。」

我们无话再说了,他这次是真的走了。在众人面前,他没有展示他的轻功,他很规矩的从包厢的门口出去,下楼去了。

「瑶光,你一直知道他的名字,你也知道其中的关系,我没有说错吧。」

「是,他的名字在江湖上不是秘密。天决门的慕容觞情几乎可以用的上名动天下来形容。」

「一年后,我想让你答应我,无论结果如何,你不要轻生,因为那是非常愚蠢的事情。」

「是,我答应。王,」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的名字何以给你如此震撼?」

「慕容是一个狂傲至极的人,他从来不会了解什么是妥协,什么是可以让自己和对手都退一步。他宁可两败俱伤,也终究不会用两全之策的。而且他目前的处境不容他有任何事情的反悔,这样的情况下,他不会放弃任何的机会,你不能完成他的任务,我看,只有绝路一条。你身处江湖已久,应该很了解他这个人才是。」

「对,他是这样的人,只是,我不明白的是,何以王和他只见过两次面,他的言谈话语也没有过多的暴露他的性格,而王就这样看透了他。」

「不要这样奇怪,我的出身和所处的环境使我知道一些外人不是很清楚的事情。国人为了表示尊敬,一般是不会说出或是写出郑王的名字的,各代郑王的名字是国讳。久了,一般的百姓是不会了解到郑王的真实姓名,而只用年号来称呼王。」

「这些,我知道。」

「我父亲的名字正是轩辕觞。因为我父亲是祖父的遗腹子,在祖父临终的时候赐给祖母一个酒杯,这个酒杯是用传国玉玺的那块翡翠雕刻的,意义重大,所以祖母以酒杯命名父亲。以慕容的年龄来计算,无论他出生的时候,还是他出江湖的时候,这两个时间均是父亲还是郑王的时候,他竟然敢用国讳来取名,可以看出这样的人野心和胆量着实不同一般。」

「可是,我并不知道先王的名字是觞呀,也许他也不知道而已。」

「他同你不同,我相信他是知道的。我回想起刚才他看我的眼神,那是因为有人洞察了他的心意时的表现。这样的一个人,为了目的一定是不择手段的。对了,瑶光,你可以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吗?」

「三年前,我来王宫的目的是先王的性命,但是我一直没有一机会。先王驾崩后,我的目的是继续留下来,直到前几天,我有了新的任务。」

「但是你没有准备完成这个任务,不然慕容也不会在那天夜里闯进宫中。难怪这几年你从来不出禁宫,在那里他们根本无法找到你。新任务是什么,我的人头?」

「不是。」

「不是,那是什么?」我很好奇。

「你。」

「我?」

「对,他要得到你。」

「那今天他为什么不把我强抢走了?」

「因为我暗中带了一队御林军,慕容不敢轻举妄动。」

「瑶光,这时的你让我吃惊。为什么?」

「王,我记得我说过,您的兄弟对于是得到王位还是直接拥有你这样的选择一定在心中有过激烈的挣扎。在当初,得到你,那意味着是对王朝,对于天下,对于王族列祖列宗的嘲弄,这样的话,得到王位是不可能的。毓轩当时选择了暂时放弃你,毓靖的选择是完全放弃,别的王爷我没有见过,也不便多说。可是事情到了今天,先王已经过世,你是王位的拥有者,要得到你,只有取得至高无上的权力,从你的手中夺走郑王的王冠。那时的你,身份只是一个庶人,没有先王的保护,没有尊荣的地位,对你做任何事情也不会受到天下的谴责。他们也许就会禁锢你,让你成为他们的禁脔,这样比杀死你更能满足他们的欲望,也可以为他们博得了仁慈的美名,因为,百姓只知道你没有死,至于你在禁宫中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无从知道。慕容也许也是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