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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所有皇子之后(177)

看守的人深知他的脾性,早早便等在那给他开门。等在那的不止是他,还有沈大人,宣和波澜不惊,即便是在沈氏宗祠前,在列祖列宗的注视下,宣和也没喊出一声爹。

一声“沈大人”就算是打过了招呼,沈大人看着这个早已不属于自己的儿子,张了张唇,似乎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没说,最终满腔的言语化作一声叹息,佚散在空中,再不可寻。

娘亲的就供奉在宗祠之中,宣和也不想在这闹得太难看,径直往里走。

有值守之人在,宗祠内常年香火不断,宣和上了炷香,也不跪,就那么随意地坐在蒲团上说了一会儿话才离开。

接着是太庙。

从太庙回宫已经过午,他又去了宁寿宫。

果然,青鸾拿出了一定玉冠,这玉冠不大,雕刻的纹样也简单,只是祥云,但仔细看去,上头还有些紫意,取紫气东来之意。

宣和解了玉冠散了发,叫太后重新为他束冠。

牛角梳一下一下地顺着头发,宣和闭了眼,太后在镜中见了他的表情愈发放缓了动作,一边束发,一边缓缓说:“你如今该知道,帝王的荣宠,你想要,就唾手可得。”

宣和仍旧闭着眼,“唔”了一声。

“宠和爱是两回事,真心从来只有用真心换。”

男子的发髻样式简单,不过片刻已经束好,宣和却有点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忽然说着些。

刹那间,他想到了《君临》之中,贵妃在皇帝去后是自缢而亡。

宣和脸色有些发白,喉结动了动,他想问:娘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到底是不敢。

他强笑着,似乎与往常无二,只是内心有些不安,便愈发注意起她的一举一动来,看不出什么端倪,或许是他多想了。

宣和略微松了口气,吃完了长寿面迟迟不肯离去,直到她催促:“回去吧,他在等你。”

宣和还是看着她,她说:“我方才说的话,可都记住了?”

宣和胡乱点头,满脑子都是他娘为他束冠时的笑,总觉有几分哀伤,一闪而过的表情,他抓不住,也无法确认,便只是不安。

太后再三催促,宣和就在她腿边坐下,将脑袋搁在她的腿上:“我只有娘了。”

“小儿形状。”她对上这样说着,手上却轻轻摸了摸宣和的脑袋,似乎是保证:“我在,我和你爹爹,一直都在。”

得了这话,宣和终于安下心来。

“那我明日再来。”

“好。”

得了回应,他彻底打消了顾虑,发自内心地露出笑来,确实是他多想了。

回到养心殿已经是傍晚,今年谢淳没有为他准备任何礼物,而是问他:“阿和想要什么?”

宣和方才在宁寿宫紧张了许久,放松下来之后看什么都是顺眼的,闻言笑着调侃:“皇上富有天下,底气果然足。”

谢淳等着他回答,宣和思索片刻,一时间居然也想不出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这世间大部分东西对他而言都是唾手可得的。

如果不能,费些心力便也得到了。实在是得不到的,只要谢淳能给,就是他一句话的事,生日不生日,其实没什么关系。

谢淳显然也是有数的,去年他送的东西是多年珍藏的,算是一份心意,今年没把握送出叫宣和喜欢的东西,干脆就让他自己说。

宣和哼笑一声:“没有半点诚意。”

但他又想到,明天就是谢淳的生日,他其实也没准备什么,半斤八两,就别笑谁了。

宣和左右看看,看到了斜映入窗的落日余晖,想到了西暖阁。

于是思索了许久之后,他对谢淳说:“我想进西暖阁看看。”

西暖阁,如今谢淳的画室。

宣和还记得,在王府内,谢淳的画室设在西厢,那画室上还挂着牌匾,上书“金屋”二字,书房叫金屋就算了,还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

一个画室,取这名就让人好奇了,正好趁今日进去瞧瞧。

谢河沉默片刻,并没有立即应下。

宣和扬眉,略感诧异:“不行?”

谢淳摇头:“我怕吓着你?”

他这样说宣和就不服了:“怎么,你画的都是什么妖魔鬼怪么?”

谢淳再次摇头,只是看了他许久,看得宣和忍不住避开他的视线。

“不去就不去。”

嘴上这样说,表情却全然不是那么回事,今天要是去不成,陛下大概又要去外间睡榻。谢淳若是允了他或许还没那么大执念,偏偏谢淳这个态度,他就越发想进去瞧瞧了。

推门前,谢淳看了他一眼,似乎有话要说,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伸手推开了门。

宣和来不及琢磨他眼神中的含义就一步踏进了画室,他终于明白谢淳那欲言又止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