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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夜桃花(10)

"这是你的命令吗?"

"什么?"

"不让我去水镜台,是你的命令吗?"

龙貉有些难以启齿,他听见空桑这么问,开口说,"不是。"

"那好吧,如果你用东宫诏书禁止让我出王府,我绝对不会踏出靖西王府大门一步的。"

龙貉不看他,看着外面乱糟糟的人,低声说,"这十年你还不能忘记那些吗,你还那么讨厌我吗?"

"我不想说这些,我饱了,咱们走吧。"

"那你当年在桃花院为什么要招惹我?"

空桑难得脸有些红,但是谁也没有注意。

"......,我喜欢你,的样子,我曾经认为自己的粗鄙不配和你作朋友,但是后来你的所作所为却让我认识到,我自己其实很天真,很善良。我现在还是不配和你作朋友,说实话,我害怕你,我从来没有像怕你这么怕一个人。"

"我当年说的一句话是对的,从来不喝醉的人,是不能交的。"

龙貉听着无声一笑。

"我送你回去。"

叶空桑看着他拿起自己的古琴,抱在怀中,忽然起了一个念头,暗中和他比了比个头,他居然比自己高出半头,真是更加令人生气了。

一路都没有再理睬他。

靖西王府的人是叶家旧部,自然知道此时不能招摇,可单纯闷在府邸里面实在无趣,难得一个两个客人上门,其中还有一个是世子死活都不要见的,平阳候赵莲德。

打开侧门,就看见赵莲德又来了,管家只能说,"候爷,世子在书房读书,不见外客。"

"我得了两本好书,送给他好了。"

赵莲德也不一定要进去,只是把书本捧给靖西王府的管家,自己反身走了。

管家有些无奈的摇头。

叶空桑就站在王府廊柱后面,他看了看管手重家手中捧着的书,说道,"放到书房去吧。"

"世子,今晚就真的留太子殿下住在王府里面吗?"管家忽然问了一句。

方才世子同往常一样回府的时候,管家被吓了一跳,他搀着一个陌生男子过来,近身一闻就是一股的酒气。那个男子脸色苍白,额头上还有细汗。世子说,这个是王太子殿下,他喝醉了,有些迷糊,所以只能先把他领回王府了。现在内宫已经落锁,东宫也回不去了。

"找人熬点醒酒汤吧。"

空桑吩咐完,自己到后院去了。

鬼都知道龙貉九成是装的,他又不是没有见识过他喝千盏醉都没事时候的样子?从南城回来,刚开始还没事,后来忽然说自己醉了,就真的迷糊起来,只能让自己搀着,给拖了回来。

把他弄到自己的床榻上,坐在床沿上看着他。

用手指戳戳他,"别装了,醒一醒。"

谁想到龙貉没有醒,到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把他拽上了床,一翻身就压在身下。

混蛋,还说自己醉了,怎么没有醉的人都没有他现在这种手劲?

"龙貉,你再乱来,我不客气了!"

然后那人根本没有管他的威胁,忽然一个热热的嘴巴就堵了过来。

呜,呜,呜。

可恶的龙貉。

虽然嘴巴中有不知名的酒香味道,但是被他这样压着实在难受,空桑看准了抽出一只手,砰的一下子打在龙貉的眼睛上,终于把他打翻过去,自己狼狈的从床上爬下来,都躲到帘幕后面了还在喘气。

他的手捂着自己的嘴唇,眼神死死看了还在床上的龙貉一眼,挑帘出去了。

这个卑鄙小人!

原先是外表清秀的奸诈小人,现在彻底就是无赖加卑鄙了。

有侍童捧着汤药过来,管家把王府中的大夫也叫过来了,毕竟王太子身份贵重,要是出了意外,谁也承担不了这样的干系。

意外看见世子面色不好,站在屋外有些烦躁,世子看见他们就挥手让他们进去了,过了好一会,大夫才从里面出来,看见空桑坐在台阶上看着月亮。

"世子。"

空桑指着屋子里面说,"他有没有事?"

"殿下醉酒,还起了一些红疹子,现在汤药也喂了,消肿的药膏也擦了,就是奇怪的是,殿下的眼圈黑了一个,......"

"醉酒?他怎么可能醉酒,我亲眼看着他喝了一整坛子的江南春都没事?"

"这样呀。"老大夫想了想,"殿下的身体的确是沾酒就醉,如果世子没看错,那也有可能是当时他用内力把酒偷偷逼出来,但是这样却很损耗身体的,所以如无必要,不要喝酒是最好。"

"这样呀。"空桑耷拉着脑袋,坐着不说话了。

老大夫也是叶家的旧部,叶九天待他如同叔辈,这次因为叶空桑独处雍京,所以才让他过来的,怕的万一有人用毒药或者是暗杀什么的对付空桑,身边有可以救命的人。

"世子,王太子殿下是您的故人吗?"

他这样问,是因为两个人到雍京不过几个月,况且空桑一直‘养病'并无外出结识朋友。

"算是吧,曾经在新州有过一面之缘。"

老大夫一听新州,心中也说不清楚什么感觉。他叹气说,"世子,虽然伴君如伴虎,可是如今在雍京能结交到王太子,的确是我们大大有利。莫说别人顾及到殿下而不敢胡乱冤枉咱们,就是有些话,也是自己面对封王或者太子讲比写折子更明白。"

见叶空桑不说话,他又说,"世子,王爷一直不放心你,怕你在外面痛快惯了,到了这里压不下野性子,怕早晚出事。"

"他说,他喜欢我。"

老大夫一愣,"那你呢?"

"我?我好像并不讨厌他,所以,......,我不想和他这么相处。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我们之间更单纯一些就好了。"

老大夫摸了摸他的头发,摇着头走了。

其实只有他们知道,辉煌的靖西王府,其实就是一个沉重的枷锁。

封王把虎符交给了叶九天,而相对的,叶九天就把自己的儿子交到了封王手中。

第六夜

最近到是能天天在王府里面看见龙貉,有的时候他什么话都不说,就是在他旁边待着,这么想起来,也有十天没有来水镜台了。

这几天南疆战事有变,从阿爹那边的信笺往来得知,派出去的承亲王龙漪身中蛊毒,西南大军完全有叶九天截治,这下子真是九重恩宠加身,压的人都快透不了气了。王府外面日夜都有人盯着,就怕他逃出雍京趁机作乱。其实封王着急是一定的,因为如今弟弟生死未卜,完全要仰仗靖西王才能平定边陲,他总要手中握些什么,才能立于不败的地步。

龙貉最近事情多,很久没有来打搅他了。

其实,还有些想他。

真是莫名其妙。

思绪乱了,所以手指下面没了轻重,叭的一声,琴弦断了,崩到脸颊上。空桑看着台下那些人,抱起古琴,走到后面,所幸乱了一会,水镜台的主人就让人另外上去震住了台子。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空桑拿起琴弦要修,旁边过来一个人,对他说,"我来吧。"说着就把古琴拿了过去。

是那天在酒肆的那个罗琤康。

可能刚过弱冠的年纪,如果没有那天的嚣张的样子,人看上去斯文清秀。

空桑坐在外面的台阶上看着他。

"多谢你。"

罗琤康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天知道和他在一起的人居然是龙貉,罗琤康对这个伶人更加好奇了,只是他就是有九条命也不敢去跟踪他们,谁都知道太子身边有十八影卫,飞花摘叶都能杀人,所有的危险都不可能近太子身三步之内。

"你是雍京人吗?"罗琤康知道这把琴是好琴,但是还不足名贵到极品的地步,他开始一点一点揣摩这个伶人的来历。

"我?不是,我刚来雍京才几个月。"

"你是郑国人。"

少年很肯定。

该算是,还是不是呢?

十七载的郑人,十年的封人,顾及以后还是会作为封国人继续活下去。

"他是封国人。"

忽然少年背后出现一个声音,他们两个抬头看,是龙貉。

龙貉神情有些疲惫,双手抱着剑看着这里,罗琤康连忙要跪下行礼,龙貉淡淡说了句,"不用了。"就把他凉在一旁。

空桑的琴还没有修好,他拿着琴左右看了看,后来还是龙貉让罗琤康继续修。谁也不说话,气氛压抑的很,终于罗琤康把弦上好,音色调好,空桑接过来非常感激他,就说,"罗,......"糟糕,忘记他的名字了,"罗,......,我请你喝酒吧。"

"今天你没空,我有正经事情找你。"

龙貉终于抓住叶空桑,把他拉走了。

罗琤康一直看着他们。

太子说有正经事,还那么严肃,究竟是什么呢?

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龙貉,你最好有真正的正经事找我,不然我让你今天就成乌眼青。"

总算给两个人都留了颜面,空桑的怒气一直到家里才发了出来。

偌大的王府院子中,叶家的世子一边生气一边想要摆脱龙貉的纠缠似的,结果却被龙貉一下按在了回廊的柱子上。

真是气死了,这些年武功也精进了很多,怎么现在被龙貉一招就能控制了全部的挣扎?!

"龙貉,你放开我!"

龙貉比他高,此时才显出优势。

这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