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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传--破城(网络版+出书版)(15)

我来劝你,结果反被你劝。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不过我不会让你们有机会给子蹊安一个桀纣之君的恶名。龙泱想当武王,你也成不了伯邑考。

我会安排你回去的。蝼蚁尚且偷生,你不要就此轻生。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看你就知道你是谁吗?泱把你的画像一直带在身边。

是吗?时刻紧记我差点要了他的命。

说完我转身走了,但在要出门口的时候听见他说。

封乃仁义之师,周相何必如此?

仁?

以臣弑君,是为仁乎?

他哑口无言。

无意识的转着眼前的茶碗,看着淡绿色的茶水一点一点从碗中流出。

这是徐肃的府邸,可也是陆风毅的房间。从牢房中出来就看见风毅在等我,如水的夜色下就他一人。见我出来,他就把我拉到了这里。

风毅一向可好?

总要说些什么,于是我问他。

……,我是在新州知道你出了事就派人回来,后来知道伤势不严重,……

王很赏识你,……

他有些怯懦,声音也愈加轻了。

我知道风毅的意思,作为一个手握重兵的将军,他手下的探子绝对能力非凡,自然可以探知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况且这样的事情本也就是大家明白。

可听他说到子蹊,想起了前日我们之间不愉快的对话,横在我们之间的沟实在太大了,那是存在了千年的已经根深蒂固的观念,目前我们还没有能力逾越。

风毅,和我说实话,王的旨意是什么?怎么处置龙沂?

我的声音低低的,伴着碧绿色的茶水,格外的宁静。这样的时刻,我即使已经知道答案,可我还是要问。

他可以不答,可我不能不问。

怎么一见面说的都是这个,……,刚才是,现在也是。

他毕竟还是敷衍我。

我拿起茶壶,为他点了一杯,清透的味道在这午夜也是宜人的。将杯子递给他。

风毅可还抚琴?

我问。

他接过来,轻呷一口。

不了,知音难寻。

可惜了。风毅原来的高山流水宛如龙槊山上最美的白雪,让人向往。其实琴艺不需知音也可。这世间又有多少知你懂你之人,恐怕即使有,也未必有这样的福气可以遇到。

他忽然看着我,眼神中含着某种失望。

我已经遇到,不过还是错过了。有到是,高山有意,流水无心。

风毅,不要如此。有一种感情可以历久弥新。

我握住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可惜被他躲开了。

自失一笑,我起身。

风毅,多谢相助让我看见龙沂。

他俊美的凤目这时却掩去了原有的失望,代之以一种少有的坚毅。

周相,离京的这些天来,我知道了很多。原先对周相的误解使下官汗颜。刚才在府门对大人冷淡也是做给旁人看的。

从现在开始,陆风毅一切听大人的。

可,……,从今日起,下官仅是属下。

我有些着急,赶紧拉住他,原想着他不谅解我,可现在看来又不是。

风毅何必如此?

他退了一步。

你变了,风毅你变了。

他没有说话。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的这里,仿佛是一抹游魂,沿着道路找寻着原本熟悉的一切。很久没有如此疲惫的感觉了,就是累,说不出的累。

回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凤玉和管家在门口站着,一直在等我。我却什么也没有说,单是推开了门,进了府邸,径直走向书房。

但凡是读书人都有一些自己看书的嗜好,或是在极安静的房间中,或是在点了一种最能怡然的香。而我则喜欢挑灯夜战,或是雨天斜倚窗前听雨读书。

我进来的时候将房门紧紧锁了,他们在外面也不敢敲门,到是凤玉不怕我的责怪,隔着门说了句我们一直在外面侍侯,就没有了声息。

很累,很累,难以言语的累,我之所以进来只是不想让他们看见我这个样子,现在一个人空闲了下来,却是昏昏沉沉的睡意主宰了我。书房中有靠椅,和衣躺下,穿窗外皎洁的月光照在我的脸上,更突出了房间的黑暗。

第二天,子蹊召我大内觐见,还是在御园中,我也只有放下自己的情绪,来这里游园。这里和夏天的时候大不一样了,原本丰盈美丽的花儿全枯萎了,到是几棵枫树绽放了满树的红艳。

它们已经很老了,纠缠的根几乎已经步满了它们的脚下,而那种苍老却在多露的深秋将树装点的有一种娇艳。

这是我的祖先栽种的,到现在也有四百多年了。原先我想拔了它们,可后来一想,既然它们已经长了这么多年,就让他们继续长下去好了。

永离,来坐。

子蹊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他边走边说。也没有重要的事情,只是闲谈一些,比如眼前这两棵枫树。

王,……

叫我子蹊,永离你总是忘了。

他停在了我的面前。

你要是再忘了,我就,……

就如何?

看他的脸似乎闪过一丝的诡异,我赶忙问他。

呵呵,永离不要再犯了,不然我会当你是故意的。故意要接受我的惩罚的哦!

他语气轻快,也难怪,这些天来的胜利足可以让他一舒积压胸口的怨气,即使在太庙祭祖的时候也可以无愧历代先王,只是,这胜利是否过于的容易,虽然昨天从龙沂那里并没有得到什么实在的证据,可他的言谈话语中带了一种暗示。

永离,永离,……

哦,王,你叫我?

他的声音将我从思路中拉了出来。

在想什么呢?唉,他轻轻叹了口气。

在我的面前怎可以这样的不专心,当心我可要治你欺君之罪。

不知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一时之间到也说不出什么来,楞在当场。

永离脸色怎么这样白,是我的话吓着了你吧,真是的,怎么就当了真,我说笑的。

君无戏言。

我看不清楚他的想法。

……,在你的面前我永远不是,……

他低着头,我无法看见他的表情。

喜欢这里的枫树吗?我很喜欢的,它们可以给我希望以及,……,热情,……

这是一个传说,只属于相信这个传说的人们,而我正是其中一人。想喝点什么,新的秋茶清冽可口,要不要尝一些?

好。我点头同意。

走到树下,那里有一张石桌和两把石椅。一时无话,然后由随侍小宫监摆好了茶他们也就退下了,侍卫也避的远远的,树下就我们两个人。

今天叫你来,其实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这些天不知怎么的,有些心烦。对了,你想听关于这里枫树的传说吗?

看他一脸的情趣盎然,不好打断,于是顺从的说好,其实现在府里和朝中都有很多的军务政务要处理,可是我,唉,不忍心逆了他。

其实这其中当然有君命不可违的原因,可我现在却发现最让我在意的居然是他的笑。风毅比我大了许多,让我或多或少可以有一种倚赖的感觉,可子蹊随是郑王可到底他比我还要小了一岁,很难让我对他,就是对我们的君王有倚赖的信任,现在更多的居然是一种淡淡的怜惜。

他正在兴致勃勃的说着他听说的传说,白皙的脸上是一种健康的光泽。我真的不忍心用眼前更加扑朔迷离的局势来磨灭那种光泽。

……,他是一个庶子,原本是没有继承王位的权力的,可由于他祖母的个人意愿,他还是坐上了郑王的宝座。事件的事情就是这样的,有的人为了王冠争破了头而不可得,有的人却很容易得到了他原来没有想到的。

永离,你是怎样看的?

听子蹊一说这样的开头,我就知道了这是帝国历史上争议最大的一位郑王,并且他的全身都布满了迷团。有人说他篡权夺位,荒淫无道,酒色过度,宠信佞臣而当朝斩杀御史,至于别的一些小的事情不胜枚举。他十四岁登基,二十四岁暴毙,无子,由他的兄长承袭了王位。可也有人说他只不过是个傀儡,并且美丽善良,最后和心爱之人远走天涯。

不论是帝国还是原来的朝代都有一个不成文的惯例,编纂历史不写当朝,因为很多的顾及,其中之一就是王权,而那是导致谎言充斥的最重要的因素。

所以直到现在我们对于帝国的历史还只是停留在听说的阶段,至于真相如何,恐怕只有经历的人知道。不过也许在深宫的某的地方还是存放了历代史官留下的记录,而这些也只有王权的驾御者才可以阅读。

不过我比较相信后面的故事,那是一种后人希望的模式,即使那不是真实的。

有一种人似乎天生就注定了要生活在悲剧中,因为他们从来不曾放过自己。他们以自以为是的宽容苛刻对待身边的每一个人,……,包括爱,……

不过他也是幸运的,因为他遇到了一份感情,可以让他在禁宫为那个人种植象征了那个人名字的枫树,……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他就走了,……,你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结束吗?他的两个哥哥,他的知己,他的母亲,祖母,包括他原来的爱,背叛已经无可挽回的一切。不过上天还是厚待他,枫树代表的毕竟不是悲剧,他和那个人远走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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