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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传--破城(网络版+出书版)(26)

给他人一个台阶,其实也是给自己一个台阶。文鼎鸶如此说话,而我又怎能继续纠缠?

大家于是很配合的一笑,这话就算过去了。

子蹊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然后他对一直埋头看奏折的杨文默说,文默,你怎么看?

杨文默手中的折子缓缓合上,然后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郑王,诸位大人,文默虽然也是进士出身,可毕竟文字上差了很多,多年来,文默也一直是武将,对那些带兵之事还算是熟悉,要说再思量上什么个方面的政务,那文默就真的无法力所能及了。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我们都清淡的笑了一笑。

就单用兵家战略上面的来考虑,我感觉陆风毅陆大人的折子上有几处说的不是很清楚。

首先,起因不明。折子上单说了,这次兵变是因为两个士兵喝酒闹事而后造成的哗变,现在那两个人已经被军法处置了。可,堂堂新州,何等的重要,怎可能让两个小小的军士扰乱了军心?也许其中有什么婉转,但是折子上并没有写出来,即使事情当真像他说的那样,那新州巡抚的治军不严,致使新州哗变,他也难辞其疚!

我一听他这样说,感觉头嗡的一声。一直感觉风毅的折子有些蹊跷,可我对军事不是很了解,所以也仅仅是暗中感觉不妥当而已。如今让杨文默一说出来思路马上清明起来,可也想到了新州的处境,不可再掉以轻心,于是虽然精神已经顶不住了,也勉强打起十二分的小心,看着他怎么往下说。

其次,就是处理不明。只说了军法处置,可是,具体到底是谁犯了错,那个人究竟是新州当地的驻军,还是朝廷派过去跟随陆风毅的兵?引起朝野震动的新州哗变,不可能就用一句‘军法处治了’就搪塞过去。还有,究竟是怎样的军法处置,是斩首,还是腰斩?这些都未说明。

最后,事情都没有说明,朝廷也未对这事做什么处理,前方局势我们一无所知,新州闭门两天,连郑王和内阁的诸位大人都两天没有休息,如此紧急情况并没有平息,此时新州请战,这本身也不稳妥。

我想拿起身边的一杯茶,而我忽然发现,我的手已经开始颤抖。我可以在这里气势压人,但是面对杨文默句句真言,我却无力回击。这些都是真的,陆风毅的确存在这些方面的疏忽,不,也许,就是这方面的问题。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静下来想想,究竟风毅为什么如此急的要请战?按理说,他应该知道新州闭了两天的城门,而今天一道折子就要和封国决战,的确不合常理,也不符他一贯做事的方法。俗话讲,反常即妖,而今看来,事情比想象中的还要糟杂。

不想让大家看见我这样,于是放弃了要喝茶的念头,手拂了茶碗的边际,缓缓的转着圈。

子蹊的眉紧皱着,想了想,问,文默,这些都是你按照这折子想的,还是前方军中有什么邸报传来?

是臣想的,也许新州的局势不至于如此。臣刚到这里来,新州的局势并不明了,按理不应该讲这些东西,可是见郑王问起,又不想搪塞过去。如果臣的话太过危言耸听,恳请郑王降罪。

杨文默的一席话说的很恳切,并且真情实在,也说明了他只是猜测,可我却无法释怀。着其中无关什么人品,只不过生死攸关,无法放弃而已。陆风毅的一条命就在这上面。

文默说哪里话,朕也不是如此不通情理之人。知道你为公不为私,朕很是欣慰。

子蹊这样说的时候,我看了他一眼,从他的眼底,我看出来一点什么。他到底还是不信任陆风毅,不,他信任陆风毅的能力和决心,可是,却不喜欢他这个人而已。不然,他也不会单凭借陆风毅的一道折子就决定攻打封国了。

那,这事该如何处理?

子蹊问了一句。

杨文默想了想,说,郑王,陆风毅是难得将才,他既然上了这道折子必是有道理的。我相信陆大人。不若这样,先定下了是否要在开春作战,而现在已经是隆冬季节了,如此时节,京里,各部院开始准备,同时再派一名官员到新州,看看情景如何,就算给朝廷一个交代。反正不费什么功夫,到了明年,大军到新州,这样一切就解决了。

子蹊听完点了点头,不错,派什么人去合适呢?

此人须对郑王忠心不二贰,不可有私心,并且在朝堂之上也要有很高的威望,这样,他说的话,方可以威镇百官,不至于使官员对他带回来的什么消息产生怀疑,以安民心。

杨文默还真是个人才,我暗暗想,怎么原来就没有注意到他呢?

那要谁去呢?我们同样被这个问题困扰,大家都在低头想,可这个时候,文鼎鸶说话了。

郑王,徐相,朝廷重臣,为人耿直,忠心不二,并且朝野官员多是他的门生故吏。徐相,可以吗?

徐肃看了他一下,点了点头。

如果郑王认为老臣堪当此任,老臣愿往。

恩,……

杨文默在旁边沉吟了一下,说,臣以为,徐相不合适,徐相朝廷重臣,如此时刻,京师重地需要徐相这样的人,新州再重要也不如京师重要。

可是,徐相不用去很长时间,只要看明新州事物就可以回来。

文鼎鸶并不相让。

这个时间也是京里最重要的时刻,不可缺少朝廷肱骨之臣。文相,再说,徐相他,……,此时天冻地寒,舟车劳顿,……,如此重要时刻,要是徐相不在京师,不好。

他转了三个弯,也没有转出去,其实他想说,徐肃老了,如今天气实在太差,他要是去这一趟,就怕他病了。可在这里,说什么病呀,灾呀什么的实在不好,可又找不到什么替代的词,所以说起来吞吞吐吐。

那杨大人的意思是,徐相老了,不能当此任?

文鼎鸶闲闲的接了一句,惹的杨文默很是着急。

你,……,文相,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

好了。

子蹊适当的时候止住了他们的争论。

这样好了,这些天大家都累了,先回府休息,这事情明日朝会上再议。散了吧。

他们也自知君前失仪,听子蹊这样一说,忙站起来,跪了一下就出去了。我也是,看了子蹊一眼,他微微点了点头,我也就出来了。

如此其实是最好的,因为互不相让,再这样下去会真的在这里争吵起来的,那样就有失体统了。其实这样也给了我们一个缓冲,让我们想想,到底这事情要如何处理。

挑了帘子,外面是一片冰雪天地,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好冷,于是紧裹了一下身上的披风,可抬头的时候,不经意看见了文鼎鸶站在我的面前。一身白色的狐裘,玉白色的脸,在这样的天气下显出了几分的晶气。文潞廷的好样貌一半来自文鼎鸶,虽比他更加的洒脱和贵气,可少了一种出尘的感觉。这个人,如果不是和我意见相左,成为好友该多好。

周大人,……

我看了看周围,徐肃和杨文默已经走了,就我们两个人,站在这里,显的有些形单影只。

周大人,可否一同走走?

我微微一笑,走到了他的身边。

文相,在此等永离吗?

对,有些话想和周大人说,就是一直错过。小儿潞廷得大人爱重,这是他的福气,鼎鸶一直想谢过大人的关照。

走在禁宫的回廊上,外面时不时还飘进来的雪花,可这里的景色却是独有的迷人韵致。

文相言重了,永离和令公子是知交,不是什么关照不关照。

他一笑。

这些年,我感觉心境和以前大不一样了。以前的我,做什么都要最好,要最拔尖的,可现在,我忽然发现,很多事情,这样就这样了,也许有很多事情不喜欢,可那些事情存在了很多年,也就习惯了。

我说,还是文相豁达。

周大人取笑了。鼎鸶想让徐相到新州,估计周相也不是十分愿意吧。……,我也知道,现在天寒地冻的,徐相身体毕竟不如以前了,可这次的新州之行,非他莫属。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说。

到了现在,我也就不藏着什么话,索性都说了出来。潞廷在新州,这大人都应该知道才是。虽说潞廷为了朝廷埋名到的新州,都是为朝廷传递消息,可一直和家里没有断了联系,文家的信鸽可是百里挑一的。郑王这次不急下决定,也是为了等这个消息。虽然,刚开始的时候,郑王想进兵,可只要前方的消息没有传来,郑王是不会做任何决定的。前方局势不好,破绽太多,这些都是潞廷传回来的消息。新州的耳目众多,除了潞廷一定还有其他的人,所以消息根本无法隐瞒。

潞廷说,单就新州而言,惟有一战,才可以缓解新州的局势,如果一直拖着或不战则后果将无法预料。并且,如果要战,必须快,争取明年开春就可以出兵。因为,封国最脆弱的时期其实很有限。

我看了看他,然后我们继续走,我回了一句。

徐肃铮铮君子,不可能行回旋之事。如果新州真的如此,则陷徐相和陆风毅于两难。陆风毅毕竟是徐肃最得意的门生。

他想了想,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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