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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盗墓]灵魂深处闹革命(96)+番外

展行整个人趴在马背上,睡得打呼噜。

他们在静谧中行了许久,星光消褪,一轮朝阳出山。

刹那间千万道金箭穿过原始森林,百鸟在初晨翘首以望,张辉掏出一管竹哨,仰首吹响,天地间哨声悠扬。

林间飞起亿万鸟雀,在晨曦中散向天际。

展行被惊醒了,抹了把脸,诧道:“这是什么地方?我们到哪了?”

“山里。”张辉像个彬彬有礼的待客主人,礼貌点头:“怎么样?没白来?”

展行转头,大山中白雾茫茫,仿佛有生命的女神在阳光下温柔地离开,远处山下,他们来时的小村落已经成为稀稀落落的小黑点。

所有沉睡的山中景色缓慢醒来,春季雪白的溪水哗哗流淌,鸟鸣声不绝于耳,树叶的尖梢凝结出晶莹的,折射着朝阳的露,嘀嗒落下。

每一丝微小的声音都如此清晰,传入展行的耳内。

展行情不自禁地赞道:“没白来,太漂亮了,世界上还有这种地方。”

“喏,吃吧。”张辉把两个野果在靛蓝外褂上抹了抹,递给林展二人。

饶是林景峰见多识广,也不由得为此景动容,问道:“这是什么山?”

张辉随口答:“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山,汉人们起的名字记不住,山就是山,故老相传,山是有魂的,这里的山与十万大山相接,连在一起。”

林景峰若有所思道:“估计是不通外界的地方,和我家那里差不多。你是什么族的?怎么脖子上挂的银圈是苗族的,又不戴苗人的帽子?你的衣服是彝族的吧。”

张辉点了点头:“我……不能算苗族,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族,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展行又问:“你哥也在家里么?”

林景峰:“?”

张辉目中不自然神色一闪,最后老实道:“还没有回去见我哥。”

林景峰蹙眉,展行解释道:“他哥就是张帅,上回咱们在胶州认识的那个,我还存了他手机。”

“你哥是张帅?!”林景峰愣住了。

张辉忙道:“不不,别打他的电话。”他阻住展行的手:“待会到村子里了,咱们和霍兄弟商量,再详细谈谈。我拿性命发誓,绝不会做什么对不起你们的事。”

林景峰满腹疑问,只得按下。

“你们的蛊是从哪学的?”林景峰生年只听有蛊,却未曾得见,张辉每次使蛊俱没有明确的手势,甚至一晃而过。

张辉不以为然道:“蛊在黔苗里,本来是女人的东西,迫不得已才用,见笑了。”

展行想起在柳州路口的夜里,被甩出车的霎那,张辉正是用了什么技巧,避免自己撞上石头,遂问道:“那天晚上,你念的是什么咒语?”

张辉比划道:“那是一种护体蛊母,虫王带着飞虫,让人免于摔下山崖。蛊分许多种,有虫蛊,草蛊,石蛊……”

张辉一路行一路说,朝展行与林景峰介绍黔滇一带的蛊道,多数词语汉文中没有意译,张辉只得用同音词代替。

林景峰听了一路:“那么说来,把所有虫放在一个瓮里养蛊的,都是骗人的?”

张辉道:“那种玩意确实有,但早就失传了。古时有位蛊婆叫花头,她把一百种毒虫放在同个大缸内,七天七夜,让它们互相啮咬,吞食,活到最后的那只就是蛊王。”

“还有让五毒……蛇、蝎、蛤、蜈、蛛这几种虫的巢母与巢王五对,入瓮后是十只,加一种特制的草药,令它们互相交配,最后产下同一种怪物,叫五毒兽。”

展行听着张大了嘴,张辉又道:“也失传了。”

林景峰:“据说东南亚的降头术就有一部分传承了蛊术,是真的么?”

张辉点头道:“降头就是苗疆巫术的支派,汉子使巫、婆娘放蛊。”

三人在路上辗转,时快时慢,时走时停,午饭时张辉只随手朝溪流里弹了点什么东西,鱼便翻白肚子浮上来,山中更有山珍,配以凛冽清泉,味道好得不能再好。

张辉烤好鱼,又特地说了一次:“没有毒,放心,我不会害你们。”

林景峰略一沉吟:“知道,你没有留指甲。”

张辉感激地点头,惯于使毒与放蛊的人多半有长指甲,弹毒,蓄毒时不见动作,张辉一双手指甲修得齐整,腰带只是一条朴素的布带,并非习于害人之人。

在山里足足走了一天,直至傍晚时分,他们从一条隐秘的林间小道下来,方抵达了另一个村落。

“到了。”张辉笑道。

他翻身下马,吹了声竹哨,村落里马上便有人迎出来,女人们叽叽喳喳地来牵马。

张辉道:“先去看看小唐。”说毕吩咐了几句,仿佛是让人打点饭菜,呵斥她们不要太热情,以免客人尴尬,女孩们便都笑着散了。

四个身着苗裔服饰的男人跟在张辉身后,一路走进村里,有老有少,沿路见面的村民俱是放下手头事务,朝张辉躬身行礼。

“哟,你还是他们的头儿。”展行揶揄道:“你是王子吗。”

张辉尴尬道:“别提了,不算回事。”

村内足有三四百间房屋,清一色的吊脚楼,又养着成群鸡鸭,上百滇马,方便与外界运送货物,山后是黄昏中的梯田,男耕女织,俨然一副武陵桃源的景象。

张辉把他们带上村落中央,最大的吊脚楼上,吩咐身边跟随的人退下,展行进了屋内,看到房里生着火,唐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怎么了!”展行惊道。

展行冲上前,掐着唐悠的脖子,猛力摇晃:“你醒醒啊!你不要有事啊!”

林景峰:“……”

张辉:“……”

唐悠起身和展行互殴,怒吼道:“老子在睡觉!摇你妹的呢!”

张辉道:“他被嫁了金蚕,我记得你有一件驱邪的宝物是么,展行。”

展行道:“有,是怎么回事?金蚕是什么?”

林景峰蹙眉道:“金蚕蛊?你需要这个么,在我身上?”

张辉接过方石,如释重负道:“这就好办了。”

展行马上道:“金蚕蛊我知道!吃一个升一级的那玩意!你升了几级?小唐同学,有好东西要拿出来大家分享嘛——”

唐悠抓狂地压着展行猛揍:“你当是玩仙剑呢!还吃一个升一级!老子都快死了!”

张辉把展行拉开,让他坐好,说:“帮个忙。”

“金蚕蛊是七大毒蛊之一。”张辉解释道:“苗人家有养金蚕的,但现在已经很少了,每天要用四分当归来喂,才能养活,用金蚕粪下蛊,养蛊的人每年都得找人来下一次蛊,否则会遭到反啮……躺下。”

展行好奇道:“你惹到什么人拉,漂亮的苗族小妞看上你了?”

唐悠:“没有!”遂躺平不动。

张辉掀起唐悠衬衣,把冰凉的方石放在他小腹上,又朝外吩咐了句,吊脚楼外有人应了。

张辉:“有的人养着养着,不想再要金蚕了,却不能扔,就把金蚕放在一个箱子里,再把箱子放在路边,等过路人拣走,就叫‘嫁金蚕’。”

展行恍然大悟:“你没事去乱拣箱子做什么?”

唐悠忿道:“我只是看到一个做工很精巧的铁盒……”

展行扮鬼脸:“手贱了吧手贱了吧。”

抵达锦屏当天,张辉去联络马匹,唐悠和霍虎站在路边等,唐悠见路旁有一匣子,便生了好奇心去打开看了眼,匣内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张辉再回来时便色变。

“我用另一种蛊暂时压制了小唐体内的金蚕。”张辉道:“现在把它逼出来,就没问题了。”

展行忽然想起霍虎:“疑,虎哥呢?”

“上山抓虫子去了。”张辉道:“吃饭时会回来的。”

张辉把方石沿着唐悠胸膛朝上推,唐悠脸色变得很古怪,展行又问:“要生了吗?用力——”

唐悠:“……”

大门砰一声被推开,展行蹦了起来。

“虎哥——”

“展行——”

霍虎热泪盈眶,与展行嚎啕拥抱,继而把展行推到一边,开始翻他的背包:“你给大哥带的东西呢?”

展行怒道:“你就知道吃!没东西送我吗?”

霍虎从架子上拿出一堆玻璃罐,里面都是奇形怪状的虫子:“喏,送你的。小唐好些了么?”

展行:“我不要蝴蝶!你这白痴连标本也不会做,都瘪了!你不懂风干吗!”

唐悠又大叫道:“把瓶子拿开!我讨厌虫子啊啊啊——”

林景峰道:“别吵了你们三个!”

张辉叫苦不迭,前几天光唐悠和霍虎在,一切都算正常,现在加了个展行,破坏力简直以几何级在不断叠加,翻倍,展行刚到五分钟,整座吊脚楼都快被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