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美人天下之囚宫(出书版)(80)+番外

显然,除了杀掉李世民,此时已无他法。

升平与李世民四目相对,分明看不清他,又分明看的清他。

升平二话不说闭紧双目,使出全身力气一刀捅入李世民胸口,口里叱骂: “逆贼,本宫早想将你亲手剐死了,你杀兄长夺我山河,本宫恨不能生啖你肉,热饮你血!”

剑尖深深刺入,升平几乎能听见剑锋割断李世民肋骨的森然声音。手还来不及迟疑,太子建成已站在升平身后,用掌心扶住她手腕,状似回拉,实则暗中加力向前推:“太子妃,息怒。”

剑尖越入越深,李世民躲也不躲,直直挺着接受。

剑柄终贴在李世民胸口,有温热的黏稠血意滴滴答答落在升平手背。

升平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血迹愣愣,李建成握住她的手腕再向后猛力拔出佩剑,一把伸出左手将李世民身体重重推开,李世民吃不住力噗通跌倒在地上,用力爬起又跌倒,口中始终不肯发出一丝痛苦呻吟。

“二弟,李世民!你凭什么和本宫争?嫡长子是本宫,你就算统领大唐军马追随臣子也不过都是些寒族莽夫,门阀士族拥立的是本宫,他们才配与本宫一同坐得天下江山。即便来日你果真夺位成功,门阀士族又有几人能真心为你鞍前马后的效力?”李建成俯身拉起李世民冷笑道:“更何况,本宫身边还有太子妃来牵制你?你知道吗,她是本宫的人,身心皆是。”

李建成一把抓过升平长发,按在李世民面前,笑道:“所以二弟放心,本宫登基以后永远不会废后,二弟,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齐腰长发被李建成用力薅住,升平痛苦弯腰,强忍着疼痛的她额头已经渗出汗水。李世民疼惜的看着升平,伟岸身躯半跪倒在地一动不动。

停了半日,李世民捂住胸口伤势再勉力站起。李建成当着他的面卡住升平颈子将她甩在一边,侍卫冲上将李世民制服在地,侍卫首领抱拳在胸等李建成令下:“太子殿下,如何处置秦王?”

“立即送回秦王府邸。”李建成缓缓一笑,看看眼前气息虚弱的李世民:“若非你执意入宫,此事还一定能成功。今天你当真助本宫一臂之力了,咱们明日胜负已定。”

侍卫将李世民推拉拽出,趁无人发现将秦王送出禁宫。

升平也被李建成拽住手腕拖拉出门,迅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栖凤宫再次回复寂静,仿若不曾发生什么。

唯独金砖堇毯上流下洇红血迹,暗黑一片。

太子身边近臣魏征对此时始终缄默不语,眼睁睁见太子妃被囚入内殿后捋了捋胡须,上前一步进谏:“太子殿下,为何不就此杀了秦王和太子妃?”

“深宫内殿皇子暴卒事关重大。况且……他此时已经身受重伤再不能与本宫争位,待本宫登基以后再定他的生死简直易如反掌。”李建成眯眼,眺望依旧沉浸在夜色中的宫殿,“起风了,你也先回吧。“

“可是,若不斩草除根,恐怕……”魏征心中有所不安,总觉得太子若此时放过李世民,必然身遭反噬。

“没有可是。若真要说到斩草除根,恐怕连本宫也要除掉吧?本宫与秦王也有血肉相连!”李建成泰然诘问。

魏征见太子如此不听劝说,噤声再不敢多说。

李建成转身入内,魏征也只能叹息着从暗夜里离开。

李世民被众人送出宫苑,先行已经有人通知了长孙无忌,长孙无忌骑“青骓”①独自前来,他双臂展开接过近乎停滞气息的李世民。侍卫首领向他拱手:“长孙将军,属下只能送秦王到这里,属下还有它命,对不住了。”

长孙无忌默然将已无声息的李世民放置马后不与此人对话,策马扬鞭迅速带转马头,青骓一声嘶鸣立即放蹄驰骋,不消片刻功夫已经消失在众人眼前。

长孙无忌赶至王府,因前来为秦王大婚贺喜之人还没有散尽,长孙无忌只能将李世民背在肩头,裹盖住黑色披麾,迅速徒步穿过回廊径直奔向新房,长孙无垢见兄长疾驰而至刚想开口询问,只见长孙无忌弯下腰,披麾散开,脸色惨白的李世民已颓然倒在婚床上。

李世民遍身血污染红玄色长袍,看情况伤势颇重。外面有随侍仆妇听见声音冒然闯入房门,长孙无垢立即面容坦然站起身将仆妇推出:“秦王刚刚酒醉了,你们先去煮些醒酒茶来,再打盆净水进来给我就行了。”

那仆妇偷眼看看神色淡定的长孙无垢,人疑惑着离去,长孙无垢和长孙无忌一起将李世民血色外衣撕开,此时血污已经干涸,外衣正粘在伤口上,一旦撕开便会扯动皮肉血流不止,长孙无垢轻轻剥开外衣才发现李世民所受的伤前后贯通,可见下手者之用力。

长孙无垢见状不禁蹙眉:“什么人敢对秦王下这么狠的手?”

长孙无忌提及背后蹊跷不由得面沉似水:“是太子下的手。看来,计划要提早进行了。”

李世民失血过多已经人事不知。长孙无垢用发鬓金钗将伤口周边的腐肉挑出,长孙无忌随身有治刀伤良药,再拧开盖子将药粉按上去,药粉刺痛,昏迷中的李世民猛地抽痛,额头渗出层层汗珠。

仆妇送来水盆和醒酒汤,长孙无垢笑着走过去,以自己身体将仆妇好奇视线遮住,状似无意的说:“秦王喝的酒也太多了,你先去与总管说声,今日贺喜之人明日秦王再来打赏,今晚王爷先在主房休憩了。”

仆妇应声退去,长孙无垢再次回身,将水盆端到李世民旁边用清水将他身上伤口擦拭干净,长孙无忌欲将外衣撕开为他包扎伤口,长孙无垢按住长孙无忌的手腕,轻声阻止:“大哥,你一会儿还要从正门走出去,衣不蔽体如何跟众宾客解释?”

长孙无忌觉得妹妹说的有道理,又将衣服再穿起。可总不能撕掉床寝被褥来包裹伤口,长孙无垢只能背过身将自己贴身的红裳脱下,用牙齿撕成宽条,将李世民胸口伤势包扎好,转过身对长孙无忌说:“此时前厅人员纷杂不能请大夫过来,等到明日人少时,大哥还是请位大夫过来替秦王瞧瞧吧,我看情况有些不妙。”

长孙无忌面色凝重的点头:“你一个人独守此处要小心,若秦王他……遭遇什么不测……你也难逃利害干系。”

长孙无垢停住手中动作,望着李世民惨白面色心中怅惘:“他生,我们长孙家难逃干系,他死,我们长孙家也是生死相依,真不知如此奔忙碌碌最终为了什么?”

“若是他日秦王能登上皇位……”长孙无忌这个七尺高的汉子竟说不出谎言来哄骗自己的亲妹子。

长孙无垢涩然一笑:“你真以为他登基后会善待咱们长孙家?”

长孙无忌愣住,旋即恶声恶气道:“若他不肯,我自有办法,为兄的先走一步了。”

长孙无垢并没有起身送兄长,只是一个人呆呆坐在李世民身边,为他擦拭额头,掖被子,而后望着窗外漫长夜色发怔。

①青骓,昭陵六骏之一,李世民最爱坐骑。

明朝谁为砧上俎

太子东宫内殿寂静非常,长乐已被带刀侍卫就此押出,只剩下李建成将失魂落魄的升平摔在床榻上。

升平低垂面庞抬手自若的整理一下发鬓,而后从榻上爬起坐下,始终不曾瞧上一眼面前盛怒下的夫君。她的姿态被李建成由上而看,像是怕极了自己。心中顿生不满,用手指硬生生将升平下颌抬高,却在不经意间察觉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

李建成冷笑:“怎么,怨恨本宫冲散太子妃和秦王的苟且好事?若不是本宫及时出现,怕是皇后的凤冠都已经戴在太子妃头顶了吧?”

升平不语,先前用长剑刺杀李世民时的狠绝已不见踪迹。此刻她心中难抑的是对李世民严重伤势的担忧。

不知道他今夜能否支撑活下去。不知道来日大业是否还能继续完成。

李建成见升平木讷不语手指松开她的下颌,“不妨再告诉太子妃一件秘事,明日一早上朝时本宫便会与几位重臣联合谏言弹劾李世民,以军饷中饱私囊,携寒族将士对朝政怨怼,另备蟒袍金冠欲取父皇皇位而代之等罪名奏本,务必让李世民从此了断对皇位的痴心妄想。”

“当今皇上英明睿智,又怎会相信如此荒谬的奏本?”升平幽幽道,语气中含有不置信的轻蔑。

“父皇老矣,人一旦身处宝座之上俯视众生生死,难免会心生多疑。这些欲加之罪有则难逃死罪,无则亦会贬黜废封,父皇又怎会去一一细辨?自古父子夺位的事并不少见,单就是你们杨家不也有炀帝逼死亲父一说?”李建成轻佻一笑,又说道:“说起这些典故,想必太子妃比本宫还清楚些,你说呢?”

“太子殿下不该将这些秘事说与臣妾听。”升平慢慢昂起头,双眼直直望着李建成:“太子殿下就不怕臣妾有意通敌吗?”

“说起通敌一事,本宫还真要谢谢太子妃,若不是拜太子妃你那一剑所赐,李世民他怎么会重伤难愈,又怎么会任由本宫揉搓弹劾?明日纵然本宫说秦王他意图杀父弑君夺取皇位他也无法迈步金殿为自身辩解了。若是如此算来,本宫倒要真真切切犒谢太子妃一样好物件。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