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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牛遇见嫩草(22)

那次,若曦几乎落荒而逃,不是还在意,而是手脚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放。

从前的种种,就这样在她慌乱的背影里,片片都未剩下,零落在秋风瑟瑟里。

“一会儿你打个电话叫她上来,我们好久没见了。”若曦放下茶杯,强撑着桌子边站好,昨天因为遇见穆音知道了一些过往,今天又要面对这样故友相遇的局面,她确实有点难以坚持。

过日子,缺少浪漫和唯美。每天早起,中午吃饭,晚上睡觉,每一幕,每一个场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三年五年,十年八年对于若曦来说都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她身边的人,一个个随着命运的逐流,各奔东西外,只有她还在原地等着虚无缥缈的惊喜。

这种境地,真令人无力。

“她说一会儿就上来,让我先帮她来找找你。”海轶正视她,嘴角含着对妻子宠溺的笑。

真真说的没错,他会是个好丈夫,看来她的眼光就没有失误过。

曾经有很长时间,若曦都不能理解。真真这个人,为人豪爽不拘小节,海轶这个人细腻温润如水,两个人凑到一起还能擦出爱的火花还真让人甚觉诡异。她在寂寞夜里反复辗转的时候还真想过那样的场景:真真马大哈又惹祸后,海轶那无可奈何的纵容微笑,揉着真真的长发,真真也会羞涩的依偎在他胸前,也许命运总是有奇迹的,只不过那种奇迹不是留给她的罢了。

“下午不用查房了?”他扬眉微笑,修长的手指搭在椅子扶手上。

“嗯,刚查过,晚上有人值班。”若曦解释的很详细,却响起来,他曾经也是个医生,还是她的师兄。

有些无心的滑稽。

当年她听说他下海经商还真的担心了一把,据说是买断了哪位师兄的专利,生产了一批颈椎理疗椅。那个时候刚刚是电脑普及的时候,诸多患了电脑综合症的白领们疯狂抢购,不出三年赚了个钵满盆满。那个时候真真曾说过,他是儒商,后来,她就做了儒商的太太。

贝宁在同学聚会的时候曾说过若曦真傻,当年要是不挂断海轶的电话,这个阔太太的位置就是她的,别说,若曦还真想过这个问题,只不过想出来的结果是,就算当年她没挂断海轶的电话,她也当不了阔太太。

那种惬意的生活不是她能享受得了的,那种应酬也不是她喜欢的,日日睡到三竿起,夜夜睡梦莲花开的日子,她过不了。

如果让她选,她宁可自己能和男人平等一点,她可以奚落他的诸多糗事,也可以鄙视他的贸然尴尬,还可以嘲笑他的暂且短视。当然,相反也可以。

就像,她和穆歌。

门突然被敲响,若曦走了几步打开门,门外真真什么时候出现,见到若曦,一个大大的拥抱:“丫头,我想你了!”

真真不是会隐藏的人,她说想了就是想了。

海轶微微眯起眼睛,笑着打量真真的动作。若曦如芒在刺,有点无措的抱住她:“你也不怕挤着孩子?“

“放心吧,他也要和干妈来个近身拥抱,来,来,来,让我们家小光头占占便宜,你干妈可是大美人医生哦,不乖将来就带你来她这儿打针。”真真抿嘴发笑,脸上都是贼贼的表情。

若曦不觉微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两人同住一处时的热闹。

时间曾经悄悄溜走,如今又偷偷的溜了回来。

仿佛她曾经失去的那一切都没有失去。

穆歌,真真,海轶都回来了,带着所有的过往,全部悉数回到若曦的身边。

仿佛每个人的身上都没有时间划过的的痕迹。

那么自然。

长大后大家变了

非常抱歉,作者因出版、修改等原因,暂时锁定此章节,请阅读其它章节。

长大后谁会不变

长大后的世界很残酷,少了很多梦幻,多了些许无奈。

若曦终于找到人替班,能有时间和真真海轶一起吃晚饭。

她这辈子吃过三十来年的饭,第一次觉得,还有餐厅做的东西这么难吃。

吃菜塞牙,吃饭噎住,喝汤居然还呛到,手忙脚乱的刀叉乱舞,连带着最近十年的静心养气的修为全部毁于一旦。

她也不想,可真真眼波一闪,她就晃神儿,真真在随便笑吟吟两下,她就根本没有招架之功。

倒是海轶,一边帮若曦拿餐巾,一边忙着帮她捡不小心碰落的刀叉,对眼前旧欢新妻齐齐登场的境地应对自如。实在出乎若曦的预料。

“最近有看见老大吗?”真真笑着问。

“据说在西部支医,带培训小组。”若曦用餐巾堵住还在咳嗽的嘴,勉强勒紧嗓子说话。

老大党员,毕业后直奔西部最需要她的前线,那时还没有说支边支教,她的选择不光让同学们不能理解,甚至她的父母也拼命阻拦,无奈最后一次争吵,她声都没吭,直接拽着包袱上了火车,在轰隆隆的火车汽鸣声中,远离了生她养她的土地。

再也没有回来。

“老二呢?”真真似乎和所有的同学都已脱节,当年她是寝室凝聚的核心人物,嫁人后却断了一切联系。反倒是若曦,明明是寝室的老小,大家反而什么事都对她说,时间长了也就变成了若曦牌垃圾桶。

“老二贝宁考完硕博连读留校了,现在荼毒我们的师弟师妹们。”若曦接过海轶送过来的刀叉,切了一块牛排放在嘴里。

她不喜欢吃西餐,尤其不喜欢用刀叉,她做了三年的外科,由于对血肉的不适应才申请调到住院科。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谁都不知道。

“老四,嫁了军人随军了,老五傻人有傻福,最近被人猛追,听说也找到白马了。”若曦说到白马的时候牙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有点难受。

接着又讲了好多琐碎的事,零零落落的,在海轶的注视下,真真和若曦说到最后眼中都有点点的亮光:“没想到,一眨眼就都长大了。”

若曦静静的停了一会儿,说:“更没想到的是,长大后都变了。”

“你怎么还不找个好男人结婚?”真真明亮的眼眸中还浮着淡淡的水雾:“你孤零零的一个人,会很难。”

“结婚?我这种情况怎么结婚?”若曦苦笑,声音有点酸楚。

“其实,你可以把东西说出来,心情会好一些。”真真拉住若曦的手。

若曦心里像是百度沸水,起起伏伏的滚着泡泡,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年那些事,她连想都没想一个人全部做主,真正的内情谁会知道?连真真也只知道一分两分而已。

那时候她几近绝望,站在自己即将工作的医院大楼前只差没有掉眼泪。

“说什么?不说就没人喜欢我了?“若曦笑呵呵的,把头别向玻璃窗,刺眼的阳光刺到瞳孔里,紧缩之后连眼泪都没有。

很多年她已经不习惯用软弱来表示自己的无助,她的面前只有坚持和放弃两种选择。既然选择坚持,就没资格去哭,明明双腿已经无力迈步,但仍不能就地瘫倒。

“吃东西。”海轶适时的说话,又抬手示意服务生再来些东西。

真真别有深意的瞥了一眼他,停住即将要说的话,自觉的地头吃东西,倒是若曦拍拍肚子说:“我吃饱了。”

“你再吃点……”真真把盘子又往她前面推一推。

若曦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看来电号码,是陌生的,朝真真摆摆手说:“我可吃不了,你现在是孕妇,需要补充营养。”她接通电话,问:“喂,您好。”

“林若曦是吗,你爸爸跌下床了。”对面的声音很奇怪,似乎不是她请的护工。

她浑身发抖,慌乱的站起来又碰掉了盘子,几乎说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一个劲的往外走。

真真和海轶追上来,拉住她的胳膊,若曦急得已经说不全话,只是不住的说:“对不起,我必须得回去,你们慢慢吃,慢慢吃。”

“我送你。”海轶坚定的语气不容置疑,让若曦定了一下,而后淡淡的说:“不用了,你照顾好老婆孩子。”

“别说这些没用的,你赶紧回去是真的。你现在情绪不稳又开不了车,让他送你,我自己打车回去。”真真见若曦这样,用眼神示意海轶把车开过来,她则送若曦直到停车场。

若曦一直没有意识,紧紧抓住真真的手,站在那里茫然的等待海轶把车开过来,一身的冷汗在原本暖和的春风里变得让心颤动的源头。

一颗心还是扑通扑通的跳着,怎么都不能自然的放松。

“是你爸爸?”真真站在那儿,突然问道。

“嗯,护工说的,说是掉下来了。”若曦无法专心的回答问题,两只眼睛不停的飘来飘去。

“你小心点。”真真看见海轶把车开过来,送她上车。

心思已经不在这里的若曦根本就没有发现,真真嘴角的笑容多么的不自然,最后海轶一脸凝重的带自己在真真的尴尬中开车离去。

心急如焚的若曦刚刚跑下楼的时候鞋跟已经劈了。一哧溜一滑的踩在脚底下。

父亲瘫痪八年,除了最初的一年都在医院度过以外,其它时候都由她在家照顾。

习惯了早起一点给他擦脸,习惯了晚上快归一点好接换护工,她的时间除了查房值班以外,几乎全泡在父亲的病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