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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37)

邵逸辰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他想,这个男人在表白的时候说出这种话来,究竟出于什么目的?……爱一个人,怎么会想要他死去呢?

他这么想着,心跳的节奏却越来越快地不受到自己的控制,在胸腔里一下下地砸落的感觉太过鲜明,悸动得让人发慌……

就像是有什么一直在找寻着的东西在跃动着呼之欲出一样……

杜卓阳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男人黑色的瞳孔里有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柔情,“……我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够说得明白……我第一次有这种被牵挂住的感觉,这很……奇怪……”

男人说着话,手下的力道却在一点点地加大,“……在有人告诉我,你出了车祸的时候……我第一个瞬间想到的是:如果你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就不用有这种受制于人的感情了?……但是,听到你安然无恙的消息时,却一下子觉得自己变得……变得很幸福起来……”

邵逸辰慢慢地拉下杜卓阳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伤愈未好的左手软软的有些使不上力道,但是却轻而易举地拉下了男人的手,“……随便地就说出来这样的话来太不负责了,”他笑了笑,唇角扬起的弧度礼貌着拉开彼此间的距离,“这会让我觉得比较困……”

话说到这里就没能继续下去。

男人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推压了下去,精准地钳制在左臂伤口处的手掌在第一时间里,成功地制止住了对方的全部挣扎……然后,咬了上去。

左臂受伤后还未愈合的地方被人狠力地捏住,那种直接搅动到伤口里面的疼痛是一种鲜明的赤裸裸的干疼,在让邵逸辰失去反抗力气的同时,更是难以自禁地张口呼痛——

……完全陌生的气息,带着烟草的苦涩和薄荷味的清凉……

……利齿用力地咬过嘴唇,舌尖贪婪地舔吻过来,追住不断退缩的同伴又吸又吮……

邵逸辰觉得自己的意识被硬生生地分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被前臂上的锐痛刺激到神经纤维的末端都痉挛着疼缩在一起,一部分以一种被强迫和被侮辱的姿势任由同性轻薄……

这种疼痛和屈辱的感觉交织在一起,很快逼得他眼角都泛红起来……弥漫上来的水雾与其说出于伤痛,更不如说出自于气愤。

如果可以的话,他一定要甩这个男人一巴掌,狠狠地。

就在邵逸辰以为自己到了忍耐的边缘,要拼着咬伤自己的代价也要给这个男人一个反击时,压制在身上的重量一下子消失了。

他反射性地立刻伸手去擦被吻过的唇,这才发现拉开自己这位表哥的是随煲汤的母亲一起回家的袁叔。

“啪”地一声脆响,邵夫人狠狠地甩了自己这位侄子一个耳光——不管是从力度还是狠度上来说,在邵家大少爷曾经挨过的那么多次打中,都没有任何一次可以与之相比拟的。

猝不及防地被甩了这么一个巴掌,杜卓阳的左脸上立刻浮现出了几道清晰的指痕。这个男人的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混杂着恶毒的狠厉,却在看到自己姑母那张冷若寒霜的脸悻悻地低下了头。

邵夫人许是气得恨了,连往日里被保持得一成不变的仪态都顾不上了,抡起手中的手包就劈头盖脸地打了过去……

杜卓阳有心想要躲避两下,而且还迫于对长辈必须要遵守的敬重没有还手——混黑道的,手足相残都不算得了什么,但是上下辈之间的界限却很是分明,这个是出来混必须要遵守的规矩。

何况,抓住他肩膀的袁姓管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地很是无害,但是一身功夫便是他老子也是曾经称赞过的。

于是,在不敢也不能躲避的情况下,他被邵夫人抡了个七零八落……

不要小看护崽子的母狮子……比如说,现在的邵夫人。

节节败退的杜卓阳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争取到,就被邵夫人抽起一旁的花束连人带花地轰了出去,狼狈无比。

微微喘着气,吩咐袁叔关上门,邵夫人气势不减转过身去,一眼就看到了苍白了脸色斜靠在床头上的儿子。

白色的病号服上是鲜艳的红色,从左臂的上侧一直晕染到肘部后,依然有着一种淋漓的狰狞……

邵夫人丢下手中的拎包,冷着脸去按动床头上的召唤铃,然后一边拿出细丝绢帕去擦儿子额上的细汗,一边冷声地说,“老袁,直接去找这个病房的负责人,告诉他从今儿起,我们自己派人来照顾二少爷……既然花了钱请来的护工一点作用都不管,该放进来不该放进来的人全给我一窝蜂地屋里塞,那干脆一个都不要!”

袁叔后退了半步,回答道,“夫人……请恕我直言:恐怕能拦得住杜少爷的,没几个人。”

尽管邵逸辰再三地表示自己无事外加软言安慰,邵夫人仍然气怒不止。

她看着医生重新给儿子换好了药之后,再看着儿子喝下自己亲手煲好的汤。接着便站起身来,对始终站在一旁的管家说,“打电话让钧哲过来陪逸辰……然后我要在半个小时后和我二哥面谈一下,你去安排好。”

她忍了又忍,到了最后仍然咬着牙地骂了一句,“……什么混账玩意儿!”

邵逸辰并不知道自己这位母亲对邵钧哲说了什么,但是邵总采取的作法非常的直接和不加掩饰……他直接抽调了公司总部的保安全天候地守在了邵逸辰所在的病房外面,唯一准许进入的除了医生和护士之外,便只有自己的母亲——连自己都隔绝在外。

当然,后半句是邵逸辰自己猜测的……因为在他住院的一周时间里,除了在刚刚醒来的时候,再也没有看到过自己这位“哥哥”。

在这种被人紧迫盯视到几乎成了监管的环境下,邵逸辰极大地发挥了自己的主观能动性,伤口愈合的程度让那个拿到了他签名的医生都表扬不已——不过,也可能这种表扬是出于追星的心理也并不一定。

在临出院前,邵逸辰特意去看了一下仍然没有脱离昏迷的颜安宇。

“他现在处于昏迷的状态比较好。”陪同医生解释道,“这个男孩子比较幸运,颅骨单纯线形骨折,并没有出现脑损伤,硬脑膜外血肿这些棘手的病症也没有出现;第二肋骨骨折,但是也没有出现胸内脏器损伤或者心脏损伤……本院的脑外科国内排名前五,胸外科正好有友好医院的专家前来交流坐诊。应该很快就能康复。”

邵逸辰隔着玻璃隔墙看了里面的颜安宇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头发因为要做手术的原因已经全部剃光,整个人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地,只有身边的各个仪器上跳动的数字还在表明着生命力这种东西的确存在在他的身体里。

把头抵在玻璃上,邵逸辰在心里对那个现在还一切感知都全无的男人承诺:不论如何,我会给你一个真相。

就像是对着自己承诺一样。

在回到家以后,邵逸辰用了大量时间安抚和陪伴自己的母亲,再三保证了自己以后一定会为了她也会注意自己这条小命的。

在他回家的第二天,他自医院回来后,第一次地看到了邵钧哲。

一脸疲态的男人喊了母亲到楼上的书房详谈——这简直就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事情,要知道对于邵钧哲来说,和自己的母亲一起待到一刻钟以上,就意味着争吵的再次酝酿或者再次升级。

差不多快要一个小时后,邵夫人才从二楼上下来。

从她脸上的神情中,丝毫猜测不出之前谈话的内容乃至方向,只知道这位心情抑郁了多日的女人终于在近日来,头一次地不用小儿子多加开导便能流露出轻松的笑容来了。

当夜,邵钧哲是留在家中住宿的。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忆中曾经的场景像是疾驰的火车一样接续成了长长的链条在脑海里不断碾压过去……

窗外,月色霜白。

翻来覆去都无法入睡的情况,并不是邵钧哲第一次的经历。他的睡眠状况一直都不太好,事业上的压力和感情上的沉重,压得他整个人的神经都有些岌岌可危。

门外传来了两下轻轻的敲门声。

邵钧哲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身来……时间这么晚了,佣人根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房间整理;而和那个女人之间,该谈的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谈好了。

他坐在床上看着门,表情严肃的像是要签署什么重要会议文件……过了一会儿后,才翻身下床,赤着脚地去开门。

门被打开后,邵逸辰看着给自己开门的男人,微笑着问,“我可以……进去吗?”

男人侧开了半个身子,让他进入自己的房间。

坐在书桌前的转椅上,邵逸辰低着头把视线聚焦在自己搭在一起的十指上……从男人的视角看过去,下巴的弧线和后颈处露出的一点点曲线都有一种错乱着时空的重叠感。

把十个手指轮换着轻点了一遍相对着的指尖,邵逸辰抬起头看着邵钧哲,轻声地问道,“下午的时候……你和妈,是不是在说车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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