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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67)

邵逸辰开口想要解释一下,比如自己昨天出了点儿意外,再比如自己并不知道母亲已经回来了……但是,到了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承认错误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邵钧哲没有跟着他们一起进去,而是拿了一块牛肉干来回地逗那只肥壮了很多的小猎犬。但是却甩来甩去得很是心不在焉,一不小心就被波宝儿咬住袖子硬生生地扑了一个踉跄……等到回神过来,手里的牛肉干和两颗碎钻袖扣一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伸手戳了戳奋战食物的波宝儿,邵总阴森森地问它,“你,有没有吃不该吃的东西?”

波宝儿囫囵地把肉干整个叼在嘴里,迅速地抬爪转身,扭着胖屁股留给了邵总一个高贵冷艳的背影。

和此刻楼下比较轻松的氛围不同,二楼邵夫人的卧室里却是一番几乎可以称得上凝重的气氛了。

半靠在床头上闭目养神的女人在房门刚被推开的时候,就像往常一样打起了招呼,“逸辰,回来了?”

邵逸辰站在门口,呆立了好半天后,才不敢置信地问道,“……妈,您……您这是怎么了?”

在他的记忆里,邵夫人的每次出现都是盛装出席的,繁琐而又华贵的服饰再加上盛气凌人的态度——这个女人总是当之无愧的目光聚焦点,光彩夺目近乎一种明目张胆的逼迫。而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之后,邵逸辰才发现哪怕是在日常的生活中,她依然是以一种几乎称得上苛求的标准要求着自己和身边人的完美——和她在一起,是会连末端神经都会不自觉地绷起来的那种紧张。

可是,现在,斜靠在床头上的女人虽然仍然有着淡淡的妆容和梳理整齐的发型,但是眉目间却透着一股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灰白色调……用一个不恰当的比喻来说,就像是盛开到极点后走进了五月份的牡丹一样。尽管花瓣的颜色依然鲜艳,绽放的花型仍然保持着完美,但是任何一个明眼人都可以看得出来:它其实已经进入衰败着凋零的时候了。

只是邵夫人哪怕是在病恹恹的时候,仍然是邵夫人。

她缓了两口气,才轻轻地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彻夜不归让家人担心,难道第一句话不应该是说‘我回来了’,或者解释一下昨晚的去处吗?”

邵逸辰用力地闭了闭眼睛,然后走到邵夫人床前,半蹲了下来拉住了她的左手,低声道歉说,“对不起,妈。回来得晚了……昨天晚上和剧组一起去吃饭,不小心被灌了点酒,被朋友送到就近的酒店里迁就了一夜。”

邵夫人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反手覆在邵逸辰手上,有些不悦地说,“这事儿得好好说叨一下白唯了,放任自己的艺人被灌醉是他的失职,太不应该了。你也是的,下次被人劝酒的时候,不想喝就直接拒绝,看有谁敢难为你?……身子是你自己的,不注意怎么行呢?”

邵逸辰心里明白,邵夫人说不定早已回家几天了,但是那时正赶上他赶戏最忙的时候,所以就没去打扰自己。而邵钧哲即便是知道,也不会主动为自己讲这件事。就连昨天去酒店暂住一夜,恐怕也是他在拖延和母亲碰面的时间罢了。

其实,他很想对母亲说一下拍戏以来所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开心的不开心的,被表扬的被臭骂的,顺利的和反复NG的……就连昨天晚上那一场闹剧,他都想对她说一说。

可是,在看到带着浓重的倦意的母亲时,心里面那些想说的话语,就全变成了一句话——

“妈,我最近过得挺好的,就是您总是不在身边……”

到底是精力不济了,所以简单地说了一会话后,邵夫人就摆了摆手,笑着说,“我得休息一会儿了……你去找波宝儿玩会儿吧。”

邵逸辰轻轻地从枕边拿下一根灰白色的发丝,然后悄悄地缠绕着收在掌心,也回了一个笑,“好,我叫黄医生过来……等下,再来叫您吃饭。”

——他必须找出来一个这样或者不管什么样的动作来掩饰一下自己,才能勉强出来一个微笑。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在半年前的时候,她的头发还是与灰白色完全相反的黑。

一步一小心地退出房间,反手轻轻掩上卧室的门后,站在房门前的好长一段时间内,邵逸辰都找不到自己的脚步应该落到哪里。

她说,“脑子里长了一个东西,不算什么大事儿的,大概是之前操心太多了的缘故……”

她说,“你不用劝我去做什么手术,我都这个年纪了,何苦再去遭这样一回罪呢?……”

她说,“去年你刚出事的时候查出来的吧,所以当时我一点都不担心你醒不过来。天塌下来的事儿,还有我能陪着你呢……”

她说,“保守治疗了一段时间,后来也就想开了很多。上次去法国跟人谈生意,无意中发现凯旋大道上的梧桐树非常的漂亮……我就想,我来来回回欧洲那么多次,怎么就没发现夏天的梧桐树叶是那么的绿呢……”

她说,“后来,就想瞒着你,和老袁出去好好玩儿一下。我们带着波宝儿,从威斯敏斯特教堂走到了希腊的巴台农神庙……”

她说,“我留了很多照片给你……”

邵逸辰收紧了掌心再收紧,觉得手心里那团细软的发丝简直像是有了重量一样,在皮肤上留下一种火辣辣的锐痛感。

——也许,不是发丝。但是,他情愿认为这是发丝的重量。

楼下的客厅里传来波宝儿的叫声,和幼犬时总是“呜呜”的哼唧不同,已经变成了清亮的吠声。

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波宝儿时的情景,那时候它小小的一团乖乖地趴在身穿着香奈儿套装的邵夫人怀里……年过韶华却仍然可以用“明艳”二字形容的女人举起了它的一只前爪,笑着打招呼说,“逸辰你要快点儿好起来,好陪我去遛狗。”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得知自己患染恶疾的消息了吧?

邵逸辰突然很想大声地哭出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为了邵夫人哭还是为了邵逸辰哭,只是觉得心里有一种酸涩的东西慢慢地膨胀起来,拥挤得呼吸根本都接续不上。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袁叔在半个小时之前的指责,究竟含有了多重的分量。

那是一种,无力的沉重。

短短两层楼梯的距离,邵逸辰觉得从未走得这样漫长过。

他搭在楼梯的扶手上,掌心和金属的质地缓缓摩擦过,像是直接摩擦在心里——一点点地消磨着柔软。

邵钧哲刚结束了一个通话,安排了Amelia几项代办的事务,一转脸就发现邵逸辰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你早就知道的吧?”邵逸辰问他,“妈她……”

“也不算早吧,”邵钧哲想了想说,“几个月前她出国那会儿。”

“为什么没有告诉我?”邵逸辰长长地深呼吸了一下,声音已经不知不觉地冷了下来,“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劝她去治疗去手术?”

“她又不是你……”男人说了一半的话生生地改了口,“……不是你一个人的妈……难道我不知道关心她?”

“你就是这样关心她的?!”邵逸辰退后了一步,压低的声音里怒气勃张,“这……这和看着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邵钧哲被他这通指责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还没回神过来,就听到他自嘲一般地说,“……邵钧哲,我看错你了。”

被他这么一说,邵钧哲的脾气也上来了,上前一步就扣住了他的肩膀,“你看错我什么了?……劈头盖脸的一通撒气,撒完了心里就舒坦了?!”

男人用力地扣紧他的肩膀,硬拉过来和自己面对面,“……不论出了什么事情,不管这些事情里有没有错,都是我的错吗?!你……你回国这一年多以来,难道还不明白她什么脾气吗?我说的什么话她曾采纳过?她做出的什么决定我能改变过?!……说到底,在你心里,我始终是不值得被信任的那一个吗?!”

这段话说完之后,争执着的两个人同时愣住了。

长久以来存在着的,一直潜伏在他和他之间的,两人关系中的最大隐患……终于被一方直接地加以了挑明:

——信任危机。

只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不管是谁,都不愿意这种危机的挑明以这样一个事件作为诱因。

第45章 董事长兼任总裁

对于邵逸辰来说,整个12年都是比较难过的一年。

在这一年里,他出过车祸,被知晓了身份,被人下过迷药,又得知了母亲日益加重的病情……但是,到了后来,他才知道,原来所有的这些,其实根本算不得什么。

实际上,12年这一年,即便是对于整个邵氏来说,也是十分难过的。

10月份的月末,邵夫人召开了A.E的股东大会,正式宣布将董事长的位置交给邵钧哲来做。这个公示一经披露出来,就在商界引起了一场不小的轰动。各个传媒实体都对这件事情进行了不同角度和不同深度的载文报道,随便选取一本财经类点评周刊上的评论,就能看得出社会上对这一事件的大致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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