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重生(68)

“……董事长和总裁都由同一个人来担任,就意味着将有可能出现邵董任命邵总这种比较容易成为谈资的话题。众所周知,邵夫人在担任邵氏总裁一职之时,董事长是由她的先生邵建承担任的;而在邵先生不幸辞世之后,这两个位子的主人则分别变成了邵钧哲和邵夫人……董事长兼任总裁这种情况的出现并不少见,但是在如今的这一次人事更迭上,却没有看到邵逸辰的影子。笔者认为,如果邵逸辰担任了邵氏的董事长,恐怕A.E的股票就要出现一段时间不短的下跌了……”

外界的猜测和评论有时候永远触及不到事情的真相。

在股东大会召开的前一天,邵夫人把邵逸辰叫去了她的房间,简单地讲述了一下自己将要在明天宣布的事情后,就停下了话语,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邵逸辰被她看得有点不知所措,最后在她期待着听到什么的目光中,才轻声开口问道,“妈,今天您觉得身体怎么样?”

董事长给了谁又不给谁,跟他有什么关系?如果可能的话,他甚至一点都不愿意成为“邵逸辰”。

可是,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有一种自己就是“邵逸辰”也不错的想法。

——至少,可以在这个时候,尽量地多陪陪这位母亲。

然而他这种回答却让邵夫人流露出了欣慰的神情。

她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伸出手去用指背轻触他的脸颊,勾起的唇角显得那样的柔和漂亮。

邵逸辰抬起手握住她的手指,慢慢地收拢在掌心里,努力地想让自己笑得轻松一点……这一点,不是有了演技就能够轻松做到的。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逸辰。”邵夫人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指,轻轻地笑着说,“你不想接手公司,我知道的……不过没有关系,妈妈给你留下了20%的股份。”

放在一年多之前,苏慕彦一定不明白这句话中的“20%”指的是什么意思;但是,现在的邵逸辰清清楚楚地知道这句话到底代表着什么意义。

在A.E百分之百的股权中,掌握在邵家的股权占到了61%——这个数字在经历了前段时间的吞并案风潮和杜家撤离事件之后,可喜可贺地增加到了67%。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邵逸辰手中的这20%的话,邵钧哲就无法在股权控制上得到绝对的控制权。

从邵夫人的房间中出来之后,邵逸辰就去了三楼的大书房。

男人带了工作回来做,笔记本电脑和各种文件夹铺展开了一整个桌子,正在一边接电话一边翻着手中的几张纸张,同时不断地给出大大小小的指令。但是在他看到邵逸辰推开门走进来之后,立刻简短地挂断了电话。

在前几天的争吵后,当天晚上两个人都有了一个比较深入的交谈——至少诚意上来说,是足够的。

隐藏病情是邵夫人的意思,她只是想出去放松地看看自己之前错过的那些风景,并不想自己和儿子都因为病情彼此牵挂得打乱到原本很正常的生活节奏。

但是,在邵钧哲已经逐渐成为了这个家里实际上的主人之后,想要在这件事情上隐瞒他,就显得比较困难了。

“……你知道的,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无法让她满意,”男人在那天晚上说,“好像她对于我的意义,就是为了把我生下来,然后不断地告诉我在任何事情上都表现得有多糟糕。坦白地说,我想过很多次她能离开我的生活——很多次。可是,现在……”

他笑了笑,弯起来的唇角里有一种很浅很淡的悲伤,“她昨天下午甚至还拿着架子地对我说,希望我以后能长进得出息点儿,虽然她并不抱什么希望。”

“我……”男人慢慢地摇了摇头,唇边的笑容更淡了。

“有什么事吗?”邵钧哲把手中的话筒放回到电话机上,手指还未曾离开话筒,“……她跟你说了什么?”

邵逸辰反手关上了门,半靠在门板上像是在组织自己的语言。直到男人的耐心将近耗尽的时候,才开口说道,“她说给我留20%的股份。”

邵钧哲挑起了眉尖。

“只是她说的,”邵逸辰把插在裤兜的手拿了出来,做了一个送出去的手势,“我会还给你的,这本来就是你的。”

“不不不,”邵钧哲抓起手边的一份文件,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然后潦草地签上自己的名字,“那是你的……我不需要这个,我只需要你就够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再加上20%如何?——这些数字,只要是邵姓的人拿着,就可以了。……能帮我倒杯水来吗?谢谢。”

走出书房,很快地带回了一瓶矿泉水的邵逸辰,把水瓶放到男人的右手边,然后又帮他拧开了瓶盖。

“还有什么事吗?”邵钧哲再次抬起头看了他一下,“你有话要对我说。”

“没错儿。”邵逸辰用指尖下意识地敲着木质的桌面,轻轻地咳嗽了两声后,很平静地说,“……我打算结婚了。”

“好啊,”邵钧哲一边在一份意见书上打了一个嚣张无比的大叉,一边端起水瓶往嘴里送,“马萨诸塞还是加利福尼亚?……算了,美国的话还是不要去了,我们去荷兰。”

邵逸辰没有回答,沉默地站在那里。

喝水的动作停滞了下来,邵钧哲慢慢地转过头去,看过去的眼神里是一片浓厚的黑色,就像是因为寂寞太久而荒芜下来的地带。

“……,”他慢慢地说,“你再来告诉我一遍。”

邵逸辰抬起轻敲桌面的手指,看了一眼因为刚才敲击时过于用力而有些发红的指尖,然后和男人平静地相视着,“我说,我打算结婚了。”

邵钧哲拍案而起,动作幅度很大地拉开身下的靠椅,“又是那个女人?她……”

一把拉住怒气值正在急剧上升的男人,邵逸辰和他错着肩说,“你这是要做什么?‘兴师问罪’吗?”

他慢慢地放开拉着邵钧哲手腕的手,“我想,我能了解你当初决定要结婚时的心情了……但是,我跟你不同的是我会坦白地告诉你。虽然我现在并没有什么义务来……”

“闭嘴。”邵钧哲转过身来,轻轻地说,“一个字也别跟我多说,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和你再吵架了。不过,结婚这种事情,你最好想都不要想……你能爱上一个女人吗?能和她做爱吗?——即便是你‘能’,我也不会允许的。至少,我还是你哥哥。”

“我不能。”邵逸辰直接地回答说,“但是,我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拒绝一个母亲的要求。选择A还是选择B的问题,不是吗?我为什么不能和你做出一样的选择?”

一瞬间,邵逸辰以为两个人之间的谈话已经走向了僵局,他甚至在想,大概等下就要争吵起来了。

可是,邵钧哲只是沉默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后,才再次开口说道,“这不可能是她的要求的……我有足够多的经验去了解她有多爱你——或者说逸辰。她从来没有要求你做过什么事情,你甚至连什么都不做都会是‘非常好’、‘非常棒’的,至于会做错什么事情那更是不可能的。你不是我,所以根本不用去做出什么选择。”

邵逸辰怔了一下,然后像是在苦笑一样笑了笑,“……被你看出来了。”

“为什么?”邵钧哲按住了他的肩膀,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为什么要结婚?”

“我不知道,”邵逸辰没有拒绝他的动作,“……我只是,想做一些让她稍微开心一点的事情。”

在被拥抱进熟悉的怀抱里的时候,邵逸辰也没有推拒开,而是放松地靠在男人肩膀上,“……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钧哲,我在面对她的时候觉得自己很可耻……我偷走了她的儿子,占据了她儿子的位置,可是什么都不能为她做……她问我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哪怕家世上不合适也没有关系。我……我想,如果结婚的话,她应该会很高兴。”

他抱着他,一年多以来第一次以这种相互依赖和相互扶持的态度拥抱着——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第三个人能够替他们彼此分担还留存在血脉中的一些东西。

一些温暖的,一直存在的,情感化了的东西。

“听我说,亲爱的,”邵钧哲抱着他的动作一开始还有点儿僵硬,他还有着自己刚刚是在“轻举妄动”的自知自明,“你知不知道,逸辰他当时在Johns Hopkins Hospital的时候,呼吸心跳都……停了。医院里都已经开始准备下死亡通知书了,是妈坚持要求继续抢救的。如果,如果那天逸辰没有醒来的话,你以为妈会怎么样?”

——她说,“去年你刚出事的时候……当时我一点都不担心你醒不过来……还有我能陪着你呢……”

邵钧哲收紧了自己的手臂,附在他耳边轻声地说,“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上天过……你能活着,对我、对妈来说,都是……都是……”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一遍遍地吻着唇下柔软的发丝,像是在珍惜和确认。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可以经过努力而将之改变;但是,还有另外一些事情,是无论如何都只能去承担着接受的。

上一篇:老天!我老婆是男人 下一篇:意外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