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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沦陷(22)+番外

但是,裴晟对他说的一句话,很快地打破了这种假作的冷淡。

刚刚放下电话的裴晟说,“亲爱的,是柏烽炀的电话……他说,Allan……Allan死了。”

原本虚握在掌心的手指闻言收紧了一点,却又在小指指甲刚刚刺痛掌心皮肤的时候立刻松手而去——完美的情绪掌控力。

裴晟看着柯尘,好像看到了他身外无形的防护罩在瞬间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痕迹,但是很快地弥合到了完美无缺。

柯尘垂下了眼睛,“哦”了一声,再抬起头来,眼睛里就只剩下一片平静到死静的黑色,唇角处还带着几分的讥笑,“生老病死,原本就是自然无比的事儿……只是,他这么一走,夜色里人手可是不大够了……柏董可是会很苦恼的。”

他像是很乐意看到自己老板陷入困境的样子一样轻声笑了起来,端得是个……冷漠无比。

裴晟“扑哧”一声乐了,“得了,宝贝儿……你在我面前不用这样子假装的。来来来~”他说着伸开了手臂,“来给我抱抱,让我给你最贴心的温暖来捂热你那颗冰冷的心。”

柯尘看着他,眼角处就渐渐地漫上了一丝笑意,然后缓步上前,任由男人用力地抱住自己,连整张脸都埋在自己胸前堵塞住呼吸的那种紧紧相拥。

而被胸前用力压紧的力道所迫,柯尘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刚刚听到那个消息时紧绷起来的神经也在人体特有的温热之下,渐渐地放松了下来。

别人都是见好就收,偏偏裴晟是那种见了好还要得寸进尺的人……敏锐地察觉到怀里的人放松的信号后,搂住人就往床上倒去,全然把自己当作了底下的那个垫子,“亲爱的,我求你来让我告诉你怎么回事儿,成不成?”

柯尘顿时无语:这哪里是求?明明就是厚脸皮的死乞白赖……

但是,还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叹了口气,“说吧。”

裴晟的归纳概括能力无疑是极强的,三言两语之间就交代完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完了后还意犹未尽地搂住人继续上下其手地大肆占尽豆腐。

而柯尘听了之后的反响却是:“我知道了。”

仅此而已。

有人说,世界上最难以把握的是人的感情,而最容易把握的也是人的感情。

当Allan雄心勃勃地想要凭借着接下来的这份委托来证明自己的时候,必然不会想到刹那间的心动会在一个从来没有想到的人身上兑现——尽管作为“前辈”的D曾经告诫过他……但是,却不是因为耗费了心力在其中;而是不舍得去耗费心力在其中。

“这很正常,”柯尘静静地说,手中托着的酒杯中是如血色般浓红的红酒,“不管是S还是调教师……他们的爱情也会和一般人一样,或者说,他们爱上的也只是人……S和M、调教师和宠物之间,更恰当的概括关系是合作。我们各取所需,各找定位……找不准,就会迷失。”

他举起酒杯,放在自己的面前端详,像是想要从这片红色中找寻到什么东西一样专注,“既然已经爱上了,又怎么下得了狠心去抹杀掉对方而完成调教的任务呢?Allan想要带那个孩子逃走,也是正常的……只是,他先没有找准自己的定位,又没有看清自己的位置;不过,能为了救自己的爱人而得到了一个子弹,也算他死得其所了。”

他的声音,冷静里全是一抹淡漠的无视,谈论着他人的生死,像是跟自己毫无关系一般轻松。

不过,的确是毫无关系。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个同样一身黑色装扮的年轻男人,长相很平凡,但是存在感十足——像是被水流冲刷而过的青石,不管外界的压力有多大,总会是稳稳地扎根在那里。

男人恭恭敬敬地低下了头,“D大人……您说的对。”

“咣当”一声,柯尘甩手把酒杯砸到了那个男人面前,酒液四溅,“说得对有什么用?!我不是说给你评价我说的对不对的,而是告诫你,也是警告你,明白吗?”

明明字面上是暴烈的内容,偏偏被他用一种轻柔甚至是阴柔的嗓音说出口去,让人无端地想到隐藏在黑夜中的毒蛇。

不顾身下坐的沙发和地毯上,甚至自己的裤脚上被溅到的酒液,男人沉声接口,“我记住了,大人!”

柯尘冷冷地看着他,“你的能力和手段我都很满意,但是我再警告你一句——找准自己的位置。告诉我,调教师是什么?”

男人的反应极快,“是名称。”

“调教是什么?”紧逼而来的问句压着上句话的尾音。

“是信任。”迟疑了一下,男人回答了一个D以前说过的词汇。

“错了。”柯尘笑得温柔无比,“信任只是展开调教的基础,调教是手段。我再问你:调教是什么?”

“是手段。”这次的回答没有迟疑。

“错了。”柯尘唇边的笑容更加温柔了,“调教是方式。继续:调教是什么?”

“……,”男人额上开始渗出汗水,被周围甜腻的暗香逼迫之下,觉得呼吸愈发地困难,“是……”他突然灵光一闪,右手指住了自己,“调教是调教师给出的定义。”

“哈哈哈……”柯尘这次笑出了声,“啧啧……你啊,还真会……耍滑头。”

他放下翘高的右腿,从豹纹沙发上站立起来,“我来告诉你……在夜色里,调教只是职业。我们被人称作调教师,被称作主人,被称作master,被称作my lord……但是,这些都只是称呼。你可以根据你自己的经历给这个词语各种概念,但是,需要铭记的是:你,首先是个人。”

男人额上的汗水终于留下,他认真地回答,“我明白了……您说的,还是:找准自己的定位。”

“很好,”柯尘背靠在了沙发上,从刚刚的咄咄逼人中还原为一派温柔,“你,可以坐我的位置。”

正在此时,单调的电话铃音在房间里响起,柯尘伸手,方才倾听他“教诲”的男人殷勤地递上了一支欧式古典样式的话筒。

“亲爱的,是我……”能缠着人一直叫“亲爱的”的只会是裴家的那位少爷,“你在哪儿?怎么不在家里?手机怎么接不通?”

柯尘唇边慢慢勾起一个更加温柔的笑,他用情人间才会有的呢喃但是冷冷的腔调说,“我在……工作。”

说完,把话筒拿离了耳边,平举,松手。

旁侧的男人立刻伸手接住了电话,转手就毫不迟疑地挂断在座机上,挂断了话筒里那一声“亲爱的”。

“我希望您能帮助我,”挂断电话的男人神情自如,“这也是柏董的意思。”

“我会如你所愿,”柯尘伸手拿过桌面上的黑色皮手套带上,“季殊,或者……Loren。那么,我教给你的第一课是——请回答:夜色,是什么。”

季殊愣了一下,显然无法抓住这个问题的核心。

他看着眼前苍白色调的男人勾起了薄唇,将右手食指竖在唇前,黑色的皮质衬着单色嫣红,当真是……笑得暧昧而又含蓄。

“夜色啊……夜色是给柏董挣钱的地方。”

季殊直到此时,才明白为什么面前这个男人到底凭借着什么……能够站在这里。

十七章 游戏结束

裴晟今天一天心情都很压抑,总是有一种焦躁的情绪压抑在心间难以纾解。

终于,他在正在开会的间隙,溜出了办公室往家中打电话——没人接。

自从那天他强行要求柯尘接电话后,柯尘如果在家的话,一定会按照他的要求接电话的。而他也经常在工作中的空闲时间中打电话回家缠着他聊天。

皱了皱眉,裴晟给自己找了个理由:也许,他没在家……毕竟这些天以来,他都很少出门。

但是,终究还是有隐约的不放心——此人一向有着令人感叹的敏锐和野兽般的直觉。

于是,匆匆地安排了助理调开了原本已经排得满满当当的午后日程,驱车回家。

……没人。

不仅家里没有人,连房间里也被收拾得……分外整洁。

这个“分外”指的是,整洁到曾经在这里生活的另外一个人的所有气息都被消磨掉的整洁。

“该死的!”裴晟重重地甩上了衣柜的大门,沉重的摔门声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显得分外响亮——是的,空荡荡!该死的空荡荡!少了一个人的空荡荡!

阴沉着脸看着分外整洁的衣柜、分外整洁的床铺、分外整洁的房间……裴晟几乎要咬牙切齿,但是生生地压下了翻腾而上的怨恨和怒气。

他扯下脖子里的领带,用力扔到床上,从床头小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支雪茄,取出旁边的小银刀,慢慢地一刀刀削下。

然后点燃,然后抽吸……灰褐色的烟灰被他随意地弹到木质地板上,显得难看非常。

但是,等到这支雪茄抽完,裴晟已经回复了平静。

他甚至还有心思重新打了一遍领结。

接着,掏出手机,打电话——对方的手机语音提示没有信号。

挂断,继续拨号。

电话通了,“亲爱的,是我……”裴晟的声音张扬得一如平常,“你在哪儿?怎么不在家里?手机怎么接不通?”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比平日里多了一份暗哑和打趣,“我在……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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