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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沦陷(33)+番外

裴衍被打得一个趔趄,然后按住了被扇的脸恶狠狠地飞快回过头来,“你……”

柏烽炀冷冷地看着他,“兄弟阋墙,罔顾亲情;虐杀无辜,毫无人性!抛却伦理道德不言,单论行事风格,要涉黑就涉黑,要洗白就洗白……两边都想沾,两边都胡来!原本以为去年教训你那次能让你学聪明点儿,现在看来倒是学会走越南的贩毒线了!裴家祖宗那辈儿传过来‘不准沾惹毒品’的训诫,你全部扔在脑后了?!裴衍,你太让人失望了!”

“你怎么知道的?!”裴衍的声音里带上了歇斯底里的狠厉,“越南那条线我……”

“不好意思,”裴晟怀中抱着早已陷入昏迷状态的柯尘,施施然地从裴衍身边走过,“你手法太拙劣,我不小心在一周前发现的。”

然后,大跨步地疾走离去。

柏烽炀闪身挡在双眼闪动着恶毒之色的裴衍面前,极浅极淡地笑了一下,“你好像还忘了,你动的那个调教师,是我的人……裴衍,”他在面对裴衍时,眼里头一次出现了微微带着悲伤的神情,“如果不是源叔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一定会想亲手杀了你。”

裴衍重重地喘着气,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亲手杀了我……我唯一的堂弟和我唯二的表哥都想要杀了我……这是多么美妙而成功的事实啊……啊哈哈哈……”

柏烽炀看都不看他一眼地走了出去,仅仅留下了一句淡淡的话,“看在源叔的面子上,我会建议爷爷给你找一位心理医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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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尘再次回复到清醒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场景是从大扇大扇的窗子里射进满室的灿烂阳光。

大片大片的阳光弹跳在窗台上、地板上、和身上盖着的白色薄质棉被上,温暖得有种懒洋洋的催眠感。

轻轻吐出一口气,他动了动自己的手腕,没有皮质扣带的束缚……胸前的伤口处还是很疼,但是已经是在神经和理智的承受范围以内了。而且疼痛处还夹杂着微凉的镇静感,想必是用了什么强效的愈合外敷药。

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窗外灿烂到耀眼,耀眼到生痛的阳光,再回忆一下之前地下室里人造出来的白炽强光和阴暗的氛围,柯尘想,也许……阳光,偶尔,真的会……

“多日不见,你越发狼狈了。”沉稳的男声在旁侧的门口处传来,像是一把锋利的剃刀一样插进原本尚可称得上是静谧的氛围中来。

回过头去,柯尘看着门口站立的一位身穿白色医师服的男人,眼眸中闪过了微微的一抹惊讶,随即归为若无其事般的平静,“……多日不见,K。”

半靠在门前的男人颇有气势地扬了扬眉毛,“我在等着你给我鞠躬——你知道的,每次你喊我‘K’时,都会有一个假模假样和虚情假意的鞠躬。”

略带着一丝苦笑,柯尘瞄了一眼自己隐藏在被子和衣服下伤痕累累的胸口,明智地改口道,“多日不见,……林业。”

“多日不见,”男人走进门来,“柯尘。”

二五章 安慰Kiss

洁白的医师服在男人的腰间勾勒出有力的腰间弧线,他走到窗边,放下窗帘——修长的手指被透窗而过的阳光染上了一层明澈的光晕。

然后背转过身,半靠在窗帘上,冲着病床上的柯尘微笑,“好像我离开夜色以后,你就越来越狼狈了。难道是,我的离去把你的好运气也一并带走了?”

柯尘哑然,想过之后却又不得不承认男人这半开玩笑的话中,的确有着几分道理,“……你呢?我记得你是脑外科的医师吧?难道是,下调到外科来主刀了?”

“你在享受着公费医疗,而我是这家医院的院长。”林业走到床尾处,坐下解释道,“不幸的是,自从我坐上院长的位置后,柏董好像把我这家医院当作了他的私人医护组织;幸运的是,柏董出手得相当大方……”他细细地看了柯尘一眼,“失望了?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你那位小情人?”

被这句话狠狠地呛到了一下,柯尘无奈地用手指按了按眉心,“……拜托你,可不可以不要用这么恶俗的词语?……猛地听到从你口中说出的这种话,还真是能让人从胃里开始发麻。”

“抱歉,”男人诚意极少地笑了笑,“我这是替他人问的……”

被窗帘拉上的房间里没了那种耀眼至极的阳光,伴随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混着桌面上的大篮鲜花香味,倒是营造出了三分可以称得上静谧的气氛。

“都只是些皮外伤,那孩子的刀工不错。”林业推了推眼镜说,“为你主治的医生在手术台上大为惊叹,说什么再深一分就是‘开膛破肚’了……这种人不来学医真是一种人才的浪费。”

“……你可以动用你的院长职权和柏董的以势压人来让那位‘人才’来做你的助理医师。只是到时候,你就必须时刻注意着自己在手术中面对的会是一盘大脑切片。”柯尘略带着讥讽,没好气地说。

“不错的建议。”林业笑了笑,“倒是你……先提醒一下,伤口愈合以后,疤痕很难完全消除……因为创伤面被人用指甲撕裂开的痕迹比比皆是。”

“不错的结果。”柯尘倒是对这个不以为然,“可以看成是‘十’字型的纹身……有时候,能够以‘存活’的姿态留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是足以让人满足和欣慰的事情了。”

“你……”林业单手取下了眼镜,在指尖上把玩,“跟之前相比,的确更实在一点儿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柏董让我转告他希望你继续留在夜色的意愿,你的意思呢?”

“Loren足以独当一面……林业,夜色里属于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柯尘没有回视林业的目光,反而像是自嘲般地笑了笑,“我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在那里找到一些足以作为承担的东西,现在看来,是我天真了。”

“你从来都是天真的。”林业毫不客气地说,“一个妄图连自己都一起欺骗的人,小心欺骗到最后连自己都分辨不出来哪里才是真实。”

“那你呢?”柯尘立刻反唇相讥,“有什么资格评价我?一个妄图连自己都一起控制的人,小心控制到最后连自己都失控到一塌糊涂。”

“我们,没必要每次都这么针锋相对,彼此找准了对方的弱点后再狠狠一击吧?”半响后,已经重新带上了眼镜的院长大人先做出了让步,“互相嘲讽了这么多年,以至于我都忘记了其实自己比你大了5岁的事实……那么,作为兄长,”男人的薄唇上勾了起来,“我应该对你做出忍让。”

“不不不……”柯尘呻吟着做出了坚定的拒绝,“我情愿自己再被划上六刀也不愿意被你充满着‘兄长自觉’地‘关爱’着!……你会想控制住我每一根头发的走向位置的!!!”

“彼此彼此,”林业上勾的唇线又抬高了几分,“如果我弟弟像你这样‘装模作样’、‘心口不一’,我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一顿鞭子抽改了他。”

互相用瞪视的目光扔了对方一阵眼刀后,柯尘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醒悟起来,“……喂,K大人,好像你比我大的不是5岁而是4岁吧?”

“有什么区别吗?”林业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这依然改变不了我比你大的事实……柯尘,我好像也是在32岁的时候离开的夜色。”他好像真的如同自己所说的那样,收起了语言中的尖锐,“忍让”了起来,“连你都走了,看起来是……我们的时代,真的已经过去了。”

听了这段话后,柯尘也沉默了起来……在突然静寂下来的气氛里,仿佛能够听到卷啸而去的岁月在耳边留下如同断金般的裂空声。

那些一起共事过的日子,那些意气相争时的对峙,那些同样执鞭行走在黑暗中的过往……真的,已经成为并且只能成为了曾经。

“我记得,”林业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开了口,“我们最初的交恶来自于你明显外露的敌意……我想,现在的你,能够有足够的豁达来告诉我当时的原因吗?”

“没什么,”从思绪中回神过来的柯尘疲惫地闭了闭眼睛,“你比我晚到夜色,却用了比我少的时间坐上D区主管的位置……人类难以摆脱的嫉妒心而已。”

“哦?”林业挑了挑眉,抬着下巴气势很足地看着柯尘,“只是这样子?你我什么时候看重过那个主管的位子了?”

“……,”柯尘回视着他的目光,半天后皱了皱眉,自暴自弃般地喃喃低语了一声,“好吧,我认输。”重重地舒出一口气,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林业,“我能从你身上看到我渴望得到但是自己也不知道该往哪里寻找的东西……甚至,我连这种东西是什么都不是很清楚……只是,内心里像是不断流失的沙化土地一样干裂和饥渴……”

“完美的语言组织能力,这是你的强项。”林业冷静而苛刻地说,“我能大致猜出来你在寻找什么……是‘被需要’吧?需要‘被需要着’作为自己生活的支撑力。可是,柯尘,你看错了。我从来不需要别人‘需要’我,支撑我的,只有我自己。”

“……是‘支撑’。”柯尘笑得像是在嘲讽自己,“伟大的K大人也有看错的时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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