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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奴(46)+番外

方青余:“憋闷了么,幸亏今儿事完得早,能回来陪你。”

“谁要你陪?”李庆成推开方青余的脑袋,懒懒道:“挪开点,别凑这么近,仔细我儿子寻你麻烦了,你看,羽毛都张开了。”

海东青虎视眈眈地盯着方青余,一身鹰羽嚣张地竖立起来。

方青余:“那哑巴上哪去了?”

李庆成:“去孙家喝酒了。”

方青余稍稍眯起眼:“从年节到正月十五这段时间中,孙岩说不定会请你喝酒看戏。”

李庆成想了想,道:“有可能。”

方青余:“你打算怎么做?”

李庆成:“还没想好,我要趁此机会离间州尉与刺史,以及他俩与孙家之间的关系,让他们互相忌惮,都觉得对方在瞒着些什么。”

方青余想了想,道:“让他们都知道你来了,但林州尉与刺史以为你与孙家勾结,孙家又以为你与州尉勾结?”

李庆成点头道:“是,刺史是朝廷的人,孙家还没决定好,而州尉则完全不知道我来了。咱们先想个办法,暗中令刺史知道咱们在孙家的事,只要可信,刺史就会上报朝廷。”

方青余道:“然后呢?”

李庆成不吭声了,方青余道:“你想让我姑母知道你在西川,于是孙家不投你也得投你了。”

李庆成缓缓点头,方青余又道:“你不怕孙岩破釜沉舟,把你卖给州尉?”

李庆成道:“我近日就在想这档子事,要怎么做得天衣无缝,让刺史修书前去通禀京城,又要怎么瞒住孙岩,不让他起疑心。”

“最好的结果是朝廷派人前来,将林州尉的兵权收缴,再逼孙家把咱们交出去。这么一来,孙岩就得马上表态了。”

方青余道:“我倒有个法子,不过有些行险。”

方青余详谈许久,李庆成当即有了计划,说:“这下正好了,孙铿就在青楼里,事不宜迟,你安排人手,咱们这就上满堂春去走一遭。”

满堂春开了数十年,原是葭城一名江湖人老来赋闲的产业,兼接男女客,小倌,姑娘们并作一间,分东西楼,包厢数十,倌儿上百,掌灯时街前挑起大红灯笼。

岁末城中富贾络绎不绝,满堂春楼前停了不少官家马车,李庆成先令车在僻巷外停了,才与方青余踏着满街湿漉漉的雪进楼去。

方青余牵着李庆成的手刚进门,当即便有姑娘围上来,李庆成低声道:“你和谁接的头?”

方青余招手,一妇人便放下罗扇过来。

“她叫秋娘。”方青余道:“那日没入厅,在院外侯着。”

秋娘日前匆匆一瞥在院外看了个大概,知道李庆成身份,忙福道:“见过李公子。”

李庆成尚是头次来这地方,心内颇有些好奇,四处张望。

“还有少年郎?”李庆成不禁道:“你是老板么?”

秋娘笑道:“公子有所不知,贱妾是给客人们管牌子的,满堂春是花堂,也兼作柳厅,楼里客人们点了姑娘小子,都着贱妾去分派。”

李庆成见秋娘倒像个知书达礼的,半点不似听闻中的老鸨,遂笑道:“你们还有分管的?孙刺史家的公子什么时候来。”

秋娘低声道:“只听闻订了位置,人还不曾到,循例都是掌灯后才来。”

方青余道:“先寻个隔间,上点酒菜,我俩先用了饭再说,待会你忙完了就上来,有事吩咐你,不需让姑娘来陪了。”

秋娘道:“行,公子这边请。”说着于大堂前一转,引着二人朝内间去,三层高的青楼内,走廊上有恩客与小倌追逐,闪入房内。

李庆成被带进三楼一间厢房内,一床一帐,便在床边坐下。

“怎也不见半分热情。”李庆成笑道。

方青余答:“将咱们当了自己人,来办事的,哪有对着主子挠首弄姿,甩卖风骚的道理?你在这歇着,青哥先去安排。”

方青余出外朝楼下望,见秋娘竟是换了副面孔,在一群美人莺莺燕燕簇拥中走向花厅。

那处正站着一人,正是孙诚。

孙诚笑道:“今日不是我,是当家的要待客。”

秋娘似嗔非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岁末来的大人多,孙刺史的公子也早早订了位置呢。”

孙诚无奈道:“也是仓促间定的宴,满堂春不行便别处去罢。”

秋娘笑靥如花道:“既是你亲自来说了,便留个位罢。几时来?”

孙诚如释重负道:“多谢了,将你楼里小倌都叫来,边厅里我挑一个。”

秋娘道:“今天这事……”

孙诚赔笑道:“当然心里记得……”说毕以手指去拈秋娘粉面,秋娘啐了口,领着孙诚朝内厅去。

不片刻孙诚领着个小倌出来,方青余停在二楼哭笑不得,心道今天真是得了头彩,那小倌年仅十五六岁,一身柔弱,虽无李庆成的锐气与悍勇,眉目间却依稀有点似有情,若无情的风韵。

孙诚道:“就他了,留着,稍后我家大少爷就来了。”

秋娘点头送客,那时间正有龟公提着茶壶,端了酒菜朝三楼去,方青余心思复杂,难以说清,只得转身跟着上楼。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回了一下书评,发现有不少大人对孙岩的智商提出质疑在这里解释一下本文至今用的都是第三人称李庆成视角,大家对李庆成已经有初步的了解与评价但孙岩是几乎没有的,对李庆成这家伙的认知也比较模糊。

咱们打个比方,假设,仅仅是假设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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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你从前公司的老板破产了,人也挂了,公司重组,资金全被侵占了某一天,老板的儿子(完全不认识的人)带着公司门口的两个保安,突然上你家来白吃白住在沙发上抽烟看电视,晚上出门去夜店玩还提出让你倾尽家底提供资金,因为他想东山再起至于如果侥幸成功后,要给你什么回报,则什么也不提。

你会怎么应对?这就是孙岩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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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相思酒 …

菜排布上,李庆成在厢房内等着,方青余轻轻拢上门,一语不发地坐在李庆成身边,给他斟酒布菜。

“都准备好了?”李庆成道。

方青余答:“妥当了,你听秋娘说。”

片刻后秋娘抱着琴进来,小声道:“李公子,稍后你们靠着左边说话,这间厢房与隔间厢房是通着的,您看这儿。”

秋娘朝立柜旁一指,李庆成看到花架一侧,镶着个镂空的格,凑上前时隐约看得见隔房的灯光。

“还有这玩意。”李庆成哭笑不得道:“要不提前打个招呼,还真着了你们的道儿了。”

秋娘暧昧地笑了笑:“有的客人就爱这调调儿,从隔壁能看到咱们这儿,声音再略大点,也就听见了,但从这处瞧隔壁是瞅不全的。”

“这房里夯的砖木,置的摆设,房梁木柱都有讲究,这间里谈话隔壁听得一清二楚,隔壁间说话,这边却听不着。”

李庆成欣然道:“很好,这就将小倌叫来吧。”

秋娘放下琴,亲自出去吩咐小倌。

小倌入内时一脸茫然,李庆成挠了挠头道:“会弹什么曲儿,来,弹个听听。”

小倌怯怯张口道:“官人想听什么曲儿?”说话时又偷瞥方青余,两名男子,只点他一个作陪,还不知该怎么折腾法。先前本已得了秋娘吩咐,今夜只需陪刺史的公子,孰料莫名其妙,忽然又改了客,只怕面前少年并非易与之辈。

李庆成道:“随便弹。”

方青余道:“弹点西川的曲儿,没听过。”说毕抱着手臂,倚在门前朝下看,马上拢上门窗并以眼神示意,正主儿来了。

是时小倌叮咚拨琴,展喉唱了起来。

“将士西征路苍茫,雪月万里归故乡……”

且话说满堂春花厅内,孙刺史独子孙铿来了,秋娘亲自迎上前去,将孙铿请上三楼。

“孙公子这边请。”秋娘声音从走廊内传来。

孙铿呵呵笑,进了另一间厢房坐定,孙铿瞒着老父出来眠花宿柳,身边只带一名家丁。只听秋娘道:“孙公子,沭华没料到公子来得这般早,正在梳洗,还得一会儿才能来见客,要么孙公子先吃点小菜?”

孙铿往来满堂春多次,也是个熟客,当即淫笑道:“不妨不妨,你下去罢,待沭华收拾好了让他自个过来就成。”

秋娘退了,反手拢上门时忽闻隔壁厢房一阵哗啦乱响。

李庆成怒道:“弹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倌正抒嗓唱至:“钟山九响,改朝换代;枫水化冻,秋去春来。”一句,不料迎面飞来一茶盘,惊得弃琴起身,李庆成再掷出一茶盏,登时劈头盖脑砸在他的脸上,揪着那小倌头发猛抽,一巴掌下去,小倌的脸登时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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