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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奴(59)+番外

“匈奴。”李庆成眼内蕴着笑意,起身道:“咱们一旦攻陷京城,将矛盾对准方家,方家一定会弃东北玉璧关,朝匈奴王借兵再次杀进关来,你信也不信?”

“殷烈的兵驻在枫关,不能调回来。”李庆成道:“万一泣血泉,玉璧关真如我所料,东北沿线全部沦陷,京师便有危险,这样,孙岩。”

李庆成:“我给你半年时间,你为我召集五万骑兵,只要骑兵,打完回来再让他们解甲归田。你要准备双倍的粮饷养这支军队,我还有用。”

孙岩面有难色,李庆成道:“去罢,我会用别的办法说服你们全族,这次你真的没有还价余地了。”

孙岩终于下定决心,点头回去处理。

孙岩走后,李庆成又唤来睡得迷迷糊糊的唐鸿,吩咐道:“你带一队兵到闻钟山上去,把那口大钟带回城里,再把它给融了,铜块送到孙家,就说交给孙岩。”

唐鸿莫名其妙地领命离去。

李庆成终于分派完所有事,只觉头昏脑胀,趴在案上蔫了。

张慕:“为什么用双倍粮饷。”

李庆成喃喃道:“新兵不能打,一战就溃,拿孙岩临时招募来的西川军去打我父皇亲手训练出来的皇城都骑与御林军,简直是以卵击石。”

张慕英俊的眉毛动了动,双目仍不能视:“所以呢。”

李庆成:“所以要双倍粮饷,一征到军,马上派到枫关去,让殷烈放他们出关,沿销骨河北上,去杀匈奴人,回来还活着的人,勉强才能跟咱们去打京城。”

“从枫关回来的时候我都想好了,王参知曾经交给咱们的八十名将士,过几天等到朝廷军来西川时就全派出去,让他们每人领一队兵,前去杀都骑卫,再观察他们的才能。等到战事完了以后,让孙岩招来的兵全部交给他们,出塞外练兵。”

张慕道:“拿匈奴人练兵是好办法,他们本来就和匈奴人有血仇,一旦带兵,都愿意下狠手。”

李庆成点头,悠然道:“过几天,咱们只要打赢这最后一场毫无悬念的仗,便马上动身,准备去江州。江州是我母后的娘家,韩家既是大族,又世镇寒江流域,舅舅应该会愿意为我出兵,明年集两州兵力,分东西两路,足可举兵攻陷京城。”

张慕嗯了声,二人呆坐不语,李庆成打了个呵欠,懒懒道:“忙的时候好玩,现一没了事,又气闷了。”

张慕依旧是那副面瘫相,李庆成斜眼偷瞥,彼此都像情窦初开的少年,李庆成想来想去,想得牙痒,恨不得揪着他的衣领大吼道你不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喜欢喝春酒的么?!再喝啊,再喝点啊!

李庆成深吸一口气。

张慕茫然道:“怎么?”

李庆成马上道:“没什么。”

李庆成的眼神变了好几次,时而炽烈时而颓丧,时而仇恨,最后还是拿张慕没办法。

李庆成不吭声,张慕也不吭声,二人便静静坐着,李庆成心想那夜小倌楼里的春酒不知道怎么调制的,若再得一坛,不,十坛,统统给张慕灌下去,看他能闷到什么时候,还面瘫得住不。

张慕:“你很高兴。”

李庆成:“没有,我烦得很。”

张慕:“烦什么,你说,慕哥去做。”

李庆成无精打采道:“算了。”忽又问:“你认识我舅舅吗?”

张慕缓缓点头:“韩沧海,兼江州州尉与刺史之职。”

李庆成问:“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张慕:“和你娘很像,对你很好,是名忠臣,天下叛了,他也绝不会叛。”

李庆成道:“你看好的人都不怎样,像孙岩那滑不溜手的……”

张慕脸上带着抹红晕,更显硬气俊朗。

李庆成喃喃道:“但我把前事都忘了,万一他以为我是假的呢?”

张慕缓缓摇头,李庆成道:“算了,来日方长。”

二人又呆坐了片刻,李庆成伸了个懒腰,显是气闷,张慕道:“我带你去玩。”

李庆成哭笑不得:“哑巴外加瞎子,能怎么玩?”

张慕:“我的眼看不见,我的心能看见,跟我走。”

李庆成微微蹙眉,张慕伸出手,李庆成心想琐事尘埃落定,倒也不妨出去走走,总算可以领略汀城风光了,便欣然与张慕携手出府,打算在汀城里好好玩玩。

许凌云合上书,看着李效的双眼。

李效缓缓摇头,唏嘘道:“果然是成祖,孤本想着他有兵无将,纵有十万新兵在手也难派用场,没想到早在枫关时便已想好了对策。”

许凌云笑道:“成祖的嫡系部队虽只有八十人,这八十人却是一支劲旅,他们本在销骨河上游被匈奴灭了全营,与匈奴有不戴天的血仇,一出枫关,手头有兵,定会带着新兵们去死命拼杀,待得再回来时,一个个都成了嗜血的悍将。”

“成祖还设下赏赐,以匈奴人的头颅计数,无论老幼妇孺,五头赐银,十头赐宅,百头赐官,千头封爵荫子,万头封王。如此一来,既大伤匈奴人元气,为预备到来的泣血泉一战铲去不少匈奴兵力,顺便又练了新兵血气。直到皇城都骑防守京城时,西川军个个悍不畏死,攻城时还冲在成祖母舅家的亲兵,江州军之前。最后只用了不到三天,京师地区全面告破。养军之能更在太祖之上。”

李效见已是迟暮时分,示意道:“不必再提了,精彩之处留着孤想听时再说。”

许凌云收起书,李效却看着太掖池水出神。

“陛下可是想到了什么?”许凌云笑道。

李效微微眯起眼,目光中促狭神色一闪即逝:“孤确实得了些启发。”

“你。”李效道:“今夜回去吩咐你的手下人,天明时分在皇宫后门待命。”

许凌云莞尔道:“臣手下一共就二十人。”

李效说:“全叫上,再去知会唐思一声,调集三千御林军,于城门前等候。”

许凌云:“臣斗胆问一句,陛下要做什么?”

李效:“孤要秋猎!成祖征战天下,震慑四海,凡是臣子,见了他莫不只剩哆嗦发抖的份,孤怎混到这份上,太也窝囊!明日起,不能再容那群大臣放肆下去!”

李效拂袖而去。

第36章 良宵情深春药烈 … (完整版)

夜,许凌云带着李效口谕与唐思碰了个头,唐思一听之下哭笑不得。

“许大人,不说去何处秋猎还没分派下来,将士们山也未围。”唐思道:“仓促间准备三千人的口粮,怎能一夜起行?”

许凌云挠了挠头:“陛下分派的,唐将军,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唐思一脸无奈,许凌云又道:“要么这样,咱们带着兵从南面走,沿着寒江一路向西。我觉得陛下多半会想入西川,届时过江州,葭城,汀城大小郡县,我再去着地方官准备军粮,一路讨饭讨过去,也就是了。”

唐思也没了办法,又道:“陛下还有何吩咐?”

许凌云一摊手,二人面面相觑,显是都为了李效这临时起意的秋行伤透了脑筋,却又兴奋地跃跃欲试。

于是唐思前去吩咐城防,许凌云回宫筹备。

李效则一夜睡不着,活像个准备离家出走的大小孩,三更时分醒来,朝外张望,躺下,四更时又起来坐了一会。

林婉睡得甚熟,李效五更时见对房灯还亮着,于是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行出花园去。

破晓前最黑暗之时,皇宫所有地方都熄了灯火,星落西山,一缕若有若无的残光依稀可辨。

地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秋寒冻凛,李效被寒气一激,打了个喷嚏,吩咐当值的太监不需跟着,让他站回延和殿外候命,径自朝许凌云的边房内去。

房内的灯还亮着,许凌云却不在,桌上一套黑色侍卫服折得整整齐齐,上用镇纸压了张字条。

纸上简单地以线条画了几间院落,从延和殿至东,过御花园,穿过大半间皇宫,箭头终点是后宫的东北门。

李效解开龙袍,扔在许凌云床上,快速换上给他准备的侍卫服,李效身材本就修长俊朗,穿上深黑侍卫服别有一番意味,待得理好衣领,戴上武冠时对着镜子一照,却忽地发怔。

那是件旧袍子,袍襟被涤得发白,不知已穿了几年,上了李效的身时,虽黑朴简单,却别有一番翩翩风度。

黑色侍卫帽,黑布袍,一条白练束成的腰带,衬得健腰挺拔,唯有李效的那双眼带着点阴鸷与凌厉之色。

李效仿佛在镜中碰上多年前熟悉的人,看得片刻方醒了神,转身一阵风似地出门去。

僻院墙外,鹰队侍卫一个个打着呵欠,倚在墙角咂嘴发呆。侍卫们清一色红袍,左肩系着一片皮护肩,右手戴着护腕。

鹰厩门大敞,二十只鹰或倨于鹰卫肩头,或立于侍卫护腕上,不时警觉四顾。海东青则站在许凌云面前,以爪子扒地上的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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