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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奴(87)+番外

逐风一个翻滚起身,以拳按地,单膝跪着,那姿势看上去似是臣服,实则却在蓄力预备暴起伤人。

他的两眼赤红,盯着李庆成。

李庆成笑道:“别装傻,你既认字,想必也会说话。”

逐风开了口:“你是太子。”他的声音嘶哑浑厚,犹如压抑在喉中的狼咆。

李庆成:“你父亲想杀了你,地上有你的信想看看么……”

逐风发出一声决死的咆哮,奋然冲向李庆成!

早已暗自戒备的张慕与方青余同时行动!

方青余立即挡在李庆成身前,张慕跨出一步,那一步的架势直似沉渊万丈,意凌绝顶,敌方空手,张慕也空手,抬手行云流水地一招,横臂如枭鹰展翅!

逐风疾飞而起的瞬间,被张慕单手抓住,继而借力使力,将他拖得在半空扫了个圈,再远远甩出,一声闷响,那驯狼被甩得撞在山壁上!

李庆成不禁大声喝彩。

逐风发出一声愤怒的大吼,山林群树隐隐颤动,继而挣扎着起身,拔出腰间两把狼牙匕首,再次扑来。

张慕此刻方反手抽出无名刀,人随刀至,眨眼间现身逐风面前,一刀隔空劈了下去!

逐风当即满口喷血,转身四肢触地要逃,却被张慕追上。

一场毫无悬念的战斗转眼结束,逐风不及张慕一合之敌,被打得遍体鳞伤,在地上不住痉挛。

李庆成上前道:“现在愿意谈谈了?”

逐风盯着李庆成,倏然又一声嘶哑的狼嚎。

李庆成吩咐道:“继续揍他。”

张慕站着看了一会,将逐风提了起来,一拳捣在他的小腹上。

那驯狼人半裸强壮身躯,胯\间只围着一块兽裘布,浑身是淤青,被张慕揍得在地上不住翻滚。

李庆成:“停,愿意开口了?”

逐风吐了满地鲜血,依旧仇恨地盯着李庆成。

李庆成:“继续揍,别揍死。”

打到最后,那驯狼人已奄奄一息,再说不出话,李庆成方道:“带他回去,给他治伤。那头捆着的狼放了,免得饿死,信差的尸身扔进山谷里。”

方青余用树枝挑着毒信,将信小心叠好,塞回信封里。

当天黄昏,李庆成在城外雇了辆马车,把这驯狼人带回江州城,藏在府中。

第51章 驯狼人

回到府内已是入夜,李庆成吩咐不可走漏了消息,便将逐风关在边房中,脱得赤条条的,捆住双手双脚,给他喂了点药,便不再搭理。

“你要怎么处置他。”方青余在房里伺候李庆成。

李庆成身着薄衣短裤,刚洗澡后换下的单衣有股好闻的日晒气味,混着肌肤上的皂荚气,于这夏夜间十分舒爽。

“熬鹰。”李庆成看着铜镜里的方青余,开口淡淡道,一副惫懒模样。

方青余一怔。

李庆成爬上床趴着,方青余站了许久,问道:“你都想起来了?”

李庆成嗯了声,侧枕着看墙壁色。

“想起不少,你出去罢,我困了。”李庆成迷迷糊糊道。

方青余:“庆成,你还喜欢青哥。”

李庆成翻了个身:“喜欢你又怎么,别催我选,滚。”

方青余笑道:“好,不催你选,你想青哥了就在房里叫一声,青哥就在斜对着那屋里。”

李庆成没吭声,看了一会帐子顶,慢慢睡了。

翌日起来时,韩沧海与张慕、方青余的声音在院里传来。

李庆成穿着夏时的薄袍,洗漱后出外,院落分东西二停,一停是李庆成与两名侍卫住的厢房,另一停则辟出柴房,兵器间,外有收拾干净的小小一块演武场。

李庆成以一根木簪挽着头发,站在武场一旁呼吸吐纳,翻掌飞扬,人随掌法而行,步履站位,颇有点雏鹰展翅的架势,腾挪横行,脚步打圈踏出,单掌侧推,收回,一套鹰翼掌打得竟是比张慕教时更潇洒些。

韩沧海背持磐龙棍,正与方青余切磋,此刻三人都停了动作,朝李庆成看来。

李庆成目光专注,始终盯着掌式。

韩沧海笑道:“张慕,你教的?”

张慕怔怔看着李庆成那套掌,正是昔年逃亡郎桓时自己手把手所教的。然而那武功章法却较之张家鹰武带着略微不同。

韩沧海收棍环臂,好正似暇地看着,李庆成掌法一出一收,摒除了鹰武中的狠戾之气,化为蕴天地造化的朗朗苍空之意。

“强身极好。”韩沧海点评道:“杀敌不成。”

李庆成收了掌,笑道:“杀敌不正有小舅么?”

韩沧海欣然点头,抡棍虚点,道:“讨教。”

方青余抽出腰间长剑,抖开一道水似的银光,剑尖斜斜朝地,以示讨教。

韩沧海大喝一声,磐龙棍带着开山裂石之势当头落下!

方青余抽身而退,剑客袍掠起一阵清风,武靴于桩上一踏,云舒剑叮叮叮叮四声轻响,韩沧海抽棍回守,方青余每一剑都点在韩沧海不得不回救的空门,然而韩沧海每一棍都准确无误地收回,点中剑尖!

“好!”黑甲军兵士们已纷纷涌至庭院内。

方青余第一剑客之名无虚,当年带着一把锈剑下山,尚且能挑遍梦泽无敌手,倚仗的本非削铁如泥的云舒,此刻有意在李庆成面前卖弄,更是将剑法发挥到了极致。在韩沧海那密集黑风般的棍阵中穿梭来去,大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衣的潇洒意境。

韩沧海一声大喝,棍带风雷之声,以腰马之力背驰,觑方青余身在半空之机,惊天动地的一棍横扫出去!

方青余不避不让,持剑在棍端轻轻一点。

叮一声轻响,削铁如泥的宝剑被压上内力,身重,棍威,三重层层巨力涌至,成为一轮闪烁日光,不可直视的银弧。

云舒剑一弹,方青余借力斜掠出去,数步踏上院墙,转身又是一剑!

“好——!”彩声雷动。

那一剑已隐有天人造化之境,万景消湮,众音隐去,韩沧海瞳中只映出一抹如雪剑锋,将磐龙棍一立,横掌扣指,轻响声中妙到毫厘,弹正云舒剑身,一招弹得剑刃偏转了个极度漂亮的角度,紧接着金铁嗡鸣犹若龙吟,一声巨响,云舒剑带着方青余全身内力,擦着磐龙棍斜飞过去!

刹那间满院俱寂,再下一刻无数人疯狂喝彩。

李庆成抹了把汗,他在凝神观战,一旁的张慕却始终看着他。

李庆成眼角余光瞥见,侧头道:“又怎么?”

张慕:“你都记起来了。”

李庆成道:“是,你想我说点什么?”

张慕看着李庆成,缓缓摇了摇头。

那一刻李庆成眼中有种炽烈的意味,仿佛动了情,然而又是一敛,转头望向校场中。

方青余踉跄收步,摇头苦笑,收剑转身朝韩沧海鞠躬。

韩沧海也不谦礼,笑道:“有进境,再学五年,沧海不是你的对手。”

方青余笑道:“谈何容易,今天已是超然物外,比平日好得太多。”

韩沧海侧身,一棍直挥,唰地把棍端指向张慕。

“到你了。”李庆成推了推张慕,笑道。

张慕说:“我不与你打。”

韩沧海收棍而立,沉声道:“不与我打?”

张慕沉默,转身离去。

韩沧海冷冷喝道:“站住!是我要与你打,你与方青余俱是殿下身前侍卫,你身负重责,却连我这一关都过不了,来日该如何自处?我又怎能将庆成放心交给你们守护?!”

张慕背对韩沧海,听见这话,抽出背后无名刀,决然一挥,嚣张指向韩沧海。

韩沧海虽仅三十余岁,却在中原武道中辈分极高,与张慕之父同辈,然素知其性格乖张暴戾,未依足后辈之礼也不怪罪。

张慕发得一声喊,挥刀横削,韩沧海持棍横挡,刀棍互撞,登时一声巨响!

说时迟那时候快,方青余马上以双手食指堵住李庆成耳朵,恍惚间依稀有股音波横扫出去,兵士们纷纷避让,退出院外!

李庆成只觉胸口气血翻涌,险些被这音波震得吐出血来,所幸方青余虎口牢牢贴着他的耳下,内力源源不绝传来,心神才略定了些。

张慕停得一停,抖开无名刀,大开大阖竟是毫无畏惧,狂风暴雨般撞上韩沧海的棍招。

“好!”韩沧海运气爆喝,使出近半狮子吼修为,那一声又震得士兵们两眼发黑。

刀棍互撞,张慕不似方青余以灵动御敌,却使尽全身气劲,以力撞力地横削直砍,韩沧海双足牢牢驻地,巍如山峦,以棍格挡!

每一刀下去,与棍相圻时李庆成都恍惚看见刀棍相撞之处,无形的气劲与音波横扫开去。观战兵士们耳膜剧痛,无法抵御这巨响,尽数退了出去。

院内张慕狂风骤雨般的一通猛攻,韩沧海原地防守,举棍格挡,上百式过去,张慕竟是撼不动韩沧海分毫。直至最后韩沧海猛地挥出磐龙棍,双方同时出招,李庆成看着这无声的比武,骤然听到嗡一声传入耳鼓。

方青余脸色煞白,竟也是颇为吃不消。李庆成拉开方青余手指,听到一阵琐碎的,密集的叮叮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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