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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徒(76)+番外

◎◎◎

叶海涛成功地被救治回来了,而这原来也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总归来说,就是旧疾犯了,又饮酒过度,才把血给吐了出来了。

叶海涛在医院吃了药,打了针之后,便虚弱地躺在病床上,动也没法动了。古谷川守着他睡过去,便转头去把面如土色的亨利拎起来,徒手暴打了一顿。

到了最后,亨利抽抽噎噎地趴在地上,哭求着要来了纸笔,把先前的事情都交代出来了。古谷川打他本是为了教训这奴才没把叶海涛照看好,不想却牵扯出一段真相来,而他掌握了一点来龙去脉之后,内心便也有些懊恼起来,很觉着自己近来诸事不利,走上了霉运。

在亨利那里发足了脾气之后,古谷川的心也平静下来了。

古谷川好整以暇地走回病房去,坐在一旁沉默地等着叶海涛醒来。过了中午的时候,叶海涛总算是睁眼了,古谷川立马微笑迎面,重重地握住叶海涛的手,低头和声细语地道:“阿海,你现在觉着好些了没有?”叶海涛不说话,古谷川习惯他的冷漠,伸手去揉着叶海涛的肚子,好像这样做就能把叶海涛的胃给安抚好:“你看看,不吃饭,光喝酒,这样还不出事的话,你还真能当我爷爷啦。”

叶海涛这话听得糊涂,但是,古谷川的声音听起来悦耳,轻柔有力。

“阿海……”古谷川盯了叶海涛一阵,忽然认真地说:“你真的,把我给吓到了。”

叶海涛看着他,觉着古谷川这神情有些扎眼,便闭上眼有气无力地说:“还死、死不了……”

古谷川也不去计较这叶海涛的语气,只是站起来抱住了叶海涛的肩头,将他的头缓缓揽进怀里,贴近胸口,下颚抵在叶海涛的头上,轻声说:“你听听看,是不是还怦怦跳着?我——”

古谷川轻拍了叶海涛的肩头,若有所思地轻喃:“真怕呀……”

叶海涛不说话,古谷川见他醒过来了,应该是不碍事了,当天就把叶海涛又带回公馆里。

医院那种地方——不好,晦气。

叶海涛这般安安稳稳地待了两天,古谷川自然是不能时时刻刻把他盯牢,只好在亨利那里下足了马威,并且亲自把屋子里的所有含有酒精的东西全都往窗外摔出去了,全砸个稀巴烂!

叶海涛身体是能治好的,不过这心上的病实在是药石无效。他平平静静过了两天,难免又要胡思乱想,转而便去翻箱倒柜地找酒——叶海涛这会儿就跟瘾君子犯了毒瘾一般,找了大半天不果,就去把亨利叫来要酒。

但是,亨利仅仅是摇了摇头,两手揪紧了裤管,把头低下去。

叶海涛隐约记起了古谷川说起要戒酒的事情,内心很不以为然,只从抽屉里找到了几张钱,塞到亨利手里,心不在焉地吩咐说:“去!去买几瓶回来,什么酒都行。”

亨利的脸都白了,好像觉得那钱非常烫手一样,三两下甩开了。

叶海涛见状绷起了脸,原本想开口训斥,后来却惨笑起来,自暴自弃地说:“也对,这钱不是我的,我给日本人做事,还陪他们将军睡,怎么这点工资也没有?我是贱到骨子里去了。”

亨利吓坏了,他颤颤地低头去把钱给捡起来,又看了看叶海涛,眼眶泛红地快步走了出去。

亨利并没有真的拿了钱去买酒,反而快步跑到书房那里,往古谷川的办事处发了电报。他深知在这件事情上绝不能依着叶海涛的意思,故此只好盼望着将军赶紧回来。

好在当时古谷川正好也在办事处里训话,田代副官攥着这电报交上去的时候,古谷将军马上变脸,摆手放走了一干下属。然而,古谷川并没有直接赶回去,而是先到了另一处的洋房去。

此时,叶海涛正一脸惶然地来回挪步。他听见了脚步声,以为是亨利买酒回来了,抬头去看——叶海涛简直有些大吃一惊。

古谷川怀里抱着小月儿走了进来,并且向叶海涛缓步走了过去,亲自把女儿交到他手上。小月儿刚吃了奶,这会儿正是精神的时候,当叶海涛伸手去碰她的时候,还咯咯笑了起来。

古谷川见叶海涛脸上有了点笑意,知道事情成了,便软言软地诱劝:“阿海,我带小月儿来看你了——你说得对,我不该阻拦你们父女一起,小月儿还是该接回来,亲自照顾才是最妥当的。”

叶海涛木着神情,频频点头,两只眼睛对看着女儿。古谷川去摸了他的短发,持续地摆迷阵:“阿海,但是在那之前,你得把酒给戒了。酒毕竟不是好东西,要是你醉了没把小月儿照看好,那可就要坏了。”

当下,叶海涛立即摇头,认认真真地看着古谷川,出口承诺道:“不、不……我不喝了,你让小月儿留下来,我、我不喝酒!我、我发誓!发誓!”

古谷川听到这话,亲热地去在他们父女脸上各亲了一口,满意地将他们都揽进怀里。

第59章

古谷川改变主意了。

他把小月儿给接了过来,并且决定长久地把这可爱的乖女儿给安置在屋子里。尽管古谷川先前是颇有顾虑的,不过后来他释怀了、想通了,决定稍微改变一些策略,好使感念出他们之间的情分。

而古谷川的想法确实是一点也没错,家里有个孩子,是足以让人心柔软下来的。

叶海涛天天有女儿陪伴,越发觉着自己该有点当爹的模样,正正经经地过活——他之前还控制不住要碰点酒,转眼去瞅瞅摇篮里的女儿,想起古谷川的话儿,咬紧牙关扭曲地笑笑,忍住了。小月儿也是个知心的,往日不怎么亲近叶海涛,来到公馆里,反倒是只讨叶海涛的抱,连古谷川的帐也不买了。

古谷川每次瞧见叶海涛哄着孩子,一瘸一拐地走上走下,辛苦得汗水直落,心都要疼得一抽一抽的。于是,他怀着好心走过去,抬手点了点小月儿的鼻头,“阿海,小月儿我让奶妈顾着,你歇着吧。”

叶海涛搂着女儿侧过身去,满脸不情愿地逞强说:“我不累,一点也不。再说……”他提了提女儿,低头去亲女儿的脸蛋儿,弄得小娃娃咯咯直笑,接着向古谷川瞥了一眼,“小月儿好容易跟我亲近了,你不要来又来离间我们父女的关系。”

古谷川哽得说不出话来,叶海涛这会儿心里有点得意了,低头问女儿:“小月儿,爸爸说的对不对?”

小月儿爱笑,挥动着胖乎乎的小手,口水全滴到叶海涛的袖子上去了。

日子兜兜转转,最炎热的几个月就这么过去了,转眼小月儿也要满一周岁了。

这几乎是这长久的时间来唯一的喜事了——外头局势又要乱了,南北都有人要作乱,古谷川被搅得闹心,不过又觉得情形没想象中的坏,昭南岛还是太太平平的。

古谷川满心要给小月儿办个热热闹闹的周岁宴,不过又觉着自己没有什么往来的亲戚好友——那些同僚自然是算不上,若硬要昧着良心,也许是该给久保晃一郎或是某个德国医生送一张帖子过去的。不过这是行不通的,古谷川认为那两个人乃是败类中的奇葩,若非必要是绝对不需要有何牵扯的。

古谷川拿定了主意,便打算回去同叶海涛提起这事情来了。

叶海涛当时正拖抱着女儿,小心翼翼地想教会这小娃娃走几步路。

古谷川孤单地叫了几声“阿海”,叶海涛也没闲暇回头去理会他,只一劲儿地小月儿傻里傻气地笑哄——古谷川坐在沙发上侧过身去看,一会儿瞧瞧咿呀叫嚷的女儿,一会儿看看跟着呵哈笑的叶海涛,内心觉着这画面美丽,应该拿照相机留影才好。

说到了照相机,古谷川忽然轻拍大腿,仿佛是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来。

他怎么忘了,既然是一家人,自然得全家合影,做个纪念!

古谷川笑着拍了拍脑袋,决定给小月儿庆生的那天,一定要找个技术高超的摄影师过来。

古谷川趁着这空档在脑海里策划了一切,忽然听见一声“哇”的哭声,扭过头去看,就见叶海涛紧紧张张地把小月儿从地上扶起来,提起来抱着,满脸歉意和心疼地哄:“小月儿、乖女儿,爸爸错啦、别哭啊别哭啊……”

小月儿嗓门大,哭声可说是威震四方。古谷川见叶海涛这亲爹有点要跟着哭的架势了,便犹如救世主亲临一样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轻巧地走过去伸手说:“阿海,我来哄哄——来来,小月儿,爸爸的小美人儿——”

叶海涛如今也不和古谷川在这事情上斗嘴了,在古谷川把小月儿接过去的时候,紧张兮兮地说:“小月儿刚才摔了,快看看,红了没有?”

“我看看。”古谷川把女儿提高了点,抬起她的腿来看。叶海涛立马又嚷:“你仔细点!”

古谷川知道自己是百口莫辩的,故此满脸笑意,被骂的心甘情愿,接着低头去看看小月儿哪里摔着了,不想他顿了顿,忽然抬起眼来。

叶海涛是个有些紧张过度的父亲,连忙问:“怎么了?”他看见古谷川有些变脸,心都给提起来了。

古谷川很冷静,他拔高嗓子喊了一声,奶妈就快速地从楼上走下来了——然而,那实在不是什么大事。

小月儿撒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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