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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弥撒(5)+番外

这时候,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接着就是雷欧.布莱德空洞的声音。

“请问您醒来了么?”

“是的。”我扬声回应。

他冰冷的声音似乎能穿透大门:“请在两小时内梳洗,塞勒斯汀公爵大人将会在两小时后与诸位会面。”

第3回

每一次的聚会,我总是姗姗来迟。

但是这一次我是有理由的,菲欧娜今天十分疲倦,我第一次瞧见她如此地抗拒温暖的日光。我只好守着她喝完早餐的奶酪,并且用了一点腌肉,但是她一直都缺少食欲。

虽然这样对那位塞勒斯汀公爵有些失礼,不过孕妇是应该得到体贴和谅解的。

我亲吻菲欧娜的额头,用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腹部。菲欧娜的笑容迷人而虚弱,她看起来比过去更加苍白了。

与菲欧娜吻别之后,我按照先前雷欧.布莱德的指示,独自前往这幢神秘建筑的议事厅。我从窗口看出去,早晨的塞拉布鲁斯庄园拥有与夜晚截然不同的景象,蔓藤爬满了粗砺的外墙,昂立宏伟的四座古楼透着一股令人叹息的古老沧桑。

她仿佛在白天进入了沉睡,直到夜晚,在月光下散发着不可侵犯的权威庄严。

我边走着边打量眼前的一切,这里的装潢处处可见中世纪的旧影,墙上的装饰画皆是灰暗严肃的色调。

在我推开侧门的时候,无意外地瞧见另外四个人。

“噢,艾尔。”奥利克.杰森今天依旧打扮得时髦漂亮,并且在胸前别上了一个醒目的宝石胸针,微笑地对我挤眉弄眼,像个热情的花花公子。

威廉.科威特也向我点头示好,他的手里握着一个金色怀表,我相信他的眉头从昨晚开始必定都是现在这副模样——拧成了一条短线。

“我想我应该没有迟到吧,安妮小姐。”我在安妮.普罗科特身旁的空沙发上坐了下来,这温柔的姑娘浅浅地微笑,说:“是的,艾维斯摩尔先生,你就和过去一样守时。昨晚睡得还好么?”

安妮在对我开了一个小玩笑,她看了看我的身后,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谢谢,非常好。”我解释说:“我的妻子非常虚弱,她需要静养。”

“噢,愿上帝怜悯她。”

我环视着这小房间,这里就像是个等候室一样的小地方。

奥利克凑到我的耳边悄悄说:“艾尔,威廉是个急性鬼,他一大早就赶过来了。”他带着讥讽的语气说:“也许他觉得这么做,能让那位神秘的爵爷对他产生好印象。”

好印象?噢,也许我们都必须这么做,看在两百万法郎的份上。

多亏奥利克提点我,使我意识到今天各位在穿着上都十分盛重。尤其是我对面的美丽姑娘,萝芙.史德佩拉看过去非常华丽。她披着羊绒毛披肩,戴着一顶宽边帽子,上面是七彩的鲜艳羽毛。在发现我盯着她看的时候,萝芙小姐傲慢地拿起丝绸折扇轻轻摇晃。

安妮.普罗科特也做了简单的打扮,崭新的棕色裙子,还戴了一对镶着水蓝钻石的耳坠,透着低调的高贵。

威廉.科威特依旧带着那柄黑色手杖,但是我们两个是同一类人,并没有在装扮上多下工夫。故此,他看着我的时候,露出了难得的微笑,不过却在瞧见奥利克和我窃窃私语的时候,再次板起了脸。

“看,他又摆出修道士的嘴脸了,真无趣。”奥利克故意抬高了声音,他还在记恨昨晚的事情。

银行家先生听到了他无礼的措辞,严肃地看向我,认真地说:“艾维斯摩尔,你作为柏金家的贵公子,应该慎选交往的对象。”

“彼此彼此,破产的银行家!”奥利克不甘示弱的应了回去,他这句话成功地激怒了威廉.科威特。

银行家先生腾地站了起来,涨红着脸准备反唇相讥的时候,洪亮的钟声却适时地响了起来,并且成功地制止了这场灾难。

钟声响了九下之后,左边的侧门准时地打开来。

苍白的雷欧.布莱德从里面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他冰冷的面孔散发着腐朽的气息。

“先生们、女士们,”他空洞的声音几乎穿透耳膜,“请跟我来,爵爷已经在等候诸位的觐见。”

“上帝,这是在上演老先生的歌舞剧么?”我听见奥利克小声的嘀咕。

雷欧.布莱德并没有给我们抱怨的机会,他转过身,四肢僵硬地走在前方。威廉.科威特作为冲锋骑士,向来勇敢地站在第一位。我们在后方跟随,走进了那光线不足的廊道。

我想我们这是要前往神秘庄园的核心,因为这一条廊道十分地与众不同。它广阔而暗淡,一扇透光的窗户也没有,立柱上豪气地架着泛着剔透光芒的硕大珍珠——我再次证实了这位塞勒斯汀爵爷的财力,这只有在过去繁华的凡尔赛宫才能窥探得到的奢华。

廊道上的原石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拥有浓郁色彩的油画,不过此刻的我们无心欣赏。安妮小姐不安地靠向我,小声地说:“这里真冷。”

我搀扶着女士的手,安慰她说:“希望这样能让妳安心一些。”安妮小姐是个羞涩的女孩儿,她点了点头,把手搭在我的掌心里。

这条廊道看起来拥有更远久的年代,似乎是路易十三世时期的产物——噢,那真是太久远了,柏金老祖先也许才刚出生。

我们走了一小段的路,最后停在一个足有两层楼高的大门前。

那里的光线更加阴暗,仿佛置身在夜晚之中。雷欧.布莱德贴切地扭开了煤油灯,照亮了那一扇宏伟的大门。

“噢,天哪。”我听见身边的安妮小姐发出一声惊呼。

我也同样看着那雕刻着繁复花纹的金色大门,眼前的景象使我认真地思考——也许雷欧.布莱德不应该扭开煤油灯——这一扇大门雕刻着让人不舒服的壁画,可怕的三头地狱犬使人毛骨悚然,那用红宝石点缀的双眼就像是在凶恶地盯着我们。

难道这是通往地狱的大门?这样的说法实在是一点也不讨人喜欢。

“各位请进。”雷欧.布莱德为脸色难看的我们推开了大门。

大门后是中世纪的华丽领主议事厅,暗红色的窗帷全被拉了起来,一盏盏巨大的水晶吊灯带来了辉煌的光明。我能清晰地看见灰色原石堆成的墙上的精致浮雕,带刺的灰色荆棘形成了错乱的花纹,渐渐凝聚成了中世纪的古老家族纹章——蓝色玫瑰。

大门合上的那一刻,我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移向了正中间的红色主座上。

直到今天早上之前,我一直在猜测那位赛勒斯汀公爵是为如何古怪的老先生,然而在眼前的这一位爵爷完完全全地颠覆了我的揣测。

上帝作证,我看见了伟大的拉法埃诺画作中的人物。

这并不是夸张的说辞,其他人也有与我相同的想法。虔诚的安妮.普罗科特也发出了一声低不可闻的惊叹——老天。

在我们眼前是一位极少见银发大贵族,他犹如教堂中的银器一样耀眼光滑的直发安静地梳在身后。他身后的仆人为他拿着金银色的家族权杖,并且在右手的无名指上戴上镶着漆黑宝石的戒指。

白色蜡烛散发的零星光明使我看清了他的模样,那是比他身上的精致服饰更让人惊叹的杰作。他的肤色犹如白瓷,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是一片深沉的汪洋,散发着与这庄园相比肩的庄严沧桑。

还有一点,我必须说——这位富有的公爵,非常地年轻,看过去不足四十岁。

尽管如此,塞勒斯汀公爵看起来并不是个容易相处的人,他使我感受到了不亚于皇室的倨傲,优雅中带着冰冷,好在他并不吝于对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报以微笑。

他像个德高望重的长辈,用宽容的语气对待我们,“请入座。诸位,欢迎你们来到塞拉布鲁斯庄园。”

爵爷说话的时候犹如在朗诵诗文,使平凡的话语听起来曼妙而悦耳,那是我听过最纯正的法语。

我们并没有机会像先前那样用眼神交流。就像是操纵师手里的木偶,我们僵硬笨拙地走到了各自的座位入座。

也许是面对着这样一位尊贵的大人,在他面前,我们的任何动作看起来都非常不自然。

在气氛诡异的寂静之中,萝芙.史德佩拉小姐强作镇定地站了起来,步伐优雅缓慢地走向前,尽管那颤抖的手使她露了馅。

“塞勒斯汀公爵。”她富有教养地轻轻拉起裙子,姿态优美地弯下细腰,说:“很荣幸能够拜访您,我尊贵的大人。我是萝芙.史德佩拉.特维瓦诺。您也许不知道,柏金夫人是我最亲密的亲人,这些年来我都和她一起生活。”

萝芙是个有心计的女孩儿,且有几分姿色。爵爷似乎满意她的礼数,并且姿态优美的伸出了右手。

这使萝芙感到十分雀跃,她脸上藏不住喜色,像只彩蝶一样地前进几步,两手捧着塞勒斯汀公爵的右手,小心得仿佛在对待一个易碎的宝物,颤抖惶恐地亲吻他的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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