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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派旅人(20)

杜若予侧身背对她,一颗心还因为梦里的场景砰砰乱跳。

“杜杜,我睡不着。”卫怀瑾是个极其不记仇的人,被打被骂,揉揉鼻子还能可怜兮兮地粘过来,她环抱住杜若予的肩膀,撒娇道,“杜杜,你说这么久了,警察为什么还查不出杀我的凶手?不是听说现代科技在搜证和取证上都有重大突破吗?是不是他们不上心啊?我看电视里那些侦探破案都很简单啊,像柯南,十分钟内解决杀人事件。”

杜若予静默半晌,掀被下床,拉亮床头灯后便往卫生间去,“杀你的人没留下任何线索,你活着的时候为人孤僻还谎话连篇,警察一而再再而三地排查,他们也很苦恼。柯南十年不长一岁,警察行吗?”她似想起什么,微微一顿,“警察想破案的心,不会比你哥少。”

卫怀瑾赤脚跟上来,两根手指在胸前歪七扭八地绕在一起,“那会不会杀我的人,永远也找不到了?”

“虽然咱们国家命案的破案率还达不到百分百,也不至于让一个残杀少女的凶手逍遥法外太久。”杜若予给自己挤好牙膏,示意话题到此为止。

卫怀瑾斜靠着卫生间的门框,虽然还是挺忧愁,眼里却又有了别的心思,“真难得,你现在居然愿意和我说这么多话,我刚看你起床那会儿,好像做了噩梦,心情很不好。”

杜若予默默看她一眼,转向卫生间的小窗外。

大雨已经停了。

洗漱过后,杜若予给自己和卫怀瑾各弄了份早餐,卫怀瑾体察到对方情绪不稳定,很自觉地乖乖吃饭,连挑食的毛病都短暂地戒除了。再等杜若予深呼吸坐到电脑前开始新项目的翻译,卫怀瑾和赫奇帕奇全都识趣地消失了。

每天给自己设置的工作时长只有三小时,这三个小时,杜若予必须精神高度集中,不允许任何人事物的打扰。

想要生存下去,她就必须珍惜每一份工作,而每份工作的成功,都赖以她的自律。

杜若予偶尔消沉时也会想,她的生活已经如此艰难,那些有的没的,就不要指望了。

至少,也别祸害别人。

她一心一意要做青灯古佛旁的修行僧,可惜有人却十分不通人情,一大清早就又反来祸害她。

卫怀信这趟的敲门声不像前几次规律,敲敲打打又拍拍,急得像热蒸锅里的大螃蟹。

不等杜若予完整打开门,他已经一反常态挤进屋,双手紧握住杜若予的双肩,着急道:“昨天我送你回来后,你是不是一直呆在家里没出门?有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你?你……你没发生什么事吧?”

杜若予还未从工作状态中调整过来,神情茫然,“什么事?”

卫怀信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确定眼前人完完整整毫发无伤,才松了口气,表情也沉着下来,“杜小姐,昨晚的事……”

杜若予想起微博上的事件,以为他要说这件事,“那件事我知道了,放心吧,还没人找过来,我猜是我的具体信息还没被暴露。”

卫怀信疑惑,“什么信息?什么暴露?”

杜若予也纳闷,“你说的不是微博上的事?”

卫怀信摇头,“微博上什么事?”

“……你父母在微博上和媒体叫阵,我算被误伤吧?”杜若予揉揉困倦的眼睛,“你呢?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卫怀信盯着她,沉声道:“杜小姐,昨天晚上,又有一个女大学生被杀死了。”

我们中的少数派 第十八章 并案侦查

杜若予就像被人兜头浇了盆凉水,整个人彻底清醒,“又发生了命案?”

“对。”卫怀信一脸凝重,“尸体据说是在今天凌晨时被环卫工发现的,警察们早上联系过我,想知道死者和怀瑾之间有没有联系。”

“和怀瑾有没有联系?”杜若予的大脑飞快转动起来,“他们的意思是,这起凶杀案和怀瑾那起,有相似的地方?”

“他们应该是想并案侦查,因为这极有可能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卫怀信说,“我和警察聊过后,马上就赶来找你。凶手在杀死怀瑾后,为什么不逃出这片区域,而是徘徊在附近,并再次杀人?要么就是他对这一代有特殊的心理需求,比如熟悉度,安全感,要么就是这一代还有他需要找的什么人,或者完成的事。”

杜若予本来就发凉的手脚因为恐惧不自觉缩到一起,“你是说……他可能在找我?他想……杀我?”

见她确实害怕,卫怀信有些后悔自己贸然引出这个猜测,想宽慰杜若予,却不自觉变成论证,“这只是一个可能性。如果这确实是一个杀人狂魔,杀怀瑾的时候,他错过杀你灭口的时机,现在……”

他突然怔住,随即问:“你刚刚是说,我父母在微博上暴露了你的具体信息?什么时候?”

“我知情时是昨晚,消息传播应该更早。”杜若予顿住,也把时间恐怖地串联起来了。

也就是说,这个杀人凶手,昨夜徘徊在大学城一带,极有可能是看到网络上的信息,把杜若予视为巨大隐患,打算除之后快。那名被杀的医科女学生,很有可能是替死鬼。

警察先前为保护杜若予,一直将她的联系方式对卫怀瑾父母保密,卫怀信也是,在和杜若予多次接触的情况下,从未要求她站出来澄清什么,那段时间都好好的,为什么杜若予的身份刚在社交网站上露出痕迹,大学城就立即发生第二起命案。

这真是巧合吗?

杜若予虽然不怕神鬼,却很怕恶人,尤其怕这种凶残有力量的男性恶人,她有种错觉,好像昨晚的噩梦又在现实里重演了一遍,“我……”

“杜小姐,你要不要先搬回家住段时间?你哥哥和你爸爸都可以保护你。”卫怀信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无头苍蝇似的满屋乱转,“你一个人住在这儿,太危险了!”

“我家里……不太合适,况且我也有工作要做。”易老师交给她的翻译项目时间并不宽裕,如果搬回家,那种嘈杂的环境,她根本无法工作。

杜若予缓缓蹲下身,紧攥住的两个拳头轻轻敲打脑门,同时自言自语,“我也不能回家,如果把凶手引回家,家里还有嫂子她们……太危险了,不行……”

她蹲了好一阵,越想越觉得回家是万万不可的。

要临时换房子,她也没这个经济条件。

这段时间被卫家兄妹骚扰到作息紊乱,头脑发胀的杜若予猛一站起,一阵天旋地转。

卫怀信赶紧接住她,“杜小姐!”

有一刹那,杜若予似乎在卫怀信身后看见了惴惴不安的卫怀瑾,她有些惊异,很想问卫怀瑾怎么不躲着卫怀信了,可再睁眼去看,卫怀瑾又藏得严严实实,哪儿都瞧不见。

卫怀信给杜若予冲了杯热糖水,让她捧在手里,在沙发上好好坐下。

杜若予一小口一小口抿着甜水时,他就在旁边查看微博事件的发酵程度,并给自家父母去了电话,要求他们立即删除长微博。

卫家父母不明所以,也未觉得自己做错什么,坚持不删。

卫怀信不想浪费时间,一面给陈副队发消息让他出面震慑自己父母,一面给美国的朋友打电话,用英语迅速交代一番。

“你找黑客盗你妈妈的账号?还要往你家网络送病毒?”杜若予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卫怀信。

卫怀信知道她的工作是翻译,也不瞒她,“是我大学同学,不能说是黑客,就是个网络技术爱好者。陈副队解释再施压,都需要时间,他们接受不接受也未知,这是最快删除文章的办法。如果我早点知道,根本不会让那篇文章扩散开,怪我不习惯用微博,也没留意到他们会这样做,抱歉。”

卫怀信手机里的微博都是刚刚下载的,他连账号都没有。

“这不是你的责任。”杜若予一点点转动水杯,觉得手掌特别暖和,她笑了笑,试图缓和气氛,“你那位网络技术爱好者的朋友,如果有空,也顺便把我微博黑了吧,省得我再一条条删。”

卫怀信看向她,与她相视一笑。

这一笑,两个人都有点苦中作乐的滋味。

卫怀信轻声问她:“好些了吗?”

“好多了。”杜若予一答完,就不太敢看他的眼睛,忙低头喝水,却又差点烫到舌头。

“我给方未艾打电话,他不仅是警察,也是你朋友,更会从你的安全角度考虑问题。如果你不能搬家,他们就有义务保护你。”说罢,卫怀信就要给方未艾打电话,那边,杜若予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正是方未艾的来电。

方未艾此次通话的嗓门前所未有的响亮和急躁,活像有把火烧着他的屁股,“杜杜,你在家吗?我马上过去找你!杀卫怀瑾的凶手八成盯上你了!你哪也别去!千万别出门!注意安全!”

杜若予反倒在方未艾中气十足的叫喊里,彻底恢复冷静,“那医大的女学生,死法真的和怀瑾很像吗?”

“哎?你怎么知道细节?”

“卫先生就在我身边。”

“卫怀信?他为什么会在你那儿?这才多早?唉算了,他在也安全点,你们等我,我马上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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