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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派旅人(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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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马上就到,还真不出五分钟的功夫。

同行的还有他的搭档,警花荆鸣。

一进门,方未艾就急赤白脸地要扑向杜若予,谁料荆鸣一把拽住他后衣领,将他拽得差点咽气。

“有没有职业素养?”荆鸣踹了方未艾腿窝一脚,吩咐道:“我检查大门,你去看阳台和其他窗户。”

“对对对!”方未艾连连答应,兔子一样蹦向阳台。

卫怀信摇头低语,神情无奈,“我对方未艾,真是一个指头都不能放心,他这样真能保护好你吗?”

杜若予听见了,假装没听见,只垂下脑袋,悄悄地扬了扬嘴角。

荆警花里外检查了杜若予的大门,对她说:“杜小姐,门目前没问题,就是这锁挺老式的,很容易被撬开。”

方未艾也从阳台蹦回来,严肃批评杜若予,“杜杜,你家阳台没有防盗窗,就这一扇玻璃门,还是老式扣锁,防不住坏人的。大花,你说是不是?”

荆鸣走过去探身瞧两眼,认同地点头,“你家楼下,一楼到三楼全都安装了防盗窗,这就像给小偷搭了个梯子,有本事的,轻轻松松就能爬上四楼,再沿着五楼的水管爬上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两位专家最后得出一致结论,杜若予这家,隐患巨大。

杜若予一拍脑门,也觉得自己性命堪忧,“那个连环杀手,真能盯上我?”

“防人之心不可无啊!”方未艾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立即把杜若予给挤开了,他总算有了喘气的机会,长叹道:“这一早上,我们全队和打了鸡血似的!”

警察向卫怀信询问线索时,并未透露什么细节,卫怀信抓住机会反盘查起方未艾,“你们真认为是同一个杀人犯?”

方未艾面对眼前这两位,惯性坦诚到不留半点心眼,“基本可以确定是同一位了,别的都能说凑巧或模仿作案,但那凶器,不知情的人根本模仿不来。”

荆鸣在桌下轻轻踢他一脚。

卫怀信皱眉,“凶器?”

方未艾看看荆鸣,又看看卫怀信和杜若予,一拍大腿,索性言无不尽,“杀卫怀瑾的凶器,不是普通的刀具,而是一把一字螺丝刀,这个线索我们从没对外公开过,你们死者家属也未必清楚,可是第二具女尸身上的伤口,法医确认过,也是被一字螺丝刀刺伤的,这难道能是巧合?”

“一字螺丝刀……”卫怀信惊讶,他也是初次知道这把特殊凶器的存在。

荆鸣不想让方未艾透露过多,随手一指,“你不是口渴吗?这有水。”

“对对。”方未艾也不管那水是谁的,端起来一饮而尽后呸呸吐出舌头,“怎么这么甜?”

杜若予杵在原地,不发一语。

卫怀信走到阳台,不知在给谁打电话。

两分钟后,他走回来,对杜若予说:“我刚刚托人联系了本地的装修工人,只要你同意,他们今天就能过来把阳台封闭好,你的门锁我也可以找锁匠换个更坚固的。既然你不方便住到别处,那这儿的防护措施就要重新加固。”

杜若予愕然。

方未艾点头如捣蒜,“这样好!可是这么急的工程,得多加几倍工时费吧?”

卫怀信面不改色,随意道:“钱不是问题。”

方未艾冲荆鸣扮了个鬼脸,“资本主义虽然万恶,可紧急关头,也是相当有用啊!”

荆鸣将短发别到耳后,双掌托脸,满眼憧憬,“卫先生,既然你未婚,要不要考虑一下我。”说罢,连抛两个夸张的媚眼。

方未艾跳起,雄赳赳气昂昂挡在荆鸣身前,下秒,却立即矮了半身,西施捧心地要往卫怀信身上靠,“听说美帝国主义有些州,同性婚姻也是合法的。”

卫怀信用手臂撑开方未艾黏糊糊的脸,想起另一个问题,“你们警察的人应该还在监控刘赟敦吧?第二起案件发生时,他在哪?”

“这回他确实老老实实呆在宿舍里,哪也没去。”一说起正事,荆鸣立即恢复正常,“真凶再次杀人,大概只对刘赟敦有好处,毕竟这是以实际行动帮他洗脱嫌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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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中的少数派 第十九章 模仿作案

方未艾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将杜若予的安危暂时交托给了卫怀信,便和荆鸣一起,被刑侦队一通电话训狗似的召回去使唤。

卫怀信征求过杜若予的同意,当天中午就领着个工人踏进她的小房子,在阳台好一顿丈量和计较,等到午后,这位工人又和另两位师傅扛着铝材和定制好的玻璃窗过来,咚咚咚笃笃笃地开始封闭阳台。

房东事先得到通知,对白捡便宜相当满意,特意赶来监督工程。对门好奇的邻居也趁机探头打听,在得知赶工的价格后,咋舌地看向卫怀信,眼神里已经意味深长将他当成了杜若予的提款机。

杜若予自从住进这小房子,便从未一口气来访过如此多的客人,昨夜大雨,这些人进进出出,将地板踩得泥泞肮脏不说,嘈嘈切切的交谈和震耳欲聋的机响都叫她坐立难安。

卫怀信察觉到她的难受,先把房东劝走,又把窥视的邻居挡在门外,最后将阳台门和窗帘一拉,让杜若予得到一小片熟悉的晦暗空间,缓缓适应这一切。

杜若予拘谨地坐在沙发上,同样受到惊吓的赫奇帕奇蜷缩在她脚边,极其恐惧又警惕地看着阳台外忙碌的陌生男人身影。

卫怀信给杜若予烧了壶热水,刚要给她倒水,想起这水杯早些时候被方未艾污染过,连洗三遍才勉强满意地盛满水,“你想吃点什么吗?填饱肚子应该能让你舒服些。”

杜若予两手紧握温暖的水杯,喃喃道了声不用。

她实在没食欲。

卫怀信在她身边坐下,“你似乎有些怕生人,是社交障碍吗?”

“我其实没那么怕人,第一次和你相处,不也还好。”杜若予想冲他笑,眼珠子却无法从阳台的人影里调转出来,“我只是不擅长和部分特定人群打交道,其实也不算怕……”

她说这话的语气像极了卫怀信当日说他其实也没那么怕鬼。

卫怀信循着她的目光,见她一直警惕盯着阳台施工的师傅,又想起她在工地上的失态,心里略略猜到一二。他想缓解杜若予的紧张情绪,主动打开话匣子,“你虽然经常装成瞎子,但观察力比一般人更好。你是怎么发现我怕黑怕鬼的?”

“越是看不见的时候,听觉、触觉和感觉,都会变得更灵敏。”杜若予明白他想要转移自己注意力的做法,深吸一口气,配合道,“你是个很成熟稳重的人,性格也理性,但只要提到鬼怪,你的一部分肢体语言就开始局促不安,你越掩饰越容易漏出破绽。就好比你明知你喜欢的人心有所属,你也不愿承认,可你的眼睛总会控制不住往她那儿飘。”

卫怀信噗嗤一笑,“你这比方,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杜若予也微微笑了,“可你为什么怕黑怕鬼?”

卫怀信略略回忆,“我小时候被寄养在洛杉矶的华人家庭里,因为给的寄养费有限,就独自住在三楼的小阁楼里,房间窗外有一棵棕榈树。每到夜里,那棵棕榈树的叶子就会投影到我房间的天花板上,枝叶乱晃,像恶魔尖利的手爪,我当时并不清楚这影子是怎么形成的,直到我鼓起勇气去问寄养我的那对夫妇。”

卫怀信抿了下嘴,似是露出个无奈的笑,“他们听后哈哈大笑,然后告诉我那是我父母派来监视我的鬼,只要我有一点点捣乱或不学习的念头,那鬼就会扑下来杀死我吃掉我。为了证明他们说的话,他们摁着我,给我看了几部恐怖电影。”

杜若予轻声问:“你那时几岁?”

“七岁,那是我被送去美国的第一年。”

杜若予良久不知该说什么。

卫怀信反而比她轻松,“当时三楼只住着我一个人,我战战兢兢和天花板上的‘鬼’共处了三年,每个夜晚不得安宁,直到那棵树因为虫害严重而不得不被砍掉后,我才明白过来这个‘鬼’的真实身份。”

这回,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块红色的三角形积木,“你上回问这是不是驱邪用的,也算吧。我小时候没什么玩具,就一套这样的积木,夜里害怕的时候,我就缩在被窝里搭积木,只要积木搭得稳,我就觉得自己是安全的。久而久之,这些小东西就成了我的护身符,习惯带在身边。”

杜若予接过那块小小的红色木头,放在指尖把玩,“那个‘鬼’给你留下心理阴影了吗?”

“儿童时期的心理阴影,就像一棵大树的根须,总是埋得格外深,扎得也格外稳。”卫怀信说,“我越是在小时候认可过鬼怪的存在,长大后越坚定自己的信念成为一个无神论者,我总得自己诞生出点力量,用一个成年人的理性姿态,去保护那个童年时代的自己,否则,那战战兢兢的三年,可能就是一辈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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