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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数派旅人(77)

“腥味,但不臭。”

卫怀信凑过来,在她身上闻了闻,“好像是有点。”

杜若予更觉得古怪,她抬起左右胳膊,用力嗅着,“在哪儿沾上的味道?像水草。”

卫怀信已经把车开出停车场,室外光线骤然明亮,他扭头看看,见杜若予还在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忍俊不禁道:“回去洗洗就没了。”

杜若予放下胳膊,眼珠一转,也笑道:“说不定我是被什么东西附身了。”

卫怀信没回过味来,“附身什么?”

“水鬼啊!”杜若予嘿嘿奸笑,语调也变得意味深长,“被沉塘的年轻女人,尸体纠缠于茂盛的水草,慢慢腐烂后灵魂得到解脱,便想把路过的行人一一拉进水中,陪她解闷。”

卫怀信的嘴角抽了抽,“……你别以为你吓唬我,我就不敢上你家看我儿子了。”

杜若予笑了笑,故意凑近他,阴森森地吐气,“你真的不怕吗?”

卫怀信看也不看她,“不怕!你压根没去过什么河边,哪里来的水鬼俯身,就算是鬼故事,也要讲究基本逻辑。”

杜若予乖乖靠回位子,笑得愈发开心。

只是那淡淡的腥味总在她鼻尖萦绕不散,她纳闷地皱皱鼻子,双手百无聊赖插进衣兜。

这一插,她的指尖碰到了个冰凉湿滑的小东西,她没有设防,下意识将那东西掏出衣兜。

“啊呀!”杜若予吓得手一扬,指尖捏着的小东西飞到挡风玻璃,跐溜下滑,落在了黑色的平台上。

卫怀信被她的尖叫吓一跳,再去看玻璃下的东西,发现那是一条已经死去多时的红色小金鱼。

小鱼的眼珠子往外凸着,惨白僵直,一动不动,身上金红鳞片犹自泛着光。

杜若予缩在副驾上,因为没戴眼镜,只用手紧紧遮住双眼,想离那只死鱼越远越好。

卫怀信把车停在路边,抽了张纸巾,把死鱼包得密不透风。

杜若予睁开条眼缝,心有余悸地问:“为什么你的衣服口袋里会有条死鱼……”

“我……”卫怀信同样摸不着头脑,“我的衣服里怎么会有鱼?”

他和杜若予面面相觑,同时想起一个人。

“董阳!”

“那小孩!”

杜若予唯一与董阳近身接触,便是在董蕾蕾的保时捷里,当时他们三个人都坐在后排,杜若予便挨着董阳。董阳也必然是趁那时,把条死去多时的金鱼悄悄藏进杜若予的外套口袋。

可笑她当时竟还关心过鱼的去向!

===

杜若予把椅子搬到家里正中央,端坐其上,屏气凝神以待。

窗外天光大好,她却阴沉着脸,眉眼间的憋怨之气就快凝成乌云,一旦飘散,仿佛又是场人间浩劫。

卫怀信和方未艾一左一右坐在那张小沙发上,前者双臂环胸,后者抖动大腿,两个人都神情严肃。

满室沉静良久,一只蚊子从方未艾鼻梁前飞过,他啪地一掌将其击毙。

身旁的卫怀信,和客厅中央的杜若予,一起转头瞪他。

方未艾忙弹飞蚊子的尸骨,合掌告饶,“失误,失误,你继续!”

杜若予忿忿地转回头,又去凝聚她的怨气了。

方未艾摸摸鼻子,悄悄问卫怀信,“怎么好端端又冒出条死金鱼?我们要不要请位大师来超度,省得杜杜这么苦恼。”

卫怀信摇头,与他耳语,“观音菩萨、太上老君都没用,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

“什么话?”

“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

方未艾大张着嘴,“什么意思?”

卫怀信叹气,“意思就是,她该吃药了。”

方未艾哦了一声,静默半晌后猛抬头,“信信,三日不见刮目相看啊!是不是脑子好使的人,不管文理,学起来都很快啊?”

“学习语言和文化,讲究的是身临其境的氛围。”卫怀信有些得意,竖起手指打算授业解惑,“首先……”

“来了!”客厅椅子上一直瞪大眼的杜若予突然飞身蹿起,藏在屁股下的一个网兜也如箭出弓。她猛地越过茶几,一脚踩到两个男人正中央,网兜往他们背后豁地一捞,然后迅速打结。

左右弹开的两男人各自捂住心口,惊恐地仰头看她。

“抓、抓住了?”方未艾问,“那条死鱼?”

杜若予看着网兜里剧烈挣扎的红色小金鱼,阴恻恻冷笑,“抓住了。”

方未艾凑近脑袋看她手里空瘪的网兜,皱眉道:“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杜若予推开他的脑袋,自己跳下沙发,把网兜里气鼓鼓左冲右撞的小鱼倒进一个透明的玻璃储存罐,盖紧密封盖。

红色小金鱼沿着圆形的玻璃壁来回游动数圈,在见着杜若予挨近的大眼珠子后,凶神恶煞地朝她撞去——结果被玻璃反弹回去,撞了个七晕八素。

“脾气这么坏。”杜若予弹弹玻璃罐,将它随手搁在书桌上,“老实呆着。”

方未艾无论如何也瞧不见小金鱼,只觉如梦似幻,便去问卫怀信,“到底哪来的鱼?”

卫怀信看着杜若予,苦恼道:“……来自一个小孩的蓄意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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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中的少数派 第五章 疑神疑鬼

处置好了那条火冒三丈的金鱼,杜若予终于想起方未艾,“对了,你今天怎么有空来?”

“这不是放假无聊,闲得慌嘛!”方未艾摸摸后颈,眼神闪烁,顾左右而言他。

杜若予瞟他一眼,“从市区到大学城,你可真闲。说谎。”

卫怀信则说:“你刚刚进门,往若予家的垃圾桶扔了张两人餐的小票。”

杜若予又说:“你身上不仅有麻辣香锅的味道,还有股女士香水的残留,”她深吸口气,“性感浪漫的玫瑰,看来是位成熟有魅力的女性。”

卫怀信点头,“可是他在楼下见到我们的时候,神情姿态并不高昂,甚至有些沮丧,可见与他共进午餐的这位女性对他态度平平,极有可能非亲非故非友。”

杜若予深有同感,“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停停停!二位黑白双煞,我服你们了!”方未艾的冷汗都快冒下来了,赶紧和盘托出,“我今天中午去相亲了,即便被委婉地拒绝了,但吃过饭,送这位相亲对象来趟大学城,绅士吧?不过分吧?”

杜若予问:“你相亲对象也住在大学城?”

“不是,她是医生,约好来南医大见位老师。”

杜若予不再挤兑这个可怜的结婚狂,“医生和警察,都是忙碌且危险的职业啊。”

“是啊,她也是这么搪塞我的。”方未艾仰躺在沙发上,朝天花板伸出一只手,绝望地呐喊,“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啊?”

他忽地又坐起来,拍着大腿得意道:“你们猜我这位相亲对象是什么医生?在哪儿高就?”

卫怀信问:“哪儿?”

方未艾蹿起来,手指在卫怀信和杜若予眼前划过,笑道:“她啊,是个精神科医生,就在省神经精神病防治院工作!”

哐当!

杜若予手里的一罐曲奇掉在地上,甜屑洒了一地。

“哎哟,这都能掉!”方未艾取笑她。

卫怀信走过来,无言地替她收拾。

方未艾也颠颠地拿了扫帚过来。

杜若予看他无知无觉扫地的模样,讷讷地问:“能和你相亲的,年龄应该和咱们相近,相貌也挺漂亮的吧?”

方未艾笑道:“可不是,她个子挺高的,不比你矮,鹅蛋脸,眼睛不大,但双眼皮看着很有精神,人也干练,能说会道的。”

杜若予问:“她该不会黑色齐腰长发吧?梳着马尾?”

“是啊!她说天气一热她就扎马尾,为此还挺怕发际线后移,哈哈哈,真逗!”方未艾笑了会儿,终于回过味,拄着扫帚问她,“哎,你怎么知道她长头发?”

杜若予苦笑,“我不仅知道她长头发,我还知道她那看起来很精神的双眼皮,八成是贴的。”

“啊?”方未艾吃惊,“你们认识啊?”

杜若予抓了把头发,笑容不知是喜是愁,“这位,可是我的老熟人了。”

===

卫怀信最近有点愁,愁的是邻居董蕾蕾不知从哪查到了他的行踪,一天两趟地在小区里与他偶遇。

出门一趟,回家一趟,跟上班打卡似的。

卫怀信和杜若予说了,杜若予不予同情,反而给他背诗,背来背去全是桃花朵朵开的盛景,也不知道什么心态。

卫怀信差方未艾去打探消息,方未艾略有不满,“你们俩,这叫什么事?”

“正经事。”

方未艾嘁了一声,狡猾地笑,“要不要哥哥我给你支招?”

卫怀信对他的智商向来信不过,只不置可否地看着他。

方未艾浑然没察觉到对方对自己的轻视,笑嘻嘻道:“吃醋是检验真爱的一大标准!也是审视自己内心的一面镜子!是你的,也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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