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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桃花源(38)

青鸟在一片林子上方盘旋一阵后,寻了片小空地,飞停下来,赵煜率先从青鸟背上爬下来,双脚着地后,这才上举着双手去扶木潸,木潸却没去握他的手,而是右手一撑鸟背,利落地跳了下来。

木潸拍拍手,这才注意到赵煜上举的手,一张清透的嫩脸,倏忽粉红起来。

赵煜收回手,看着她尴尬傻愣的模样,再回想刚才和饕餮的一番混战,松懈下来的满涨心情突然就变得没有了依托,呆愣了片刻后,忽然便笑了起来,那笑从一开始的轻笑到后来的开怀大笑,直瞧得木潸莫名其妙。

赵煜蹲在地上,捂着肚子笑得掉出了眼泪,木潸蹲到他身旁,困惑地看着他,“你笑什么呀?”

赵煜猛然抬头,对上木潸亮晶晶的眼,忍不住捧住她的脸,轻轻揉了揉。

木潸也不挣扎,依然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啊?”

赵煜凑近她,低笑道:“木潸啊……”

属于他的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她半边脸颊上,木潸想起在天空中的那个情不自禁的吻,被赵煜捧住的脸,逐渐升温。

如此良辰美景,再适宜不过爱情的告白了,赵煜暗中为自己鼓了把劲,低声道:“木潸,我……”

一直停歇在近处的青鸟忽然躁动起来,它扑扇着巨大宽阔的羽翼,扬起漫天尘土,木潸甩开赵煜的手,起身扑回青鸟身边,一手揽着它的脖子,一手安抚地轻拍它的脑袋,“嘘!嘘!怎么了?怎么了?”

“啾呜!”青鸟突然扬直脖子,黑亮的眼珠子直直望向北方的方向。

木潸被它吓了一跳,看它望向北方,心里更是一慌,忙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青鸟不能说话,它只是拍打了两下翅膀后,在飞舞的尘土里,重入晴空,翱翔而去。

小林子里,木潸和赵煜望着天空中逐渐远去的影子,面面相觑。

“它不是你姑姑的鸟吗?是不是回去找姑姑了?”赵煜问木潸。

“不是,”木潸沉重地摇头,“这几只青鸟都是直接听命于太奶奶的,它刚才望向北方,又这么着急回去,一定是受到太奶奶的召唤,难道是家里出事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先回去再说!”赵煜拉住木潸的手,劝道:“回家和姑姑商量一下,还不知道福壤怎么样了……”

一提到福壤,木潸心急如焚,“得赶紧回去……可是……可是……这里是哪里啊?”

等到他们两个终于钻出小树林,沿着人工开辟出来的石阶走到山脚下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赵煜询问了山脚下的某户人家,这才知道青鸟一路飞翔,竟然把他们两人带到了邻市的小县郊,天黑黑野茫茫的,他们两个人来路不明的外地人,不懂当地话,比手划脚了好一阵,总算弄明白了这七拐八扭的乡间出路。

幸好赵煜的手机还在,身无分文的他打电话给赵钰,被好一阵耻笑,期间木潸凑近询问福壤的情况,电话那头的赵钰沉吟片刻后,让等见面再说。

赵煜拉着木潸的手,两个人一左一右循着老乡指的出路慢慢地走,天已经黑透,两个人都饿着肚子,又记挂着其他人的情况,心思沉重间,便都闷闷不乐起来。

走了近一个小时,总算见到大路,赵煜来回看了眼空荡荡的夜间公路,果断选择了唯一一处醒目的建筑物——公厕门口蹲下。

木潸蹲到他身边,微微蜷起身,赵煜一把将人搂紧怀里,搓了搓她的手臂。

“又是厕所,我们跟厕所还真有缘。”木潸回头看了眼亮着昏黄灯泡的公测大门,扑哧一笑。

“啊!还真是!”赵煜跟着笑。

偶尔一辆夜车驶过,车灯晃动,从他们两人面前一闪而过,木潸靠在赵煜温暖的怀抱里,饿到极致,竟然昏昏然有了困意。

“别睡,木潸,别睡……”赵煜捏捏她的脸,笑道:“会着凉的!”

“哦……”木潸揉揉惺忪的眼,从赵煜怀里钻出来,站起身,原地跳了跳,让自己精神一些,赵煜觉得有趣,也跟着跳了起来。

一束车灯打了过来,一辆车在他们面前的公路上安稳停下。

驾驶座的车窗摇了下来,赵钰的斯文俊脸露了出来,“没心没肺成你们这样也真是世间奇葩,深更半夜黑灯瞎火的,有你们这样白着脸在路边草丛里一下一下往上跳的吗?诚心吓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标题纯粹是恶趣味,你们忽视吧- -

☆、收场

收场

昏暗的黑夜里,穿着白色衬衣的赵钰抱胸靠在白色车身上,薄薄的眼镜后,一对飞挑的眼笑得星光灿烂。

木潸指着他扭头问身旁的赵煜道:“我是不是饿花眼了?为什么把一颗上海青看成了赵大哥。”

赵煜轻敲她的脑袋,笑道:“你的嗅觉欺骗了你的视觉,这是感官上的结合,语文上称作通感。”

赵钰冲他们二人招招手,笑道:“快上车。”

等到赵煜和木潸都上了车,赵钰从前座捞了个肯德基的外带全家桶,塞给赵煜后,又从一旁的位置上拎出个保温桶,递给木潸,“家里带过来的,厨师专门给你做的菜饭,你可以放心吃。”

木潸小小地欢呼一声后,道了谢拧开保温盖,热气一股脑涌出,氤氲了一小片湿润的空气,木潸搅了搅,果然发现几片上海青的鲜嫩绿叶,笑得越发心满意足。

赵煜叼着个鸡翅凑过来闻了闻,再上下扫了遍木潸瘦小的身板,不满道:“木潸,你们从小吃这些,不会营养不良吗?”

驾驶座上的赵钰“扑哧”笑出声,揶揄他道:“她们家的女孩子,你还未必打得过。”

赵煜想起木潸刹那掀开医院钢床的手劲,摸摸鼻子,坐回自己位置上,更加勤勉地吃肉。

木潸一手捧着保温桶,饿得拿勺子一口一口地挖,囫囵吞下后,口齿不清地问:“赵大哥,阿福怎么样了?”

赵钰打着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后排两个狼吞虎咽的大孩子,笑道:“有你姑姑在,他怎么会有事?”

木潸没有注意到他话语中夹杂的奇怪语气,只是大松了口气,平淡的菜饭吃进嘴里,也更加入味了,“那就好!”

赵煜赶紧吸了几口可乐,将嘴里的最后一口汉堡吞下肚,马后炮一般地安慰道:“连我那样的伤都能救回来,福壤一定没事的。”

赵钰笑了笑,眼神扫向路边的指示牌,轻松打了圈方向盘后,问道:“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听说福壤没事,木潸便埋头专心吃饭,赵煜抹了下油光发亮的嘴,不答反问道:“哥,医院那边后来是怎么处理的?”

赵钰一想到今天发生的事,连回忆的心都觉得万分沉重。

他与赵煜在医院里守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在木潸出现后便回了公司,等到午饭时候他还给赵煜打过电话,那个时候一切似乎都还很平静,没想到仅仅过了几分钟,医院护士长焦急如焚地打来电话通知他出事了,问到具体是什么事,她又支支吾吾说不明白,等到他飞车赶到医院,病房的门已经被医院保安砸开了,偌大的病房里一片狼藉,福壤正倒在血泊中不省人事,理应行动不便的顾老先生不知所踪。

赵煜和木潸更是连影子都瞧不见。

站在废墟一般的病房里,身后是窃窃私语的围观人群,赵钰脑海里瞬间浮上的是上一次他接到医院的紧急电话,医生们也是这般言辞混乱说不清楚状况,等他赶到医院,却发现,那个重伤的弟弟已经基本痊愈,正歇斯底里闹着要出院。

他到底是跟医院有缘,还是彻底犯冲呢?

直到身后有人怯生生上前询问他该怎么办的时候,他才回过神让人抢救重伤的福壤,并马上通知了尚在家中的木苒。

木苒刚赶到医院,手术室里的医生就给赵钰发了病危通知书,说福壤的五脏六腑像是被利器搅过一般,基本全废,兼之失血过多,基本回天乏术,让赵钰做好心理准备。木苒一听这话,二话不说推开医生就往手术室闯,里头乒乓几声大响,赵钰眼睁睁看着手术室里的所有医生护士都被赶了出来,等到他意识到木苒想要做什么时,手术室的进出的几个门都已经被堵死。

被赶出来的医生和闻讯赶来的医院领导全部盯着赵钰。

赵钰一面要替下落不明的赵煜和木潸担心,一面又要死守在医院里替木苒掩盖真相,好不容易坚持到两个小时后,木苒惨白着一张脸,将大门踉跄拉出一条缝,赵钰这才心急火燎地钻了进去。

手术台上,福壤依然昏睡,只是原先那张木讷的将死之脸已经重泛血色,依稀回复生命之光,赵钰刚瞧完福壤,身后,木苒带翻一架手推车,轰然倒地。

赵钰瞬间觉得,一个头要是真的能有两个大,连脑容量都能翻倍的话,自己真心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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