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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往桃花源(55)

木苒指着大门内露出的草地开始公事公办地解释道:“唯一有蹊跷的只有这片无缝草地,草为木,如果他们铸造的是木结界,那么想要硬闯就只能靠你了。”

“需要我怎么做?”赵钰问她。

“金克木,你车上有没有铁棍等金属工具?抡着他们朝门里的空气使劲砸。”木苒说得轻松,赵钰却听得惊疑,他问道:“这么简单?”

“喂,你车上有适合的工具吗?”木苒快步往车边走,一路蹙眉解释道:“除了你,只怕没人能摸到这实质的结界,任何东西,无声无形无踪的时候都是最可怕的,它会让人迷失方向迷失自我,可它一旦有了形体,便也给人创造了一个可攻击的机会。这结界十分忌讳你,它甚至连让你进入它内部的勇气都没有,它拼命阻止你的靠近,却不知道这样做反而替你制造了自身最脆弱的突破口,我这样解释,你还觉得这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吗?”

这是一件非你不可的事情。

“不简单……”赵钰跟在她身边,笑得诡异,“我从来没想到,你竟然能把自己剖析得这么深刻,木苒,我从来没把你当成一个简单的人,更不会把这一切当成一件简单的事。”

“你说什么?”木苒一时没听明白。

赵钰不答话,他俯身从车内的工具箱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一看,竟然是一个针线盒,他拈出一根针,冲目瞪口呆的木苒笑道:“用这个就好。”

说完,这个骄傲狡猾的猎人自顾自走回铁门前,独留下凶悍的野兽慢慢品味出他话里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那道一味自我保护却无形中给了他机会的结界,就是她自己吗?

木苒狠狠皱眉,几步走回赵钰身后。

现在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

赵钰用两个指头熟练地捻着那根绣花针,他将银针举高在眼前,脚步缓慢地朝前走。

银针所到之处,波澜不惊的空气里缓缓溢出草屑的清香,再没有一堵无形的墙壁挡住赵钰的去路,他快活地转头去看木苒,却见她仍然停留在原地,目光深沉地望着自己。

“怎么了?”赵钰向她伸出另一只手,“你不是怕被这结界迷失了自我和方向吗?我带你进去。”

他的手轻轻松松地伸着,木苒的眉却越皱越紧。

赵钰“哧”地笑出声,“木苒,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没有害怕。”木苒瘪嘴,辩解道。

“好,你没有害怕。”赵钰失笑点头,“那你还在等什么呢?”

木苒咬了咬唇,上前几步,一把拉住赵钰的手。

赵钰牵紧她,笑道:“走吧,刀山火海,我都替你挡着。”

木苒低头,沉默不语。

她想,这是今晚的第三次不可思议。

最不可思议的是,她竟然觉得,这样的不可思议是她可以忍受的。

作者有话要说:看在这么晚不睡觉坚持写文更新的份上,朋友们留言给花匠一点支持吧><

☆、朱厌

朱厌

赵钰一手戳着绣花针,一手牵着沉默不语的木苒,整个人怡然自乐地往前走,整个何家院子对他而言再无阻碍,十几步的距离之后,他带着木苒站定在何家主宅子的大门前。

木苒默然上前,一把推开虚掩着的大门。

门内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木苒担心木潸,捏紧拳头,强自镇定地唤了声,“木潸!”

“姑姑小心!”木潸的声音从空荡荡的黑暗中惊慌传来,她的话音未落尽,一个黑乎乎的巨大身影已经卷着一阵焦臭味朝大门口的木苒迅速扑来。

木苒尚未作出反应,一直牵着她的赵钰身形急闪,抱着她一同转到了门里。

“你们快躲起来!”黑乎乎的何宅里,木潸原本响在远处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赵钰耳边,赵钰只觉得耳边一阵清风拂过,再要去仔细辨认的时候,原本被木苒推开的房门“轰”的一声,重新关上了。

整栋房子立即重回黑暗。

木潸的声音又出现在宅子的另一个角落,她喊道:“这老妖怪被小煜烧坏了眼睛,光线一暗它就什么也看不到了!赵大哥,你们快躲好!”

“臭丫头!别让我抓到你们!”朱厌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暴跳如雷。

赵钰等眼睛逐渐适应了光线,便带着木苒,摸索蹲到客厅的一个角落里,他从声音便可听出木潸大概又在用她无与伦比的跑步速度满宅子移动,致力于混淆朱厌的听觉,好给他们提供躲避的机会。只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听到赵煜的声音让他有些紧张,不过再一细想,木潸既然没有提醒他们,那么想必赵煜和福壤都是安全的。

木苒从角落里探出脑袋,房间里太暗,她看不清楚那只凶兽的模样,刚才的惊险一瞥,还不足以让她将它的形象看得分明。

不过,既然是能够圈养天狗的家庭,留在家里看守领地的凶兽想必也不会太差。

暗沉沉的黑暗中,门边的高大身影缓缓转身,隐匿在房间各个角落里的五人,只有从小习惯黑暗的木潸能够清楚地看见那只臭烘烘的朱厌正将它焦毛杂乱的污黑猴脸转向木苒藏着的地方。

站在二楼栏杆后的木潸,在黑暗里,慢慢皱起眉头。

“……嘻嘻嘻……又进来了一个兆族人……嘻嘻嘻……”朱厌贪得无厌的笑声在空荡暗沉的客厅里诡异地回响,“啧啧啧……这气味好熟悉啊……嘻嘻嘻……还是熟人呢……”

木潸握着栏杆的手越来越紧,她咬着唇,沉默不语。

赵钰好奇地转头去看木苒的脸,他们两人挨得极近,他可以模糊辨认出木苒脸上困惑的表情,“谁?”他用夸张的嘴型询问她。

木苒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没有木潸的天赋与能力,又在极小的年纪便离家出走多年,先天不足加之后天的培养不利,很多事情上,她都远不如木潸敏感。

她甚至辨别不出眼前这只黑乎乎的凶兽到底为何方神圣。

赵钰伸手揽上她的肩膀,安慰性地捏捏她的肩头,让她不用在意。

“新来的兆族人……你不记得我了吗?嘻嘻嘻,这么多年,我可是一直记着你呢……”朱厌猥琐地笑,“让我仔细想想啊……不急……咱们一点也不急……这样的气味……哀伤……绝望……嫉妒……孤独……嘻嘻嘻……真是让人欲罢不能的气味呀……啧……我当年怎么就不舍得吃掉你呢?小姑娘,你现在还会一个人躲在树洞里偷偷掉眼泪吗?”

赵钰看不清楚木苒的表情,却能明显感受到,自己手掌下的身体紧紧绷住了。

“哎呀……你竟然真的忘记我了,亏你当年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呢……嘻嘻嘻……”朱厌还在笑,那笑声,又细又尖,听在人耳里,简直恨不得掐断它的脖子,“让我想想你叫什么名字……好朋友,我的好朋友……哦,我想起来了,你姓木……”

朱厌的话还未讲完,躲在沙发后的木苒一跃而起,动作凌厉,气势惊人,揽着她肩膀的赵钰甚至抓不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明显被挑起了情绪的女人疯魔一般地冲了出去。

木苒很快,却有人比她更快。

福壤巨大的身影不知从何方猛冲过来,在朱厌伸出尖爪抓向木苒的瞬间,抱住木苒,用自己的背代她硬生生挨了五指穿肉的痛苦,木苒双眼瞬间瞪大,她抱住福壤的胳膊,轻盈的身体借力上跃,两条腿飓风一般扫向朱厌那颗令人生厌的脑袋。

“咔。”一声脆响,朱厌的脖子竟然被木苒强行踢断,它的脑袋软弱无力地垂在一侧肩膀上,用古怪奇诡的角度,狰狞地冲木苒笑了起来,“果然是你,木苒!”

福壤抱着木苒朝后闪退,堪堪避到安全距离外后,福壤终于忍不住痛苦地闷哼出声。

木苒慌忙扶住他的手臂,声音因瞧不见他的伤势而愈发慌张,“怎么样了?”

福壤摇摇头,发现木苒根本看不见,这才忍着背部灼烫的疼,轻声说道:“我没事……小姐,不要以身涉险。”

“木苒!你是木苒!哈哈哈!当年的小姑娘竟然长得这么大了!”朱厌歪着它恐怖的脑袋,慢慢朝他们二人走近,“你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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