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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让不让人睡了/卧榻之旁岂容匪女安睡(38)

顾念宸无计可施,出门见到白瑾,摇头叹气,“劝不动啊!你家人怎么都这么固执死心眼的?”

白瑾瞪他一眼,转身在电话里排兵布阵,唐业雄不让她过年,她也要搅他鸡犬不宁,豺狼对虎豹,她白瑾若是连侄媳都护不住,也枉费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了。

施嘉瑛同样高效率,不出一小时,已经带着百来号人聚集在高速路口的小树林里,这群人全是凶神恶煞,黑白通吃,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一召集马上到,也懂江湖规矩与情谊。

白瑾这边也安排完,就领着四个壮汉进门给白长归抬担架,白长归这会儿闹脸薄,十分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和大姑娘上花轿似的,最后干脆躺下装死,就差往他脸上搁一块白布,周边再站两个披麻戴孝的。

顾念宸亲自开一辆小货车运载白长归,一行人在高速路口和施嘉瑛汇合后,十几辆黑暗面包车浩浩荡荡驶向唐业雄的临海别墅,打算拼个你死我活。

临海别墅在邻市海边,车程两小时,好不容易到达环海公路,白瑾隔着车窗远远指向一栋灯火通明的别墅,对白长归说,“到了,这边的人替我们打探过,唐业雄确实在这。”

白长归挣扎挺起上半身,也望向别墅,眼神坚定。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斩断

午夜时分,辞旧迎新,举国欢庆,薛静柔却躺在黑暗封闭的小房间里,慢悠悠睁开双眼,深深嗅了把空气里燃烧的烟草味。

唐业雄正站在床尾,抽一根燃到中途的烟,说一句可笑却不好笑的话,“静丫头,新年快乐,祝你万事如意。”

薛静柔既没听见铁门开锁的声音,也看不清他的面目,便只道:“给我一根烟。”

唐业雄将烟递过去,凑头要替她点上,薛静柔不拒绝,闭上眼深吸烟,老烟枪的毛病,吸口烟赛神仙,浑身舒坦。

唐业雄站在她近前,虽是责备却也含宠,“新年第一句话不问喜反倒和我讨东西,我上辈子一定欠了你,今生来还债。”

薛静柔嗤笑,“明明是我上辈子挖了你祖坟,今生来抵命。”

唐业雄不生气,反倒低低地笑。

薛静柔问他,“见过金芸了?觉得她怎样?”

唐业雄不明所以,“什么怎样?”

薛静柔讥笑,“她和你一样自作多情又见不得人好,你们俩才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

唐业雄将烟扔在地上,拿脚碾灭,“你看上白长归什么?”

薛静柔笑道:“看上他人美,心灵也美。”

这是嘲讽唐业雄人丑心黑,他倒不生气,黑暗里也只呵地笑了声,低头牢牢看向薛静柔嘴角那点火红亮光,鬼使神差,竟想俯身叼到嘴里,一点点攫取,哪怕被烫皮灼肉。

“留在我身边不好吗?”唐业雄问完话便觉多余,薛静柔什么脾性他还不清楚,一个从始至终都执拗离开的人,哪里会在这时改变心意。

他盼望奇迹多年,都盼得傻了。

薛静柔对他的邀请自然无动于衷,人大抵如此,对爱的柔情似水,对不爱的铁石心肠,更何况还是记仇遇上憎恨的,薛静柔觉得自己没扑上去把唐业雄脑袋拧下来已是万分冷静。

唐业雄自知讨人嫌,可就是愿意新年头几小时赖在薛静柔这儿不走,只要薛静柔安安静静,他便觉得万事万物都有盼头,距离自己和这姑娘的ding也不会远。

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薛静柔猜得*不离十,她转过身,背对唐业雄继续抽烟,烟灰落在枕头上也无所谓,反正这儿住不长久。

过去被囚的记忆,薛静柔近段时间已经不大能回想起来,恍惚间以为那不过是场噩梦,等白长归叫醒自己,梦便醒了。

黑暗的小房间被沉默充斥,直到管家敲门,略微惊慌唤唐业雄出去。

薛静柔将烟摁熄在枕头上,霍然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尽管听不见外头任何声响,但她有预感,是白长归来了。

他来接她了。

===

白长归确实来了,并且是在不顾白瑾阻挠下大步流星走进别墅,输人不输阵,他总不能叫人抬着进去,让唐业雄得意。

在不让唐业雄得意这件事上,白长归和薛静柔堪称心有灵犀,都奉为人生原则,打死不破。

施嘉瑛不愿树敌不好直接露面,又挂心小忙,便始终坐在面包车上,不下车,也不离开,她带来的百来号人全都挤在别墅前院,蝗虫一般蓄势待发。白长归不让他们进屋,只让顾念宸和白瑾陪自己一道直面姗姗来迟的唐业雄。

此时已是凌晨一点,别墅里明亮如白昼,章茗洺也被惊动,站在二楼围观。

白长归开门见山询问薛静柔在哪。

唐业雄冷笑,“你能找到这儿,有点本事。小忙可以和你走,但薛静柔不行。”

说话间,管家和雅娴一左一右搀扶小忙下楼,经过治疗和照顾,褪去血衣换上干净衣裳的小忙似乎也没那么凄惨了,他甚至还能扬起伤痕遍布的脸,双眼无神地冲白长归打招呼。

“小忙我要带走,”白长归面色阴沉,口气不善,“薛静柔也要跟我走。”

“你何德何能?”唐业雄嗤笑,“就仗着你和她十年前那点交情?那又如何,至少这十年她是与我一路走过来的,你白长归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要论时间,我可比你长多了。听我一句劝,金小姐对你痴心一片也陪了多年,不如好好善待她。你们的婚礼,如果我心情好,也能带静丫头结伴去参加。”

白长归总算明白唐业雄这趟发疯的病因与□□了,他在吃醋,一个偏执的男人认真吃起醋来,威力确实骇人。

白瑾出面协商,“唐老板,有事好商量。”

唐业雄扫她一眼,笑道:“你们白家那套威逼利诱我上回已经领教过了,白小姐不必浪费唇舌。薛静柔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你们请回吧。”

把话说到这份上,唐业雄当真不给任何人后路,白瑾与顾念宸相视无言,都在心中盘算后招。

本来站着的白长归却往边上沙发坐下,朗朗说道:“既然如此,唐老板不妨顺便收留我,她在哪生我也在哪活,她若死了做你的鬼,我也死了做你的鬼,从此夜半高歌,无独有偶。”

这言行堪称耍赖,厚脸皮程度不亚于唐业雄,恼得素来面瘫的管家几步上前就想赶人。白瑾担心受伤的白长归吃亏,立即挡住他,伸手往管家手臂上一抓一格一推,正当壮年的管家就被白瑾推得趔趄后退,难以置信地瞪向她。

白瑾脾气更大,反瞪回去,“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了。”

唐业雄的保镖们见管家受辱,纷纷炸毛,门外等着的流氓团伙见屋内叫嚣,也拥拥喝喝挤进来,两方人马堵在客厅里,谁也不相让,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唐业雄冷笑,“这是干什么?大过年要见血吗?”

白长归也笑,诡气森森,“喜庆。”

章茗洺刀尖舔血后过了几年逍遥太平日子,虽然不怕斗殴,但也不愿轻易惹事,忙下楼劝阻,“有话好好说!文明社会!别来这套!”

白长归嘲笑,“文明社会还玩压寨夫人这一套?”

章茗洺觉得白长归这比喻简直再恰当不过,有心上楼把压寨夫人弄下来共襄盛举,又怕招唐业雄怒火烧身,便按捺着冲白长归笑,老婆子般唠起家务事,“我们来讲讲道理。薛静柔最穷困潦倒有性命之忧时,是老唐保护她照顾她,吃穿不愁,当小姐养着。后来她替老唐做事,老唐的钱几乎都归她管,说她心腹不为过,外头人喊她静姐,哪个不是看在老唐面上?这七八年,薛静柔既是老唐的媳妇闺女,又是他的左膀右臂,在谁也不亏待她的时候,她却要始乱终弃和你私奔,后面的兄弟,你们评评理,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事,能做吗?”

同是道上混着的,谁不知道鼎鼎大名的静姐和她背后的金主唐业雄,章茗洺巧舌如簧颠倒是非,门口挤着的流氓团伙里居然当真有人应和,说静姐这样不仗义。

白瑾气得咬牙切齿,一面想扇猪队友脑袋,一面要上前理论,白长归拉住她,示意别被激怒。

薛静柔和唐业雄确实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白瑾若是被激怒,说出更多他们俩的关联,或者更甚,爆出薛静柔为离开唐业雄所做的准备,无疑置薛静柔于更加不利地位。

就在这时,流氓团伙中一个头目人物站出来“主持公道”,他声音洪亮,几乎传遍大厅每个角落,“既然唐业雄对薛静柔有恩,薛静柔想离开他,那就按照江湖规矩,卸掉一只胳膊,还了唐业雄左膀右臂的身份。”

“不可以!”白长归喝道。

唐业雄也同时出声,勃然大怒,“不行!”

那头目姓邵,中年硬汉,手底下一般打手全听命于他,平日也是有头有脸说一不二,今天虽然拿人钱财□□,若能避免手下伤亡才是最好,况且他说的话也在理,算是明面上最常见的解决办法,凭什么别人能这样做,你这儿就不能按规矩办事。

白长归和唐业雄异口同声不答应,邵头目反而更坚定,要将这中间人的位置坐实,“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此后一了百了,谁也不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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