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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让不让人睡了/卧榻之旁岂容匪女安睡(46)

“我并非唐业雄的情人,欠他的,已全部还清,我也改过自新,绝不辜负长归。”薛静柔只说了这一句,其余全都承认。

“好!敢作敢当!至少不是个孬种!”白奶奶厉声道:“我只问你一句,十年前长归被绑架,若不是他姑姑姑丈提前找到他,你们打算怎么做?”

白长归抓住薛静柔的手,想让她别管事实,挑一个如今最好脱身的说法。

薛静柔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轻声道歉,“对不起……十年前,我会等你们的赎金,拿到钱后再放人。”

白瑾摇头,平时觉得薛静柔聪明伶俐,今天却憨直到傻。

满厅寂静,就连远远坐着的白少起都暗暗捂住眼,不忍再看。

白奶奶点点头,倾身看向薛静柔,满眼讥诮,“你以为你不说谎,我就要夸你坦诚?欣慰你人性中至少还有一点闪光?”

薛静柔摇头,“我没有这样想,我只是不想说谎。”

“不想说谎?”白奶奶嗤之以鼻,“今天如果不是有人送来这包裹,你们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到你们结婚?我告诉你,隐瞒也是欺骗的一种手段!”

薛静柔无言以对。

白长归忍无可忍,皱眉道:“奶奶,她现在有……”

薛静柔立即打断,抢声道:“是我的错!对不起!”

白奶奶深吸口气,冷冷道:“薛小姐,我们白家是从街头小贩一点一滴做大的,一家人里除去我三个孙儿,全都实实在在吃过苦,因此我们绝不会以贫贱富贵看人,更不会拿门第家世挑人,你过去如何,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我统共没多少时日。”

她双目圆瞪,猛地加重语气,“但是!我绝对容不下一个曾经伤害过我白家人的恶人!你十年前敢为了那些钱绑架长归,我如何知道你再过十年不会为了另一笔钱再次伤害他?枕边人若想行恶,可比十个陌生人还要难防!你走吧!我们白家不欢迎你!”

虽已有预料,但薛静柔一颗心还是止不住往下沉,她有些无措,不知该走该留,还在迷茫,身旁白长归腾地站起身,同样冷着脸,硬邦邦道:“您不能代表所有白家人,我姓白,她是我的未婚妻,也算半个白家人。”

一直没说话的白母忽然插嘴道:“她是你未婚妻?那金芸呢?你和她……”

“别提金芸!”白奶奶愤怒道:“白长归!你是姓白,但是这个白家,还轮不到你做主!”

白长归还要再开口,顾念宸拦住他,轻声劝道:“别急于一时,和奶奶顶嘴得不到好处!你先带她回去,你们的事,慢慢来。”

白长归拉住薛静柔的手,想带她离开,哪只他刚动,对面白奶奶已经追过来,手里拐杖咚咚往白长归身上敲,气得要发狂。

“你去那?你翅膀硬了!有了女人连家都不要了!痴心妄想!”白奶奶怒不可遏,“你今天要走出这道门,这辈子就再别说是我白家人!”

白长归担心拐杖碰到薛静柔,始终由着奶奶敲打,闷声不吭,表情严肃。

白母上来挡拐杖,挨了一棍后痛呼出声,白奶奶吓得立即丢开拐杖,上前查看媳妇手臂。

一片混乱中,白瑾拉着薛静柔快步逃到门外,“你们先回去,家里的事我来处理。”

那边,白长归已经追过来,正要跨出大门去牵薛静柔,白奶奶勃然大怒,高声喝道:“白瑾!你若让他走出去,你也别姓白了!”

白瑾回头去看白奶奶,见她面容红胀身形摇晃,状态极度不稳,担心老太太要被气坏,忙擒住白长归手腕,劝道:“长归!奶奶不好了!你先留在家里,好不好?”

白长归回头看看白奶奶,又去看门外的薛静柔,摇头道:“姑姑,奶奶还有你们,她却只有我一个。”说完,他已经挣开白瑾的手,要往门外去。

“长归!”薛静柔忽然叫住他,微笑道:“你现在走了,奶奶更不可能接受我,你进去陪奶奶,替我向她认错道歉,我……我在家里等你。”

白长归皱眉,“我不要。”

薛静柔又笑,“听话。”

白长归生气地拧眉头,薛静柔却不管他,径直走下台阶,缓慢却坚定地朝白宅大门走去。白长归想追她,手臂却被白瑾牢牢握住。

“长归!别说你,我也不会放弃她!但如果奶奶因你出事,你还一走了之,我也不会原谅你!”白瑾飞快说道:“你爸爸妈妈都还看着呢!哪怕为了静柔,你也该留在这儿,替她把事情原委解释清楚!”

白宅前院有个喷泉,绕过那座喷泉,薛静柔的身影彻底消失,知道再赶不上她,白长归颓丧垂下手。

☆、第44章 侵权

绕过喷泉,眼前便是白宅的宽阔车道,白长归的车依旧挡在车库前,不进不出,既为难又尴尬。

薛静柔梗直脖子头也不回往前走,从大铁门旁的一扇小门里跨出去,沿街又匆匆走了十多米后,终于忍受不住,坐到绿化带的白砖上,深深吐出一口气。

她很疲惫,又觉得沮丧,感到自己就像古时被休的下堂妇,婆家实在嫌她,连夜将她赶出家门,恨不得撵到天边去,如果这时天降大雨,愈发应景。

可惜天光明媚,鸟语花香,别墅区行人不多,偶尔几辆车呼啸驶过,薛静柔坐了会儿,脑补完一出现代版焦仲卿刘兰芝后,呸呸暗骂自己不吉利,便起身拦车,径直回家。

回到家中,正好接到白长归电话,他很焦急,不等薛静柔出声便问:“你还好吗?回家了吗?”

薛静柔捏捏脸颊,故作轻松地笑,“刚回来,挺好的,你呢?没挨打吧?”

“我没事,姑姑偷偷往奶奶水里掺药,现在已经稍微冷静了。”白长归叹气道:“对不起,我等奶奶睡着就回去陪你。”

“可别偷溜不成反被抓,到时赏你一丈红。”薛静柔嘿嘿笑,“你好好安抚他们,我有点困,先去睡一觉。”

“好,别贪凉。”白长归轻声叮嘱,“等我回家。”

薛静柔说想睡觉,只躺下十分钟便又清清醒醒坐起身,她睡不着,就算将她敲晕她依旧清醒地可怕。

心绪混乱,头脑清醒的下场便是薛静柔的烟瘾汹涌澎湃地发作了。

从知道怀孕开始,薛静柔干脆利落开始戒烟,她烟龄多年,说戒就戒,本是强人所难,但薛静柔也是烈性强识的,骨子里坚韧地像把好刀,居然连一颗戒烟糖都不吃,生生一周不碰烟。

她以为自己十年都熬过来了,何况区区一个戒烟,可如今白长归不在,她孤身寂寞失意,对烟的渴望忽然便难以自持起来。

薛静柔在公寓里来来回回转了数圈,心神不宁,手脚不快,几次想冲到楼下去买烟,都被自己的意志力顽强抵挡。

她愈发焦躁痛苦,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唐业雄那个小房间,四面都是墙,软的,撞不死人,但也出不去。

她喝下许多水,上了许多趟厕所,最后干脆把白长归摆在书房的验血单拿出来,恭恭敬敬请在茶几上,自己在沙发上盘腿坐好,盯着那张单子开始打坐。

窗外天色是何时暗沉,薛静柔不知晓,她只知道,当她饥饿难忍想爬起来叫外卖时,她的脚麻了。

麻痹的脚像旧电视失去信号,一片白花花,薛静柔龇牙咧嘴,够着手机想给自己叫份鸭腿饭,结果接线员转述鸭腿饭已卖光,薛静柔接连点了几样菜,全是卖光,她忽然发怒,将手机重重砸到地上。

手机显示屏回光返照亮了一秒,灭了。

薛静柔坐在沙发上,心里空荡荡像落满十年积雪,寸步难行。她以手掩面,深吸口气,将眼角渗出的两滴泪珠抹去,起身去厨房给自己做白水煮面。

囫囵吞枣吃下两口没加盐的白水煮面,薛静柔忍无可忍,将面倒掉,破天荒洗干净碗,饿着肚子开始打扫卫生。

从厨房到客厅,从卧室到书房,薛静柔是不擅家务的,因此很有自知之明,除了胡乱擦擦桌子拖拖地,她不去挪动白长归任何物件。

直到她看见书桌笔记本里露出的一角信封。

信封是白色的,封面上端端正正写了五个字,薛静柔亲启。

既然是亲启,那便只有她能打开了,薛静柔略一思忖,拆开信封抽出信纸,展信读了起来。

第一张信纸上抄了首诗,是纪伯伦的《爱情是一个光明的字》。

爱情是一个光明的字,

被一支光明的手,

写在一张光明的纸上。

爱情是情人之间的一层面纱。

不肯原谅女人细微过失的男人,

永远不会享有她那美好的德性。

爱所给予的,只是他自己;

爱所取的,也只是取自他自己。

爱不占有,也不会为人所占。

因为爱身是自足的。

情人只拥抱了他们之间的一种东西,

而没有真正互相拥抱。

留下一点空间,让天风在爱之间舞蹈。

彼此相爱,但不要让爱成为束缚。

让爱成为灵魂两岸之间流动的海洋。

斟满彼此的酒杯,但不要同饮一杯。

把你的面包给对方,但不要吃同一个面包。

一同唱歌、跳舞、欢乐,但要保有自我。

就好像琵琶的弦是分开的,但同奏一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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