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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婚是我结(13)

刑怀栩一路小跑到他身旁,她穿着厚厚长长的羽绒服,跑起来像只直立行走的大企鹅,“是你让他们打开灯的?”

“你不让我跟去,我只好涎着脸皮挨家挨户求人家开灯了。”康誓庭促狭笑道:“怕了吧?叫你逞强。”

刑怀栩轻哼一声,脸上带着笑。

康誓庭伸手去拉刑怀栩的手,“热的手,证明我是人不是鬼。”

刑怀栩不反抗,由他牵了会儿,冷不丁冒出一句,“没洗手呢。”

康誓庭马上摆出嫌弃嘴脸,赶紧松手。刑怀栩得了自由,反而垫脚要把双手往他衣领里探,康誓庭转身就跑,刑怀栩追他进院子,却被雪层绊倒,噗嗤一声栽进雪里。

已经逃到天边的康誓庭麻溜跑回来,拎小鸡似的拎起刑怀栩。

刑怀栩脸上沾了不少雪,康誓庭替她擦,边擦边笑她笨手笨脚,刑怀栩趁机抓了捧雪抹在康誓庭脸上。

“有难同当。”她笑得开心,露出珍珠似的一口小白牙。

康誓庭很喜欢这四个字,他用指头点落刑怀栩睫毛上的碎雪,笑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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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亮,村长送来几笼馒头,刑怀栩等人填饱肚子,整装离开。

还是那段弯弯曲曲的蛇形山路,刑怀栩坐在最前排,从大巴前窗玻璃望出去,能见到康誓庭驾驶的那辆黑色landrover。

刑怀栩忽然想起尤弼然对康誓庭的评价——品貌端正,家庭幸福,事业有成,前途无量——听上去多么的正直高洁。

车队在中午回到学校大门,老师清点过人数后,就让学生们解散。康誓庭本想和刑怀栩一起回老屋,可接近年底,公司的事纷繁复杂,他和刑怀栩打过招呼,离开了。

康誓庭忙,刑怀栩也忙。

元旦假期结束,很快迎来考试周。刑怀栩平日从不好好上课,全靠最后这段时间抱佛脚,该背的背,该学的学,日子到了进考场,再出来,寒假也就来了。

寒假第一天,段和祥便开着他的小货车来接刑怀栩回家。许珊杉从未和刑怀栩一起过年,今时不同往日,也不知道该为女儿高兴还是难过,便整日念叨除夕夜的饭菜,想一展身手。

待到段琥也放假,刑怀栩便干脆住在了段家,段琥把床让给姐姐,自己跑去睡沙发,天天偷看美剧到半夜,白天去补习班便昏昏沉沉打瞌睡,被段和祥一顿教训。

刑怀栩要给段琥补习英语,段琥刚质疑她的能力,又被段和祥骂。

“栩栩可是高二就达到a-levelaaa的,当年雅思成绩7.5,要不是因为夏蔷阻挠,她怎么可能屈居在国内大学念个普普通通的文学院?”段和祥过去是高中政治老师,和许珊杉结婚后为提高生活水平,学人经商开了家小超市,老实了几十年,视野开阔后听说了更多刑家的事,对夏蔷为人极其不齿。

“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许珊杉在旁听见,怕刑怀栩伤心,拼命使眼色。

“姐,你这么厉害,你是天才吗?”段琥赞叹,“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嘛!”

“我不是天才。”刑怀栩说:“我只是比旁人拥有更多机会,也更珍惜机会。学进脑袋里的东西,别人至少抢不走。”

她顿了顿,轻敲段琥脑袋,“读书使人明智。”

寒假很短,没几日便是除夕,一年到头,许珊杉的气色也就这几日看着精神,她本想亲自下厨,段和祥不让,还揶揄地问她知不知道家中盐罐的位置。

许珊杉居然真答不上来。

段和祥开心地笑,一面系围裙一面呼喝儿子来帮忙。

段琥咬着半块巧克力走过来,将剩下半块塞进刑怀栩嘴里,“我同学带给我的,说是美国货,好吃不?”

刑怀栩从小到大吃遍世界各地的巧克力,却从没吃过这种从别人嘴里分出来的。

她在刑家有四个弟妹,真栎和嗣枚与她为敌,刑柘孤僻,刑柚可怜。

从没人把食物分给她,连她自己也只知道施与,不懂分享。

这是刑怀栩在段家吃的第一顿年夜饭,不是最好吃的,却是最热闹的。段和祥总是说些老掉牙的笑话,段琥听不下去,也开始讲笑话,却差点讲出个黄色笑话,幸好他及时刹车,还在桌下撞刑怀栩的脚,让她帮忙掩饰。

刑怀栩不会掩饰,索性站起身,双手捧杯,恭恭敬敬给段和祥敬酒。

她感激段和祥十年如一日爱护她妈妈,也感激他真心照顾自己,还感激他养出个段琥,小小一个段家,哪怕磨难重重,也从未缺失过欢声和笑语。

一杯酒下肚,她怀揣十万分的敬,最后却只说了声,“谢谢段叔。”

饭后,刑怀栩和段琥下楼篝火放烟花。段琥读的是本地高中,在学校里颇有人缘,住在附近的同学都跑来找他,一群小孩聚在楼下空地里同时点燃多处烟花。

一时间,火树银花,红灯明火,旧年将过,新年未至,不知是愁还是喜。

段琥和同学不知跑去哪里,刑怀栩看了会儿篝火,手机收到信息,让她去外头街上。

刑怀栩走出街道,不远的位置停着辆不惹眼的大众汽车,她坐上副驾驶,对驾驶座上的尤弼然笑道:“新年快乐。”

尤弼然受宠若惊,喜道:“太吉利了!总觉我明年要发大财了!”

刑怀栩抬起胳膊,好奇地闻身上的烟火味。

尤弼然递来一个大红包,“喏!压岁钱!请老天爷保佑我们栩栩小公主长命百岁财盛不衰!”

刑怀栩掂掂那红包,“千里送红包,真慷慨。”

“反正花的是你的钱。”尤弼然笑着笑着,正色道:“刑园那边说夏蔷这几天就会有动静。”

刑怀栩点头,也觉该是时候了。

许珊杉还在等刑怀栩,她不能久留,正要下车,却见尤弼然忽地凑近,粘着假睫毛的眼一顿闪烁,戏谑道:“我刚刚瞧见段琥了,这小孩越长越好看,果然和你一个妈。”

刑怀栩把尤弼然那脑袋推得远远,“你还是去找刑真栎吧。”

尤弼然如吞了苍蝇,恨不得将刑怀栩一脚踹出去。

☆、第13章 嫁与不嫁

第十三章嫁与不嫁

刑怀栩本打算在段家一直住到开学前,谁知元宵当天早上,夏蔷忽然打来电话让她回刑园,理由是刑鉴修想她。

刑园是一处很大的私宅,因为太大,有时就像一位大腹便便的女巨人,她生养刑怀栩二十年,让她从不缺席任何一顿家宴,对于那张无边无际的华丽餐桌她毫不留恋,唯独思念坐在正首位置的父亲。

许珊杉的身边有段家父子,那是她的家,却不是刑怀栩的家,刑怀栩的家只剩下刑园一处,别无选择。

刑怀栩收拾行李,直接回了刑园。

刑园张灯结彩,放眼望去全是过节的热闹装饰,除去刑真栎早早飞回美国,余下的刑家人也难得真心实意高兴一回。

晚上元宵节的饭菜更是丰盛,刑怀栩本想按规矩坐回自己的席位,夏蔷却将她安排到刑鉴修的右手边。

刑鉴修脖子上切开的气管如今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狰狞的疤昭示着曾经的垂危。他的左脑仍然凹陷,据说年后就要回医院复查,如果各项指标良好,就可以进行颅骨修复术。

刑鉴修已经可以开口说话,虽远远达不到过去水准,但简单的交谈已不再是难事。

刑柚私底下告诉刑怀栩,说刑鉴修变得很没安全感,暴躁易怒,一点小事就要生气。医生说难以控制情绪也是后遗症一种,嘱咐全家多劝慰,千万不可让他过于激动,为此,刑柚她们在面对刑鉴修时总是小心翼翼,生怕拍到狮子屁股,酿成大祸。

刑怀栩对此还无太大感受,因为刑鉴修自从见到她便总笑容满面,整晚拉着她的手不让离开,夏蔷也一反常态没找借口送走刑怀栩,反倒吩咐佣人把刑怀栩以前的房间收拾干净,让她留在刑园过夜。

知道刑怀栩能过夜,刑柚开心坏了,抱着枕头便想来找她,却被父亲斥责不懂事,最后悻悻离开。

到了晚上九点半,刑鉴修该睡觉了,夏蔷让刑怀栩回房,自己一并跟过去。

这是有话要说,刑怀栩回到熟悉的卧室,请夏蔷在靠窗的小茶桌旁坐下。

她的卧房空空荡荡,家具却还如初——几套桌椅,大概不值得夏蔷心烦。

刑怀栩还在环顾四周,夏蔷已经开门见山道:“栩栩,咱们家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刑怀栩很想问她指的是哪方面情况,然后看看她花容失色的脸,但这想法转瞬即逝,她一如往常垂眉顺眼道:“我一个学生,只知道读书做活动,能知道什么?”

夏蔷的嘴角不自觉上扬,露出一个讥讽的暗笑,但她的语气却充满惋惜和无奈,“你爸爸出事前在谈的那个收购案,你总该知道吧?”

刑怀栩点头。

“刑家的核心产业是食品制造和连锁商贸,你爸要收购的cr公司,是澳大利亚最大的原糖制造企业,这次收购势在必得,否则将大大影响刑家今后的外部拓展。本来一切都已谈妥,双方也签好意向性协议,只等你爸回来后正式公开消息。”夏蔷沉沉叹气,“可是后来的事你也看到了,你爸受了重伤,咱们的老对头又趁机拱价,也要收购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