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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婚是我结(17)

刑嗣枚惊魂未定,怔怔地看向刑怀栩,刑怀栩上半身还压在板凳上,也是讷讷。

两姐妹沉默对视几秒,刑嗣枚尴尬道:“……谢谢大姐。”

刑怀栩哭笑不得,等刑嗣枚坐稳了,才站起身捶捶腰,也有几分尴尬。

刑嗣枚安静下来,偷偷环视四周,眉头很快皱起,她虽然不喜欢刑怀栩,但从没想过刑怀栩从刑家搬出来后会沦落至此。

康誓庭抱着小盆袖珍椰子走进来时,见到刑嗣枚,惊奇道:“二小姐?”

刑嗣枚见到康誓庭,忙站起身,“康先生。”

这两姐妹身份本就特殊,往日在公众场合能避则避,康誓庭没想到能在刑怀栩家见着刑嗣枚,好奇道:“来找你大姐有事吗?”

刑嗣枚的目光从康誓庭进门起便在他与刑怀栩之间来回转,她想起几个月前的家宴,刑怀栩便和康誓庭出双入对,后来的圣诞舞会他们俩也整晚在一起,让人好一阵猜疑,忙试探问道:“康先生,你和我大姐是什么关系?”

康誓庭瞥了刑怀栩一眼,见她神色淡淡,便自然道:“当然是朋友关系。”

刑嗣枚再看他手里的绿植,又回头看刑怀栩正在摆弄的那盆吊兰,狐疑道:“你们不是男女朋友吗?”

康誓庭故意没否认,只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刑嗣枚将他的信息自行消化,忽地靠近康誓庭,急切道:“你们既然是男女朋友,你为什么不娶我大姐回家?”

像刑王李康这样人家的孩子,一旦联姻,家族势力纠缠,便少有机会离婚,刑嗣枚心想只要嫁掉刑怀栩,王尧便会对她死心,到时,她也不用窝在这老旧破败的丑房子里受苦,难道不是一举两得?

她神采奕奕地看向康誓庭,康誓庭竟也不负她望,不假思索道:“好啊。”

“诶?”刑怀栩意识到玩笑过火,忙拨开刑嗣枚,冲康誓庭咬牙低声道:“别瞎起哄!”

康誓庭笑道:“可是我……”

“闭嘴!”

康誓庭还要说:“我……”

刑怀栩拿手捂住他的嘴。

康誓庭笑了,乖乖闭嘴,两只眼却始终盯着刑怀栩,笑眯眯的。

刑嗣枚见他们俩相处和谐,再想起自己和王尧,更感索然无味。

花店店主用辆独轮板车推来了十多盆花草,正停在老屋大门口,后头还有几个人帮忙搬运大盆子,巷子里吆五喝六好不热闹,刑嗣枚见状匆匆告辞,走出几步后又折回来,张口想和刑怀栩说什么,却碍于周围人多嘈杂,最终只是动动嘴唇,什么也没说。

花店里还有许多鲜花,店主附赠了花瓶,替刑怀栩一一插好后,叮嘱道:“这些花还能开好几天,你只要给它们换水就行。”

刑怀栩没想到短短二十分钟,她这晦暗的老屋便被花草包围,等花店员工悉数离开,她把大门一关,走到后院天井,在满地花草里一一犹疑审视,最后审视到了康誓庭身上,后知后觉道:“它们是你买来的,你要对它们的生死负责。”

正在思忖花架位置的康誓庭却发现了角落里的竹梯,奇怪道:“这是你的吗?”

那梯子是尤弼然为方便爬墙头搁在这儿的,刑怀栩有心替老友瞒住,谁知康誓庭随即说道:“你要是不用,我可以把它改造成花架,把那些小玩意摆上来,就不会占位置了。”

比起尤弼然的竹梯,刑怀栩显然对康誓庭的花架更感兴趣,“那你做给我看看。”

康誓庭笑道:“今天不行,没有工具。”

大中午的,他们俩站在天井里,脚边花花草草摆了一地,日光盛而不骄,照在这方方正正的小天地里,温暖干净的叫人悸动。

刑怀栩从不养花弄草,更不接近宠物,对那些需费心神照料的小生命只远观不亵玩,但她也不会给自己上纲上线,花么,能活最好,活不了,至少也该怒放出美。

而美,就应该得到欣赏。

康誓庭的视线一直追随在刑怀栩身上,他静静看了许久,突然道:“我刚刚不是起哄,如果现在要让我和你结婚,我会答应。”

刑怀栩从一盆矮株小向日葵里抬起头,定定看了他片刻,认真道:“我不是你的游戏,婚姻更不是游戏的一部分。”

“婚姻当然不是游戏。”康誓庭说:“婚姻应该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良性投资。”

他把婚姻定性成投资,换做感性至上的女孩,估计已经暴跳如雷,可刑怀栩很平静,似乎并不反对。

婚姻只依赖感情不宜久远,婚姻只重投资同样是死胡同。

刑怀栩终于彻底明白康誓庭对自己的那点企图是什么了。

他始终站在她身边,观察她的性格,审核她的能力,以此判断她值不值得被投资——显然,李闻屿的事让他做出了决定。

刑怀栩并不生气,毕竟她从一开始便知道康誓庭的身份。

他是一个投资者,并且是一个成功的投资者。

“现在就往我身上投资,风险很大。”刑怀栩淡淡提醒,“毕竟我的嫁妆不丰厚。”

“可现在是最好时机。”康誓庭说:“你如今是珠玉蒙尘,并且也需要我的帮助。”

“你怕等我发光,竞价者太多,你就买不下我了?”

“不,我不怕竞争。”康誓庭轻声道:“我只怕到时候,你连出价的机会都不留给别人。”

刑怀栩微微侧头,不置可否。

康誓庭笃定道:“我虽然不确定你背后都有谁,但我肯定,以你目前的能耐,是不可能正面挑战刑家的,更别提刑家牵连之广,这也是你为什么至今韬光养晦的原因。”

刑怀栩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但她又问:“你自己也说,良性婚姻的基础是感情,我和你,谈何爱情?”

“爱情是两个相似的天性在无限感觉中和谐的交融。”

刑怀栩挑眉,“你还读别林斯基?”

“就这一句。”康誓庭道。

刑怀栩笑了。

康誓庭笑道:“别不承认,咱们是同一种人,咱们有相似的天性。”

刑怀栩点点头,又摇摇头,“正因为咱们是同一种人,所以做伙伴可以,结婚不行。”

“为什么?”

“因为我还憧憬着爱情,像一个真正二十岁的女孩那样憧憬爱情。”刑怀栩说:“如果连爱都能拿来盘算价值,我岂非真成了一无所有的傻瓜?”

康誓庭沉吟良久,点头道:“有道理。”

“你说的也有道理。”刑怀栩一本正经道:“我向你保证,等到有一天我连这点坚持都守不住了,我一定第一个考虑你,毕竟咱们有合作基础。”

康誓庭失笑,同时有些失落,像是失恋一般。

刑怀栩静默一阵后,问他,“你伤心了吗?”

康誓庭双臂环胸,淡定摇头,“我只是提出一个建议,建议被拒绝很正常。”

刑怀栩点点头,眼神闪烁后,忍不住道:“那就放下你的手,双臂环胸,是典型的自我保护。”

康誓庭哑然。

“……”

“……”

刑怀栩清清喉咙,“谢谢你的花。”

康誓庭摸摸鼻子,“不客气。”

☆、第17章 度日如年

第十七章度日如年

刑怀栩捧了本书坐在天井里看,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瞄向墙上的竹梯。

正在做瑜伽的尤弼然在逮住她第数回走神后,忍不住问:“那梯子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刑怀栩合上书,眼神瞟向尤弼然,“我把这梯子做成花架吧?”

“花架?”尤弼然诧异,随即看向满地花草,“直接去买个花架回来多好,非得自己做,闲的蛋疼。”

刑怀栩心想买来的确实比做的好,又省时省力,可这念头刚起,她嘴上已经说道:“还是自己做吧。”

尤弼然放下高高翘起的腿,穿上拖鞋,走近刑怀栩,虎视眈眈道:“你变了。”

刑怀栩后仰避开,“什么变了?”

“能买来的现成东西非要自己做,你倒是去给我洗个碗扫个地啊。”尤弼然夸张道:“是懒猪就别想当快马,瞎折腾。”

刑怀栩默默站起身,返回卧室,再出来时,手里已经拎着管长笛了。

尤弼然花容变色,后退一步道:“骂你是猪你至于精神攻击吗?”

刑怀栩没理会她,独自坐回板凳上,开始吹奏。

尤弼然已经堵住双耳,摆出视死如归的表情,可等刑怀栩的音乐一出来,她就震惊地松开了手。

刑怀栩吹的是《梁祝》,笛音悠扬,情声哀转,恨不得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一曲终结,尤弼然已经退到厨房最角落。

刑怀栩站起身,面无表情看向她。

“……栩栩……我看出来了,你心情不好,相当不好,极度不好……”尤弼然惊恐道:“发生啥事了?”

刑怀栩的视线转向墙角的竹梯,漠然道:“这梯子,一个星期前就应该变成花架了。”

说要给她做花架的那个人,已经一个星期没出现了。

尤弼然心想死也得死得明白,放胆问道:“那这花架,和梁山伯祝英台又有什么关系?”

刑怀栩默然良久,忽然把长笛扔给尤弼然,气哼哼道:“不好好读书,就知道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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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份,官部巷围墙后的大面三角梅竞相开放,红紫斑斓,绿叶葱茏,刑怀栩每天按时上学放学,好好念书之余,数数日子,发现康誓庭已经有小半月没联系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