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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流年(24)

我冷汗下淌成河,匆匆冲他们点点头,低声道:“劳驾,帮我扶他上车。”

“吴经理酒量不错,虎父无犬子,有吴董的风范。”后面伸出只粗短肥厚的手大力拍着阿达的肩膀,一张红光满面的脸从暗处显出来,挺着将军肚的中年男子笑容满面,“长江后浪推前浪,小子前途无量。”

四目相对,我面无表情地挪开眼睛,扶着阿达往外面走。一进车阿达就抓着我的手连连道歉,丫丫,对不起,我不该喝这么多酒。我心烦意乱,狠狠踢了他一脚,金刚怒目,你喝死拉倒!我才懒得理你。

“丫丫,丫丫,你不要不理我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他可怜兮兮地眨着眼睛,“丫丫,你不生气好不好。”

不生气才怪!话音刚落,这个混蛋就吐在了我身上。我恨不得一脚把他踹进大西洋。小便宜不能贪,这是从古至今的铮铮真理,我怎么就犯了这种低级错误呢。吐成这样,有寝室是归不得,只好让司机把他往最近的旅店送。还被迫留下五十块钱的清洗费,我千求万求才求得旅馆的工作人员帮我把这个醉酒的跛脚鸭搬到床上。

我打来热水帮他换衣服擦洗,累的晚上那么多东西全白吃了。等清理完脏污之后,我怒气丝毫没有落下。看着他睡的香,更加火冒三丈。王八蛋,老娘不就是想搭班你的顺风车,你丫至于把我折腾成这样么。

看他的脸,不顺眼,可惜也不敢用力,只能轻轻地拍两下。他嘟囔了一声,动了动头继续睡。空调开了,我怕他着凉,摊开被子给他盖上。碰到他胳膊时候,忍不住愤怒的情绪,狠狠地拧了一下。他皱了皱眉头,声音低沉,丫丫,别闹。

我搓搓脸,看看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也不好意思再从他钱包里拿钱打的回学校。不得不好人做到底,蜷在沙发上凑合一夜。人可以锉,但绝对不能穷,谁让我没钱再开一间房呢。沙发太小,是单人式的。我睡的极其不舒服,等到五点钟天蒙蒙亮我惊醒过来,真是腰酸脖子疼,连站起身都痛的我抽冷气。

“丫丫,我想抱你上床,可是我的脚不能动。”大概是刚睡醒,阿达的声音暗哑低沉。

“没事,凑合着不也是一夜。”

他拍拍身边的空位,微微笑,上来躺一会吧。

“算了,天都亮了。我还得赶回学校呢。”

“今天周六,又不用上课。”他掀开被子,笑道,“上来躺会儿吧。”

我摇摇头,是不用上课,不过我得回去看书,周一要考试了。

“你总不至于现在就回去吧,估计这时候连的都打不到。”他烦躁起来,少爷的醉宿起床气有爆发的趋势。

我笑笑,走到他床前,问:“渴不渴?”

他点点头,有点。

我倒了杯水给他。把板凳拉近坐到他边上,看他有些憔悴的眉宇,再看看他尚未拆掉的石膏,心里挺不是滋味。

“头还难受吗?不是叫你少喝点么?”

“我也不想,那个张总一直死命灌。咱们知识分子最怕那种自命大老粗的人,一帮子膀大腰圆的爷们,不把你灌倒誓不罢休。咦——你衣服上是什么味。”他抽抽鼻子,狐疑地问。

他不提还好,一提我脸立刻拉下,阴恻恻地死瞪他:“你说是什么味?你个混蛋昨天吐了我一身。”

他捂着脸呵呵地笑,从指缝里偷偷看我,狡猾地反问:“有么?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

我把帮他洗净挂在空调风口吹的衣服丢到他身上,忿忿然道:“你倒可以光着膀子睡觉。我惨了,洗完澡只能继续穿脏衣服。”

“你洗澡啦?”他做痛心疾首状,“你怎么不把我打醒,我好去偷窥啊。”

“神经病!”我哭笑不得,“我又没有C罩杯,有什么好看的。”

我站起身,低头闻闻上衣,虽然昨晚已经极力擦拭,上面的味道依然难闻的很。我抬头瞭他,喂,穿衣服啊,我得回去把这身衣服给换了。

“不回去行么。”都说红酒后劲大,果不其然,这小子貌似到现在都没完全清醒。

“我衣服的味道令人作呕。”我嫌恶地在鼻子前挥挥,跑到卫生间刷牙洗脸。他在外面拍门,我给你买套新的不成么。

“晕死!知道你有钱,没必要这么烧吧。”我洗干净脸,草草把头发扎成马尾。他不说我自己还不觉得,一提我就觉得衣服上的味道无法忍受。

“随便你!”门口安静了,“咚咚”的拐杖落地声渐行渐远。直到我走人,他都没给我好脸。出去走了没两步,喷鼻的早饭香气伴着晨风迎面而来。我狠狠心,走到豆浆铺旁,掏钱准备买。想了想,估计醉酒的人喝不下,又转到旁边的粥铺里换成一碗白粥配小菜。

丢下早饭,我大刺刺地对一脸仲怔的阿达伸出手,付钱噢,连粥带菜三块。

第九章墙里秋千墙外道(上)

看书看到头昏眼花,我跑到书架前翻出本八卦杂志。正津津有味地意淫明星与富豪的暧昧关系,身后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我转头,阿达他们宿舍的舍长对我微笑,又在好好学习啦?

我哈哈扬起手里的杂志,点头道,嗯,正在学习怎样钓个金龟婿。

他大笑,道:“要想学习的话上我们宿舍楼去,刚好有对象供你练习。光纸上谈兵可难成大器。”

“非也,非也,理论联系实际,我先把理论知识学扎实再说。”

他手机响起来,他掏出来翻看,笑曰,我们宿舍打牌,三缺一,要不要算你一个。

“那你呢?”我扬眉,蠢蠢欲动。在阅览室呆了一天,实在憋闷的慌。

“我不喜欢打牌,你们玩吧。”

“那你等我一下。”我跑去还了杂志,然后迅速收拾好东西跟在他后面。管理员大爷照例对我视而不见。我一进楼立刻缩在他身后,垂下头,低声道:“要是碰上裸体秀,请提醒我一声。我不怕长针眼,只怕各位男性同胞会留下心理阴影。”

舍长哈哈笑出声,转头道,筱雅,我发现你是个特别有意思的人。

“啊?”我扬扬嘴角,笑言,“然后呢?”

“然后我想跟你交个朋友。”他伸出手。

我垂下头,再抬起,言笑晏晏,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

到了宿舍门口,舍长大喊,丫丫来了,穿裤衩的给我套长裤。

我补充,不必,只要不露点就行。

“丫丫又给阿达送夜宵啦,丫丫真是个好孩子。”老三跳过来张望,“什么好吃的,来,尝尝。”

我“啊”一声,装模作样地低呼,长针眼了长针眼了,露点了。

老三悻悻地退回头,边走边高声宣布,今天没吃的。阿达坐在床上,老四靠在桌旁百无聊赖地抓着副牌,三个人都只穿了条裤衩。四台电风扇齐开,呼呼地吹。我诧异地看了眼舍长桌上的电扇,疑惑地问他,你都不在,电扇怎么还开着?

“噢,开就开着吧,反正用电少电费也不会少交一分的。”

我无声地摇摇头,走进去吆喝,搭桌子啊,不是说要打牌么,怎么转性不打CS了。

“偶尔我们也要回归传统打打八十分。”老四把两张凳子拼到一起,在阿达旁边搭成一张桌子,开始洗牌。

“谁跟谁联邦?丫丫,你水平怎样。”老三满怀期待地看我,“看你一脸聪明相,跟我一边好吗?”

我羞赧地垂首,轻声细语道:“小女子刚学会没一个月,在宿舍打牌通常会被当成皮球。”我们医学院貌似比他们商院穷多了,起码我们女生宿舍鲜少有人有笔记本。

老四闻言立刻拉老三,咱俩联邦。

“去,哪轮到你嫌弃我家丫丫。谁准你叫丫丫的,叫二姐!没大没小的家伙。”阿达拍拍身旁的空位,“丫丫,上来,咱俩联邦。”

相视一笑,我们目光交流,阴恻恻地看着端坐在凳上的俩孩子。小盆友,论及搭档作弊,这活我们从初中起就常干。

玩了二十分钟,我们已经打到J,他俩还辛辛苦苦地挣扎在小3上。老四猛吸冷气,丫丫,你扮猪吃老虎啊。

“没大没小的东西。”我随手从阿达的枕头边拿了本《战争与和平》砸过去,笑骂,“叫二姐。”

“狐假虎威。”老四耍帅地试图单手接住书,结果硬板封面的书太重,他接住以后,手被一并打的下落,忙不迭地松手。

门被敲了两下,没人肯开门去。老大在外面拿凳子砸门,怒吼,你们这帮王八蛋开还是不开。

“猜拳!”懒鬼凑一堆了,老三提议。

我往床里一缩,强调,来者是客,我有豁免权。

“靠,划什么拳啊。我一残障人士,动不了身。”阿达假惺惺地摸摸自己已经拆了石膏的脚,“你俩石头剪刀布解决战斗。”

最后被三人淫威所逼,靠门最近的老三摸着鼻子去开门,边走边唱,为什么最爱的我的人却伤我最深,走调走到老四拾起掉在地上的《战争与和平》意欲砸过去。门开了,舍长见状紧张地拿老三当盾牌,连声道,四啊,你想开点,想吃免费饭,可以去收容所,不必一定要执着地吃牢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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