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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之未落(15)

晓谕漫不经心地抬头,我不知是怎么呢,居然拽着萧然就躲到了货架后面。幸好她只是随便扫了一眼,男生挑好了橙子,两人又结伴去买葡萄。我趁机拉着萧然落荒而逃。

“前男友?”八卦不是女生的专利。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要是真和这种档次的男生有一腿,我还不风云未起先昭告天下。至于成下堂妇否,又有谁会去苛责被布拉德帅哥甩掉的安美眉。

意识到我不会回答这种有辱我智商的问题,他识趣地闭上了嘴。

尹颜和林风已经候在收银处附近,见我俩姗姗来迟,一直百无聊赖看货架上风景的两人登时找到了组织,刷的奔过来帮忙拎东西。

不知是不是因为元旦的缘故,超市里熙熙攘攘,顾客往来,交错如织。几个收银处都排成长龙,气势堪比食堂打饭的窗口。我跟尹颜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萧然跟林风交换着游戏的心得,要是教导主任知道他们时不时就番强出去“包夜”,一定会被气晕过去。

相隔几个收银台,队列间。明眸皓齿,恰似夜空星星闪烁;白衣胜雪,宛如清晨微风拂过,好一双璧人。感叹之际,高高的身形挡在了视线的前方,萧然仿佛无意,滞后了一步,挡在了我和林风的旁边,尹颜正把推车里的货物一件件地放到收银台上。我连忙吩咐正眉飞色舞吹嘘通关秘籍的林风把东西往上拎,后者悻悻,意兴阑珊。

总共一百四十七元七角,尹颜作为班级的财务主管付了帐,呵呵,我承认我拉萧然做苦力居心叵测,他大少爷身上从来没缺过钱,就算我们计算失误班费不够付,也可以敲诈自诩翩翩佳公子的某人补足余缺。

幸好是骑车过来的,种种吃食方可以安全运送到目的地。教室里灯火通明,大大小小的灯笼和玻璃纸装饰的灯管宣示了节日的喜庆。桌子已经拉到四周,教室的中间空出来当舞台。地是刚扫过的,上面洒的水迹尚未干涸。大多数同学已经到了,正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侃大山。晓谕见到我,小小的洁白的身影霎时移形到我面前,忙不迭地接过我手里大大小小的袋子,放到前面的角落里。

回到位子上,萧然他们已经坐下,我们的桌子是连在一起的,他就坐在我旁边。隔着两个人,晓谕和林风还不忘互相挖苦一下对方的发型和服饰,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她)俩好了。

只是觉得没有叫林风陪我去买水果是我为数不多的英明决定中值得浓墨重彩的一笔。

晚会开始前,我们从饮水机接了些烫水洗了葡萄,用崭新的调色盘充当果盘装好放在桌子中间。没有小刀,萧然就徒手剥开橙皮,一瓣一瓣,清甜的气息,旋美如菊。

素手破新橙,吴盐胜雪。

我无意识地瞥过晓谕,她正娇笑着敲林风的头,后者的脸上呈现出莫可奈何。

突然开始庆幸,收银台前,萧然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意念动处抬首,他正风轻云淡地微笑。

第 16 章

文辉算是艳冠群芳,隆重登场了。饿滴神哎,这可是我生平第一次真正看到穿晚礼服的人。难道她就不嫌冷?穿成北极熊的我狠狠替她打了个寒颤,教室里人虽多,但大多集中在四方,站在空荡荡中央,没有暖气,该有多冷!我望着身着紫色晚礼服的她,叹气,过不了多久,她的脸色便可以与礼服的颜色交相辉映了。

萧然专心致志地玩着手机上的“贪吃蛇”,对周围的倒吸凉气声听而不闻。

晓谕的帅哥从窗前一晃而过,我正考虑要不要提醒已经和林风就美国应不应该从韩国撤走驻军问题争执到白热化状态的晓谕时,他的头探进教室,似乎微微皱眉,便转身离开。

完了,我的心拔凉拔凉的,晓谕要是知道因为我的踟蹰让她的帅哥误会,会不会宰了我过年。

恍处无人之境的某人正为自己打破游戏记录欢欣鼓舞雀跃,天!谁能安慰安慰可怜的我。

晓谕拉我陪她去洗手间,这个妹妹干什么事都喜欢叫人陪,迄今为止,她已经写过N张“这是我最后一次让任书语陪我去买东西/ 逛街/吃饭……”签字画押的保证书了。依然屡教不改,每次都睁着双小鹿斑比的秋水眸,可怜兮兮地拉我的衣袖。我还偏偏就吃这套,至今被她压得死死的。

洗手间里不知为何人特别多,反正时间还早,我们干脆出了教学楼,去传说中那座设计在省里获过奖的厕所,呵呵,我妈当初差点误以为那撞三层欧式小洋楼造型的建筑物是图书馆。我把这个笑话说给晓谕听,她笑的身子都弓起来了,结果被口水呛到,不停地打逆嗝,我们拐到学校的超市买了瓶酸奶喝下去还是不管用。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我俩都有点急了,现在回去,晓谕是打死都不肯的,拖在这里,晚会又快开始了。

灵机一动,我吩咐她:“屏气,深吸一口气,呃,尽力吸,再慢慢呼出,对,慢点。”居然屡试不爽。

回到班上时,班主任也来了,坐在他旁边的是德高望重的化学老师。他们正在低头说着什么,没有注意我们。我俩相视一笑,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地回到位子上。

我的课桌上赫然放着话梅瓜子,这种瓜子比普通的西瓜子个头大,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可是我印象中,今天班上买的零食里没有话梅瓜子!

“怎么样?瓜子还行吧,正宗的傻子瓜子,刚好配你。”萧然笑嘻嘻地回过头,班上人多,每边的桌子都排成两排,他正跟后面的两个美女打得火热。啧啧,真对不起不时向他投来含情脉脉一瞥的文姑娘。

“怎么?傻了?不说话!你可真是第一个吃傻子瓜子变傻的人。嗯——”他用手指在我眼前晃了两晃。

“你倒有心。”我浅浅一笑,眼角的余光瞥向文辉的披肩,纯美如雪。晓谕正摸着上面的白毛啧啧惊叹,正宗的狐狸皮!真正个大手笔,他的正宗还不少。

他的回答亦是浅浅的微笑。

嗬!此时无声胜有声。

晚会的高潮是“踩气球”的游戏。每组选一个男生一个女生,女生的左腿和男生的右腿绑到一块,上面缚三个气球。两组人PK ,谁把对方的气球踩灭谁先获胜。一开始,大家都放不开,主持人亲自上阵,极力鼓动也不奏效,愣是没人上场跟他(她)俩比试。眼看班主任瞄了我两眼,作为班长的我只好身先士卒,硬着头皮上。坦白说,以我“过人”的平衡感和身体协调性,绑扎成那样估计动弹都动弹不得,还谈什么踩人家气球。唉,官不好当啊。

我一个人自然是比不起来,班上的男生一个比一个矜持,生怕我的绣球会抛向他,全都低着头。要不是顾惜化学老师年事已高,怕一不小心闪了他的腰,我真想拉他当我的PARTERNER。彼时我的暴力女本性尚未完全暴露,只好玩含蓄,要是一年以后,我就直接把人踢上台了。见我用求助的眼光投向他,萧然用口型描绘出“求我啊”,笑得不怀好意。我找女生搭档的请求被驳回,ND,全是意淫的主。眼瞅着班主任面露不耐烦,我只好心一横,豁出去了。

我径直走向萧然,低声下气,“大哥,帮个忙。”谁让我淑女装过头,班上说话超过十句的男生就他和林风。兔子不吃窝边草,我怎么也不能打后者的主意。

他似笑非笑地瞅着我,威逼利诱:“叫两声好听的。”

“大哥,帅哥,酷哥,大爷,您老就大发慈悲吧。”我声音压得低低的,可毗邻的晓谕和林风还是听到了,笑得肩膀乱抖。萧然一脸愠色,估计是怜惜自己身上被我攥着的外套,阴沉着脸上来了。文辉有意跟我交换搭档,我求之不得,谁知道小心眼的男生会不会借机整死我。陈浩无所谓,底下等着看好戏的同学都在起哄。萧然却微笑但坚定地SAY NO,唉,亲近美女的机会固然珍贵,但可以明目张胆整我的机会更为稀少,他怎么愿意放过。看来美人计不是啥米时候都好使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我的猜测,萧然借弯腰帮我系绑在腿上的绳子的机会,轻轻地在我耳边呓语,“任书语”。我鸡皮疙瘩嗖的就起来了,汗毛倒竖,立毛肌急剧收缩。我畏葸地瞄了他一眼,用眼神无声地警告,不准玩阴的。没等我悟出他高深莫测的笑容里的丰富内涵,游戏就开始了。由于我神游天外,刚交手便损失了一个气球,气得萧然不顾是大庭广众之下,身为淑女班长的我还得维持我温文尔雅的形象,很不怜香惜玉地厉声骂我是猪。我本来还心生愧疚,一句“猪”就将我那微薄的愧疚打进了异时空。我立刻反唇相讥,而后的比赛过程中,我们含沙射影明枪暗箭指桑骂槐唇枪舌战,语言短促有力,打击密集广泛,将对方的每一个细胞都用言语亵渎了一遍。好在为了配合游戏紧张的气氛,教室里放了震耳欲聋的摇滚乐,除了与我们贴身肉搏的主持人双璧,谁也听不见我们的妙语连珠。陈浩深深为泱泱中华的语言文学所震撼,屡屡笑场,被居心叵测的某人伺机踩灭两个气球。我得意忘形,只顾着向台下比划着炫耀,同样阴险狡诈的萧夫人背后偷袭,蛤蟆配绿豆,难怪看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