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小时候(60)

“不行。”陆西忽然下针,我的手就好象被蚂蚁蛰了一下。

用干棉球拭去第一滴血以后,拿起试片盛了点后面流出来的血。他让我用棉球按住针口止血,微微一笑。

“麦麦,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你如果半路落跑,我们怎么办。”陆西一面处理血样,一面笑着看我。

“你们——”我看看还在等待测试的两个女生,“你们先给她们做好了。”

“结果一会儿就出来了。你在这里等几分钟。我们很快就能完成。”孙郴给女生取血样的时候下手有点重,白净娇弱的小女孩“啊”的一声叫出来。

柏子仁摇摇头,孙郴,你现在不是在体育馆练习跆拳道,而是帮美女采血。

“你的血还是我来采集吧。”他挂着招牌魅惑笑容,半真半假的对排着队的女生道,“然后把我的血跟你的血融合在一起。”

小女生面红耳赤,期期艾艾的不知所措。我冷笑,看不惯柏子仁欺负娇弱的小美人。

“小柏同学,你什么时候失散过妹妹,要滴血认亲啊?”

柏子仁很没有绅士风度的踢了我的脚一下,瞪眼道,没意境!你这个无趣的家伙。

我跳起脚来,气愤不已。熟悉起来就是这点不好,柏子仁已经越来越不把我当女的看了。

所有的测试结果都出来以后,孙郴安排几个人收拾东西。我最后扫了眼我的试片,叹气,我怎么就是B型血呢,我还以为我是温柔纤弱敏感细腻的A型血呢。

柏子仁落井下石,就你,还温柔纤弱?活该你是B型血,急躁冒失厚脸皮。

“行了,别听他胡说八道。”陆西脱下实验服,微笑着揉揉我的头发,“没有的事,血型无所谓好坏。”

“看吧,人以群分,无聊的人最喜欢跟无聊的人呆在一起。”柏子仁双手一摊,英俊的面容勾勒出的弧度,要笑不笑。

“麦麦——”妈妈突然出现在社团活动室门口,手里牵着的小表妹大声叫“姐姐”。我妈转头对浅浅笑,“谢谢你,浅浅。你们学校教室这么多,你要不带我来,还真找不到地方。”

“没事的,阿姨,举手之劳。”浅浅对我招招手,娇笑着看室内的男生,“哟,三男一女,刚好四人帮。”

“什么话!”我指指几个勤劳的小姑娘,她们算什么。

“四人帮的爪牙。”叶浅浅这个毒舌派,也不怕遭天谴。

陆西抬头对她笑了笑。柏子仁跟孙郴边整理器械,边说着什么,没有回头看她。浅浅神色一黯,转身出了活动室。我心中一凛,想唤住浅浅。表妹缠着我描述她荣升小学生的心得体会,我微微冒头的情绪转瞬就移到了小美女的身上。

“孙哥哥,西西哥哥。”小美女的注意力可没有全给我,她冲活动室中央的两个男生甜甜的笑。陆西走过来,揉揉她自然卷的鬈发,和颜悦色道,冬冬跟大姨一起来接姐姐回家?

“嗯。”表妹用力的点头,眼睛却还放在孙郴身上,又叫了一声,“孙哥哥。”

孙郴讶然地看了眼冬冬,然后微笑,放下手里的器材,紧上几步蹲下,眉开眼笑,冬冬?还记得哥哥?

“记得。”小姑娘肯定的回答,“孙哥哥是姐姐的好朋友,一起带冬冬去吃肯德基的。”

“小丫头,总算没忘记我,记性可比你姐姐好多了。”孙郴开心的抱起她,“哎哟喂,小姑娘长得可真快。”

我小小声的在一旁嘀咕,她几岁,我那时才几岁,能相提并论吗。

“你们在做什么?”我妈好奇的看还没有清洗完毕的器材。

“他们测量血型呢,唉,我竟然是B型血。”我郁闷的情绪三分真实七分夸张。

“测量血型?就在这里也可以?”我妈有些好奇,柏子仁干脆撺掇她也测试一下。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野孩子,这么嚣张!”孙郴帮我妈取血样的时候,柏子仁站在我旁边,凑近我耳朵,恶意的揣度。

“当然是,你到现在才看出来吗?”我斜眼飞他,“我尊敬睿智的同桌,这可对不起你2.0的视力啊。”

我妈测试的结果是A型。

陆西一面清洗东西一面笑道,这下陆爸爸不用测也知道肯定是B型。

我妈仔细看看我,迟疑的问,你真是我女儿。

我狠狠的瞪陆西和孙郴,看吧,你俩做的好事,我妈都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阿姨,父母和子女之间的血型未必相同。”陆西耐心的解释,说了一通红细胞表面抗原以后,我妈还是似懂非懂。孙郴干脆拿出纸笔,给我妈画遗传图谱示意,可惜收效甚微。

“哎呀,哪有你们这样费事的。”柏子仁竟然诱使我家小表妹给他采了血样。我怒气冲天,柏子仁,你干什么你?

“给漂亮的小姑娘测量血型啊!”他笑容温柔和气,拍拍我家小姑娘的脸,跟个狼外婆似的,语带蛊惑,“这么温柔漂亮的人,肯定是A型血。”

我表妹是O型血。

我鄙夷的看了眼大话说过头的柏子仁。他倒不以为意,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丢脸。

“阿姨,这父母和孩子的血型未必相同。你想,如果相同的话,那么古时候的滴血验亲岂不是有科学依据的了。”柏子仁没从生物学入手,反而找先人的纰漏。

“那你这么说,滴血认亲是不准确的了?”我妈狐疑。

“那当然。阿姨你想想看,滴血认亲的成本是多少?做一个亲子鉴定又要多少钱?倘若滴血认亲有效的话,那么医院的亲子鉴定科岂不是要喝西北风。所以,我们可以肯定,滴血认亲是没有科学根据的,父母和子女的血型也未必相同。”

柏子仁一席话听的我妈连连点头称是,一脸恍然大悟。

我目瞪口呆,这还是我第一次听人从经济学和社会学角度去解释生物学问题。

我妈就是一滥好人,柏子仁三句话一哄,她就喊他一起去家里吃饭了。可是柏子仁笑了笑,推辞道,不好意思,阿姨,我今天还有别的事。

“麦爻——”他唤我,“欠你的礼物明天再给你。”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局促的摇头摆手,不好意思的要命。

他挥挥手,没有说什么,转身出了活动室。

第二天,他送了我一块黄玉的护

身符。此后的年华,每逢我生日,他都会送我一块护身符,各式各样,各种材质。

第44章

周三的体育课因为老师有事被调到了周四下午。外面是蒙蒙细雨,我们班跟隔壁班占据了体育馆的一楼。本来以为可以找个地方跟同学说说闲话打发掉这四十五分钟,哪知老师突发奇想,临时兴起让体委带几个人拿来厚垫子,女生测仰卧起坐。队伍里九个女生的惊呼声足以掀翻穹窿顶。男生们一个个幸灾乐祸的劲头,好似人人都中了五百万。老师脸一板,男生准备活动,十分钟后测量俯卧撑。

风物长宜放眼量,得意太早莫猖狂。看男生哀鸿遍野痛不欲生的模样,我们的心理终于平衡了。

四组女生八个人,都是同桌帮同桌按住脚;剩下我一人灰溜溜的站旁边,形单影只好不可怜。

班上有男生喊,柏子仁,帮你同桌去做仰卧起坐啊。其他人都笑了起来。柏子仁没好气的捶了他一拳,跑到二楼篮球馆去了。我悻悻地摸摸鼻子,什么嘛,我没嫌弃你,你倒敢嫌弃我了。后来老师也不耐烦帮我单独测试一次,让我从临班找了个同学帮忙按一下。我朋友一屁股坐在我的脚背上,双腿夹着我的小腿,两只胳膊紧紧抱住我的膝盖。

“放心吧,这样子你肯定做的快。”

男生们哪有人做准备活动,全都围在旁边看。有女生娇嗔,走开啦,不要在边上看。结果不厚道的男生凉凉地白她一眼,又没人看你。气得她,头重重的倒在垫子上,“砰”的一声吓了大家一跳。

孙郴走过来蹲下,笑眯眯的,要不要我帮你拿眼镜?

我大惊失色,警告道,你走开,不许在边上。陆西,陆西,帮我把这个家伙拖走。

他眼睛向上翻,恨恨的敲了一下我的头,发狠道,不识好歹。

我直觉不妥,可是老师已经喊“预备——开始”,我赶紧动用腰背的力量,一个接一个地做仰卧起坐。前面的半分钟我还能保持一定的频率,后面的三十秒,委实够呛。我对我朋友眨眨眼,她极为善解人意的帮我多报了成绩。孙郴拉我站起来,笑容满面,麦麦,你到我们跆拳道队来打杂吧,起码可以帮你锻炼身体。

“我才不要。”我笑着拍拍自己的衣服,“再沦落到柏子仁的地盘被他嘲笑?你当我傻啊。”

刚好我朋友到老师跟前说过了我的成绩回来,我对他摆摆手,跟我朋友去玩羽毛球去了。

去管理室领取羽毛球拍跟球时,陆西从背后拍拍我的肩膀。我回过头,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笑道,这个样子你也敢招摇过市,还不去理一理头发。我连忙捏住鼻梁向上提,嗔怒道,陆西,告诉过你多少次,不准刮我的鼻子,已经很塌了。他听了,居然作势还要刮,我连忙往我朋友身后躲。可怜我朋友夹心饼干,左右不是,只好虚晃着挡挡,口里抱怨,嗳嗳嗳,你们都多大的人啦。陆西趁她不备,一把从她背后把我拖出来,跟个小孩子一样蛮不讲理。

上一篇:换流年 下一篇:烟花不堪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