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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传说(8)+番外

毫不犹豫的回答,“我当然爱你。”

“不,”般若摇头,“我问的是,你,可曾把我当作一个女人来爱?”

沉默半晌,他终于一字一字说道,“没、有。”

“那,你爱他?”

“爱!”

“你爱他,爱到了什么程度?”

“我愿为他付出一切。”

“即使,那一切中包括了我?”

无视他的惊诧,般若继续问,“如果我和他同时中了毒,你只能救一个,你会救谁?”

“我救他,然后陪你死。”

“为什么?”

“如果他爱我如我爱他一般的多,那,我会救你,自己再陪他死。可是啊,他不是。他有野心他有壮志,所以,我救他--尽自己最后一点力,让他能够达成自己心愿。”

“那又为什么陪我死?”

“我也爱你。虽然,永远不会有爱他那么深。”

般若轻叹,“你诚实得真残忍。”却又笑起来,“可是我才不要你陪我死,你有成全爱人的器量,难道我就没有了?--破玄,我死了之后,请你,活下去且活得好!”

仍是在笑,但她的话却让他全身发冷,“破玄,我和他真的只能活一个人。‘情人的眼泪’的确有药可解,那药却要历经五年方能制成--他,等不了那么久,即使有玄冰床护着他,也只能护他十三日,何况现在只有普通冰床,这只能保他三日。那就只有渡毒了。渡毒者,必须是玄冰之体行渡毒大法--我,自幼修行玄冰心诀,而天下间,怕也只有我会渡毒大法。”

他惊恐的喊道,“传给我,传给我!由我来!!”

“玄冰心诀、渡毒大法必须是在修练十三年以上方能运行,你,不可能的。”

他悔恨万分,“为什么,当年我不学它?”当年曾经授业,他嫌玄冰心诀太过阴寒,不适于男子修行,于是不学。至于渡毒大法,更是想到这个世上他上官破玄绝不会有以已身替人渡毒的那一天,所以也没理会,却没料到……

般若淡淡的问他,“现在,你告诉我,你,选择救谁?”

直视着她的眼睛,他一字一字坚定说道,“请、你、救、他。”

天黑了,又亮了。

已经进去了那么久了,为什么还没结果?

难道出了什么为故?难道救不了且初?

门终于开了,般若疲惫不堪的走出门外,身子一软,就要倒下,忙忙搂住她,在他怀里,她用尽全身力气告诉他,“幸、不、辱、命!”

“玄,”轻轻的唤着最爱的男人,她问,“为什么,甘愿为爱如此牺牲?又为什么,会爱上他?”

看着面白如纸的般若,他眼中有几分怅惆、几分忧伤,辨不清心中是伤悲?是痛苦?亦或是其他。

他低低说道,“情字来时,全然不由自主。连我自己也不知道,爱他什么?只知道,自己不愿一刻稍离他左右。爱得,真和很盲目。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爱上他?”叹息一声,“当我发现自己竟然对且初动了真心时,也曾想要拨除这份情,无奈,已经身陷情海,无法自拨。”

抬起眼,他看着般若,低声而微咽地道,“情之所钟,身不由已。般若,我为情所苦,已然铸成大错。但,我不悔,--我不过是拿我所有的,去换我所要的。--我,只对你不起。”

他的声音在殿堂中萦萦低回,竟是荡气回肠之至。

望着向来睥睨万物、气吞山河的破玄竟为情如此,心软了、心痛了,深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好一个情之所钟,身不由已啊。”

情之为物,最是磨人心性,任谁也说出清为什么来。

而情若一痴,什么都可抛下,什么也都可不顾。

破玄如此,她,又何尝不是?

他爱他,所以为了他的野心、他的欲望,他让自己嫁给了他,又入宫为他斩除一切障碍,一直伴在他身边。而自己,因为爱他,所以甘愿嫁给他,成为他的妻,然后,在他身受奇毒时,为他渡毒在身,代他身死--只为,她爱他!

躺在他的怀里,柔夷轻怜蜜意的划过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唇。

泪,自她眼角滑落,苍白的唇吐出心底最深的愿望,“若我还有来生,我宁可过着没有你的幸福生活,也不要有遇上你的痛苦日子。--让有心人把我那颗支离破碎的心缝合以后、让我爱上别人以后,再和你相遇吧。”

“般若!”

“我知道,你将生生世世都已许给了他,心上再也容不下别的人,那么,遇着你,注定我再一次伤心。所以,请让我离开。”

他的心狠狠抽痛着!

他知道,自己伤她有多深,这辈子他最对不起的,就是般若。握着她的素手,他咬破自己右手中指,以血在她额上划下天魔之印,慎重起誓,“吾以天魔之血起誓:让般若自来生起,世世幸福、心满意足!”

她呆了,他,居然把一生一次的许愿用在自己身上,那么,自己在他心上的位置可是比自己以为的要来得深刻?急急追问,“为什么把这一生一次的天魔愿用在承诺我的幸福上,而不是用在你和他的未来上。身为教主,你更该知道,天魔愿的誓力只能维系一世,你为我许下生生世世,你会受天罚的!”

他答,“生生世世,我都不可能对他放手。和他之间,幸福也罢,伤心也罢,端看上怎生安排。我强求到一世的幸福,却求不来生生世世的快乐。而你的幸福,是我唯一所愿,承诺也好,下咒也好,我只望你能快快乐乐,开开心心--即使这样做的后果,是身受天罚--但,我仍要你幸福!”

她笑了,一如初绽的玫瑰,她低嚷,“破玄,破玄,你其实也是爱我的。”

笑声渐弱,她缓缓的闭上了眼……

他心神俱灭,“般若!”

极力睁开眼,眼中是一片清明,“从此以后,做你想做的事吧,哥哥!”

“……”

“叮!”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响扬起!

是她腕上的锁命环断了,摔落到地上。

玉环的断裂几乎震断上官破玄的心魂!

般若!!!

“且初,吃一点东西,好不好?你已经五天不吃也不喝了。”

自般若死后,他就抱着她的尸身回到教中,亲手把她的身体烧后,再亲手把她埋葬。却一直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他只是沉默。

“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他终于开口了,这是这些天来他所说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黯哑,有着极深刻的痛苦。

“不!”他拥住他,“吃一点东西,为我吃一点东西吧。为我!”

他沉默。

良久,他站起身来,轻轻挣脱他的怀抱,“让我静一静。”他往林中走去。

看着空荡荡的臂弯,他只觉得冷:这是他第一次挣脱自己的怀抱!

也是第一次多日来对自己不理不睬。

他,可是要离开他了?他开始觉得惊慌起来,他不能想像,如果真有一天,他真的离开自己时,自己会变成怎样?

匆匆追上去,“破玄!”

他定住身,回过头来,静静看着他。

夕阳余晖给他向来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增添了几许柔和,此刻他看来,竟然美得让他,心痛。是的,他真的心痛--看他如此折磨自己,他真的不舍!

大步走上来,他坚定说道,“破玄,我不许你再这样消沉下去。你是我的,我不容许你如此折磨自己的身体!”在这一刻中,他是真心诚意爱惜他。

他笑了,“我是你的吗?”他笑得悲怆,如果是在数天之前听到这句话,他愿用生命去换取,而如今……

在般若用了自己的命代且初身死之后,且初难道还以为自己还可以无动于衷,继续沉迷于这段无望的爱中吗?

定定的看着爱了这个男人,他的面容是不可思议的平静,

“且初,我累了。追逐这么久,我却永远得不到你,我已经厌倦了。”

他心跳得极快,更有着不好的预感,却仍能镇定的,等着他的下文。

“我要离开了。且初,我不会再见你,永远不会。”

说出这句话后,他微微笑了,随后,梦游一般的走入林深处……

雾如流水一般弥散在林间。

重重浓雾中,突然传来一阵歌声,“……情怎堪别?情怎堪离?情是伤,情是痛,情是痴,情是苦,情是空。可怜众生,错在情多……”

歌声空灵,更带了种游离于世人之外冷眼旁观世情的漠然。仿佛歌者已经看透情之为物,误尽苍生。

歌声越来越近,一个女人从浓雾中曼步走来。

那女人,黑发绿眸,美艳倾城。

见到来人,上官不由惊呼,“曾(chen)经!”

曾经是他幼年时遇到的异人,她教他一切:天文地理、内功心法,武功阴阳……如果没有曾经,绝对不会有如今堪称天下无敌的他。在他十八岁那一年,曾经离开了,十多年来,再出没有出现过。

惊艳似的看着她,从见她第一面起,直到现在,她的样子完全没有改变,永恒的年轻美丽。

女人在叹息,“情之为物,误尽苍生。破玄,没想到,连你,也难逃情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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