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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传 前传(7)+番外

举刀迎剑,吴静江不可置信的叫道,“都是你!?!无缺公子,你怎么沦落到如此地步?”

顾长生一阵长笑,手中长剑突然寒芒大盛,先后劈剌,充满欲毁灭一切的萧绝杀意。

吴静江朝他瞧去,只见顾长生虽面带笑容,但双目冰寒,立时便知道自己方才的话触怒了他,催长了杀机。吴静江厉咤一声,将手中金刀疾劈而下,那气势之盛,似要破天裂地。

面对重刀的骇人攻势,顾长生仍是不慌不忙,从容将手中长剑向前连剌,发出无数剑气,那剑气织就一张网,牢牢将金刀裹在其中,而顾长生的左手幻化出无数手印,直直向吴静江面门按去。

吴静江大喝一声,改攻为守,旋风般将金刀直斩顾长生的左手,同时迅速凌厉的跃起,右脚尖毫不留情的向顾长生的下阴踢去。

面对如此险恶阴毒的攻势,顾长生却哈哈大笑,“你错了!”他收掌变拳,直击金刀,而右手中的剑却骤然一转,以破空之势剌向吴静江心窝。

吴静江大骇,收刀回护,却终是迟了,他只来得及将剑劈成两段,挡住了剑柄,却阻不了剑尖。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尖直直没入自己心窝……

又杀了一人。

顾长生轻轻一叹,神情间带着种说不出的萧瑟之意。

成为杀手已经二年半,二年半来,死在他手上的人很多,有江湖豪客,有朝庭高官,有草莽英杰……有的他会针对其弱点,作出相应布置,让其自取灭亡;有的他会直接动手,了结其性命;而有的,他会以剑相对,与之公平一战,孰生孰死,端看功力高下了。

有时候自己想想也觉得好笑,身为杀手,做的是生死买卖,偏偏名为长生,当真有种说不出的讽剌。

看着握在手中的剑柄,顾长生微微有些惆怅:这剑,已跟随自己多年,没想到今日毁在了西凉刀客手上,可惜了。

忘怀阁,书房。

高欢正坐在安乐椅中,捧卷而阅。

见到高欢,顾长生只有一句话,“得手了。”

高欢微笑,“我向来知道你的能耐。”旋即微微有些诧异,“你的剑呢?”

“毁了,毁在吴静江手上。”

“毁在了吴静江手上?”高欢奇道,“我知道吴静江不错,但他能毁你长剑,倒真是出乎意料。”

“盛名之下,绝无虚名。”顾长生赞道,“好一个吴静江,我虽杀了他,却也以爱剑陪葬。能断我手中剑者,他是第一个!”

“对他,你是与之公平一战?”

“是。我发柬予他,约他一战。”

“为什么有的人你会暗杀,有的人你甚至不会出手,而有的人,却让你愿意与之正面交手?”

“见猎而心喜之啊。”顾长生坦率回答,“只要是顶尖高手,我总忍不住手痒 ,想和他比试比试,尤其面对用剑大家时。”与用剑大家兵刃相见,那是一种剑者的天性,一种对剑道的执着。只要他顾长生仍使剑,就压抑不了这种骨血中奔腾咆哮的渴望。

高欢不解道,“吴静江使刀,为什么你又出了手?”

“他值得。”尽管吴静江不使剑,用刀,但他仍是一名出色的对手。出剑向他,是武者对武道的痴迷,以及欲超越自身的欲求。

高欢突然笑了,只由这廖廖数语,便可想像当年无缺公子的风范。这几年来,她只看到了无视一切的冷酷杀手顾长生,却没想到会在今日隐见顾长生当年的气势。

这顾长生,越来越有趣了呢。

顾长生,你是会灭了光芒,过完杀手的一生?还是会风云再起,纵横天下?

沉默片刻,高欢突然问道,“你的剑没了,以后你怎么办?”

“只好再寻一把了。只是,”顾长生惋惜道,“天下间有几把剑能比得上我的青虹?”

“哦?”

“我的青虹剑,是由北海底的玄铁铸就——天下,有几把这样的剑?”玄铁生在极寒之地,质地坚硬无比,比同体积的生铁重上数十倍,一把寻常的兵器只需参杂少许玄铁即可成为不世利器。只是玄铁难寻,也莫怪顾长生会问天下有几把比得上他的青虹的剑了。

“既寻不到好剑,不如你直接以掌为剑,如何?”

“心中有剑、手中无剑的境界我还达不到。这要得剑后忘剑,忘剑后以天下万物为剑,我自忖做不到。”得剑后忘剑,是要舍弃一切尘世包袱,只专注于剑道上。他是贪嗔痴样样齐备的凡夫俗子,如何能够洒然笑对一切?又如何做到天下万物以剑?

沉吟片刻,高欢道,“你既没了剑,不如我送你一把。”

顾长生怀疑的看着高欢,“为什么突然想到送我剑?”要知道,这小气女人可是从不做赔本生意的。

高欢笑了,“宝剑,自当配英雄。”

“哦?”

“从古到今,为了一把好剑所起的纷争不知有多少。”高欢悠然笑道,“而一个做生死买卖的人,手上总得有些好剑以收买人心。”

顾长生挑眉看向她,“送我剑也为收买我?”

“那是自然。”

“我的青虹由玄铁铸就,你有几把剑比得上它?”

高欢只是笑,“你跟我来。”

她起身,走至屋中石桌前,伸手拨起石桌,先往右旋,再往左旋,立时房中出现机括响动之声。片刻后,桌旁地板重陷下去。高欢再把石桌往下按去,石桌陷入地中,不多时他们面前便出现了一条地道。

沿着地道走了下去,顾长生看到了道石壁,高欢的手贴上石壁,运功下压,不一会儿,石壁往旁移开,然后,他看到无数兵器,各式各样的兵器。

兵器所泛起的森森寒光,将他们的脸映照成了铁青色。

指着渔布的兵器,高欢笑道,“找你喜欢的吧。”

漫步在此屋中,顾长生只专注于剑器。

角落里,有一把长剑,剑鞘积满灰尘,显然久已无人碰触。此屋中名剑比比皆是,但这把不起眼的剑却偏偏吸引了顾长生,无视遍布的名剑,他直直走上前,拾起了那剑。

那剑沉重无比,长约四尺五,宽约二寸,剑呈乌黑色,没有任何装饰,朴实无华。

剑一入手,顾长生便毫不犹豫的说道,“就是它了。”

高欢似有些错愕,“你真要这剑?”

“不错。”一见这剑,他便喜欢上,就是它。

“……”高欢无言,良久,方沉沉说道,“这剑名唤痴绝。昔年明教第七代教主上官破玄使的就是这把痴绝剑。他选海底玄铁精华铸成七把剑,再将剑埋入极寒之地三载后取出,回炉熔火重铸,将七剑铸为一剑,取名痴绝。——你好好待它。”

又是明教。

除了对明教的不传之秘了如指掌,高欢居然对教中如此琐事也如数家珍。高欢,到底是什么来历?

顾长生的眉头微微一抖,终于忍不住问道,“难不成这又是你师父告诉你的?”

“是啊。”

“你师父,到底是什么人?”

高欢神色不变,以当年梦醒对自己同样疑问的回答答了顾长生,“师父就是师父,不是其他任何人。”

凝望着眼前被这答案堵得死死的顾长生,高欢似看到了以前同样疑惑的自己,于是忍不住微笑起来,“我不管他曾经是谁,曾做过什么事,我只知道他是我师父,是呵护宠爱教导我一切的人,这就够了。”

随着年岁与阅历的渐长,她早已隐约明白师父的来历,只是,那些,与她,又有什么关联?那些旧事早已云散烟消,随着师父的坐化,一切在这世间再无痕迹。再提及,又何谓?就让一切止于她吧。

话题一转,高欢徐徐说道,“长生,你既得了此剑,那,杀陈茂荣当不成问题吧?”

“陈茂荣,可是那一剑穿心陈茂荣?”

“正是。”缓缓的,高欢将此次任务细细道来,“有人出黄金百两求他身首异处——就以他,来试试你手上这把痴绝吧。”

顾长生傲然笑道,“就用他来为痴绝洗尘吧!”

长笑声中,顾长生走了出去。

见顾长生身形渐远,敛了笑意,高欢轻叹,据说剑能预测使剑人的一生,顾长生选择了这把名为痴绝的剑,他的命运,会如何呢?

昔年闲暇时,师父评论过此屋中所有剑器,还记得他评论此剑时曾说:剑如其人,上官破玄为情痴,不顾一切,终送了己身性命。

那时自己疑惑:明教第七代教主分明是死在了光华帝之手,又怎会是因情而亡?

师父平静回答,“世人皆认为上官破玄是因其欲问鼎天下的野心而葬送了性命,却不知,他是为了一个情字。当年上官破玄应了剑名,为情痴狂,绝了性命。——欢儿,我但望你今生今世永与这痴绝二字无缘。”

那时年少的自己不明白痴绝为何不好,在经过了这么多年,看过了世间万相后,方了悟痴绝二字的沉重与哀伤。

而如今,顾长生选中了这把痴绝……

上官破玄因痴而绝,那顾长生呢?顾长生的一生,又会如何?

第三章

那是一只拳头大小的盒子,色泽银白,造型古朴。

那只盒子被一只手握住。

那手,洁白,修长,指如春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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