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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叔(59)+番外

那阵异香应该是迷药,可是谁施的,她当时毫无所觉,现在也想不出破绽来……即使是有人武功高强能将她一无所觉地迷倒,又是怎么弄出宫来的?

而至于……目的……

是看出她即将领兵,怕她势力过大,所以刻意破坏?还是想将她带到某处,干脆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

那做这事的人,怎么想,那个人也逃不脱干系。

而且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劫走她了。

马车行了许久,终于停下,有人上的马车来将她抱下去,步伐平稳地走了盏茶时分,将她放在了一张有些潮冷的床上,转而出去了。没过多久,又进来,扶着她坐起靠在床头。翟羽鼻尖嗅到饭菜的暖香,匙碗相碰的脆响后,随后便有什么温热的物体沾了沾她嘴唇,应该是肉片,翟羽没有如此人所愿张开嘴吃东西,而是扭头避过去。此人不依不饶地追逐,翟羽咬紧嘴唇,摆明了态度,终于听到瓷碗被放在桌上的声音,双颊却蓦地被人死死捏住,推的她后仰,然后将一杯温水闷闷灌入,翟羽挣扎无能,更险些呛到……

这杯水灌完,耳边响起一个中年女人略显尖刻的声音:“长孙殿下,我可没什么耐心,如果你不乖乖吃饭,那我便一杯杯给你灌水,长孙殿下在马车上颠了这么许久,再灌下这许多水,如果我不让你如厕,会不会很有意思?”

翟羽咬紧唇角,朝向这声音听上去完全陌生的女人,又怒又恨,呼吸沉重。

见她表情愤慨,那中年女人轻蔑一笑,“如果皇长孙乖乖吃饭,我便解开绳子,还让你重见光明怎样?”

翟羽犹豫片刻,终是缓缓点了下头。

轻蔑笑意再次响起,手脚的束缚却与此同时被解了开来,翟羽将已经麻木冰凉的手沉沉抬起,自己将眼前的布条取了下来,一面适应眼前光线,一面慢慢给自己活血。

然后她看清了眼前的中年女人,微胖,却是一身紫色劲装;脸带凶相,表情轻蔑,手上把玩着一把匕首,刚才割断她手脚绳索想必便是用的它……

回想了下刚刚手脚绳索相继被割开中那短暂的间歇时间,翟羽知道眼前的女人必是个高手……她是被豢养的杀手?还是纯粹的江湖人士?听她的口气,并不怎么懂规矩,不像是被深宅高墙所束缚磨砺过……

不过,其实她不用多想多猜了吧,绑走她的应该非翟琛莫属。

可他居然也放心让这些人来接触她?就不怕她的真实性别因此暴露?

不过也是,太子如果死了,他如今想再争皇位,便必须是明争,不用再借她的身份隐藏半分……她的性别暴露了有什么关系?或许死了更好……

“既然解开你绳子了,饭便殿下自己吃吧?不过如果等会儿我进来给你送热水时这饭菜还没动过……我自有一套方法收拾你。”在她的怔愣中,那女人打了个哈欠打算转身便走,可翟羽却一下拽住她的衣角,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这哑药可不能给你解药,否则你真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我可不知道要怎么拒绝。”女人说完,冷笑一声,将衣角从她本就没多少力气的手里夺走,转身出门,听闻一阵锁链轻响,门外就再没了动静。

翟羽坐在床上,将视线落在热气腾腾的饭菜上,其实腹内空空,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静坐了片刻,她的唇角才缓缓弯起,她这算不算因为轻敌而导致的功败垂成呢?

原本算准此时的他不会入宫,而宫中戒卫森严,她还将东宫的守卫与侍奉全部换掉了,他再不能像以前那般来去自由。却没想到他有本事潜进武林高手不说,还能将她堂而皇之带出宫……

可如果是别人呢?不对,别人就更没有这个本事了……而且绑走她有什么用处呢?不就为了眼看要落在她身上的兵权么?如果不是为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子,还能是为了什么?

手脚都渐渐恢复了知觉,开始发热,翟羽捧起饭菜,开始慢吞吞吃着……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她也不允许自己绝望。目前不知翟琛打算如何处置自己,不如先静观其变,看有没有机会逃走……即使到时候兵权旁落,她最没出息的不过就此逃逸山野,放弃爱恨家仇重新开始,由得他们几个斗去,谁输谁赢都和她再没关系……

心里暗暗笑了笑自己的随遇而安和不思进取,翟羽放下了手上没吃几口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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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翟羽偷溜下床研究了下房间的构造,果然除了门被锁上,窗户也被钉的死死的,她还想,为了怕她逃走,是不是这一路上到一处就得钉一处的窗子?可事实证明,她想错了。在这里,一待就是好几天,看来是存心想将她困在这里拖延时间了……

她随身藏着的匕首在最开始醒来便发现已被搜走,而除了嗓子不能发声,内功也始终使不出来,浑身软绵绵的多走几步都会疲惫。而这么些日子,门窗被困,屋外还轮换着高手守卫,她没有找到一点逃走的机会,就连装病,也不过换得那中年女人越发淡漠鄙夷的目光。

如果主谋者真是翟琛,翟羽有些懂他为什么不用小满来守她的原因了……一是在敬帝昏倒之后,小满便被自己寻了个错处调去皇陵除草,一时无法回宫,二便是怕她会对自己心软……

在严密的看守下,时间一天天过去,翟羽心情也一天比一天低沉。在最无聊时她甚至想过,会不会翟琛压根就没打算再放她出去。

可第十天的夜里,她刚睡下,正对着床顶发怔,门口锁链却忽然一阵响动,翟羽立马满怀期冀望过去,心里有丝期盼是谁找到她了来救她了,可视线里出现的却只是那女人。她疾步走过来,对她冷冷一笑,一掌敲在她颈侧……

翟羽再度醒来时便又是在马车上,手脚又被捆了起来,眼前也被遮住,一路上没给她任何机会判断身在何处该如何逃脱。这一行,又是许多日子,途中经历了不少难走的山路,而且越到后面越难走,不得不常常将她从马车上拖下来,几个人轮番扛着用轻功翻山越岭。这么疲惫急切的赶路终于在一天停了下来,那一天她又被人迷晕,最后的意识是她被人装进了麻袋。

再度醒来时,手脚重获自由,眼睛睁开居然也能见到光亮,而耳边的声响……耳边听到的声音让翟羽一下子从所躺的榻上坐了起来——

这……这是将士操练的声音啊!

整齐划一的呼喝声使得翟羽震惊不已,视线环顾四周,果不其然身处一顶较为宽阔的羊皮营帐,简易的行军榻过去几步是一架三开面的白缎屏风,隔断了营帐外端隐隐可见的书桌和这床榻。

翟羽低头看看身上,只一套贴身中衣,不由有些无措,而正当她既莫名其妙又不知如何是好时,帘帐一声轻响,便可见屏风外站着一个颀长人影……

虽然是穿着军装铠甲,是她未曾见过的他的模样,即使是隔着屏风,只能见一个模糊剪影,可她还是一眼便看出这是他……

“果然是你……”本能开口,却惊讶发现她居然能说话了,不由自嘲地笑笑,垂下目光,“你还是拿到了兵权。”

他没有越过屏风过来,而是径直走到屏风那头的书桌前坐下,先取下头盔,给自己倒了杯茶,才用她许久未曾听过的熟悉嗓音,慢条斯理回她,“不是我,是翟琰。”

“六叔?”翟羽皱眉,不过转念便想通,“也是,六叔毕竟比你可靠多了。”

而且……

翟羽似又想到什么,唇角微勾,“皇爷爷这招真妙,让你做六叔的副手,受六叔领导,如果你们先前真的心生嫌隙,怕这嫌隙会因此加深吧?”

翟琛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静静在一端喝茶,反倒是翟羽先耐不住性子,磨着牙另起一问:“喂。你劫走我这件事我能理解,毕竟不想兵权落在我手上,致使你再无回旋余地,可你为什么一定要费这番工夫将我绑来这里?”

“你不是很聪明?”翟琛轻慢地回问她一句。

“我……”翟羽重重吐出口气,冷笑着说,“不及你!”

他又许久没回话,良久才缓缓说,“你不是本来便想拼了命想来么?”

“你不会说是你一时兴起给我个成全吧?”翟羽气苦,“我拼了命是想做大元帅威风地领兵前来的,而不是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你捉来!如果不是我身上还没恢复多少力气,我一定过来找你拼命!”

翟琛听了,不过凉凉笑了声,便放下了手中茶杯,徐徐开口,“翟羽,你这套亦真亦假的娇嗔蛮横对我来说不管用了,激不起我半点兴趣,你不如省点力气。”

“你!”翟羽心底若有若无的盘算被他就这样径直揭穿,更兼无情嘲讽,只觉心头火烧火燎,又焦灼又憋闷……半晌,才低头轻轻一笑,“罢了,或许真是我算计你成习惯了,没考虑到现在时过境迁,你早清楚明白我这点伎俩。随便你怎么想吧……”

“还来?”翟琛略显不耐地截断了她的自怜自伤。

翟羽隔着屏风抬头看向他模糊的面容,手渐渐攥紧,冷冷说,“既然腻了,不如放我离开。”

“离开?你打算做什么?”翟琛好整以暇地往座椅后靠去,“回宫去告诉你皇爷爷你是被我劫持了?然后榨取南朝含禁卫在内可能有的五万兵力向我们攻来,或是坐山观虎斗,在我或翟珏攻到京城后再负隅顽抗?又或是直接叛逃到翟珏处,让你的皇爷爷径直心寒并庆幸幸好将兵权给了翟琰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