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之间(108)

顾其言能听出来拿欣喜的声音，挂断后立刻从律所里出来，看见她痴痴地望着越下越大的雪。他从后面走上来，牵起苏语的手：“走，带你去吃东西。”

按照顾其言的习惯，本以为他兴致勃勃带去吃饭的地方，必定是精心挑选食材和稳定发挥水准的餐厅，没想到，车子汇入车流后，居然驶向了一条小巷，而且还绕了些路才找到停车的位置。走进巷子，那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已经有些破旧的招牌，顾其言在苏语身前半个身位，先推开了门。

这是一家小小的居酒屋，屋中的位置排的很紧，老板和顾其言显然认识，唯一的空位就是给他们留的一个相对僻静的小桌。苏语先坐下，顾其言去吧台和老板寒暄了几句，一边说话还一边翻了翻菜单很熟练的指着几个菜点上，坐回位置时还顺手到了两杯热茶。

“我点了一些，你看看有什么想吃的，没点的我加上。”顾其言靠坐在位子上，虽然空间有些紧促，但能看出来他坐得却很放松。

。"我想喝盅清酒，你有没有推荐？”苏语看了下菜单，翻到清酒那一页递给顾其言。

对面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说：“老板有一些好酒，不在酒单上。我给你点。”说完就站起来又去吧台，点了酒，老板朝苏语这边看了一眼，和苏语点了点头打招呼。稍微等了一小会，顾其言把酒直接拿回桌上。他给苏语倒着酒说：“免得他送过来了。”

“你和老板很熟？”苏语见他没有要介绍的意思，忍不住问。

顾其言把酒杯推到苏语手边，又恢复了很放松的姿势，开口说：“还在读大学的时候，有一年我在北海道度假滑雪。那天天气很奇怪，风雨来的很突然，他因为天气出现了意外，摔在山上，刚好被我看见，救他下的山。他为了感谢我，腿在绑石膏呢，还记着给我联系方式，说了好久让我一定要来他的店里吃饭，我当时也没在意。直到后来我来了桐市，第一年也是初雪的日子，我因为工作的事情情绪很低沉，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来这件事，鬼使神差地就走到了着，那一晚就喝了个大醉，从那之后，我们就变成了好兄弟。”

老板这时候刚好送菜上桌，顾其言和他对了个眼神，老板挪了张椅子坐到旁边，端着自己的酒要和苏语喝：“其言就让你自己喝酒呀，我来陪你一下，随意呀，喝完了让其言来加。”

顾其言笑笑。

“这小子居然交女朋友这么久了都不带来，太不够兄弟了。妹子，你就把这当做食堂，开心了不开心了都来哥这，吃的喝的管够。”老板是个豪爽的人，自己杯中的啤酒大口大口喝下去，然后又开始介绍顾其言点的寿司和刺身，直到吧台有人喊他，才起身走开。

苏语顿时有些理解为什么顾其言喜欢来这了，老板是个开朗爽快的人，却也是个认真对待工作的人，他在自己的生活里过的很充实很愉悦。这家居酒屋虽然场面不大，但是菜肴实在地道，气氛也舒适热闹。这和顾其言冰冷严肃的世界，浑然不同。

他并不是一直如此淡薄的，也并不是全部的他都是那么清冷。

吃了鱼生，又点了暖锅，喝了酒，雪夜的寒冷被一扫而光。

苏语吃饱喝足，看了一会窗外撒盐可拟的雪花。她的脸红彤彤的，被屋内温暖的环境浸染，突然觉得这是一个好时机，她对顾其言说：“其言，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和你说。”

顾其言停下习惯性转着的杯子，看向她的眼睛。

“你先别说，让我猜一下，是不是和工作有关？”

苏语愣了一下：“是，也不是。”

顾其言轻轻点了下头，示意她继续说。

“在学校的时候，我是个学术派，我擅长理论不擅长实务，但是直到我到了满风才发现，这种不擅长是那么明显。”苏语有些不愿意对上顾其言的眼神，转向窗外的雪，继续说：“在满风这些日子，我和大家一起接触了很多诉讼，也改变了我很多对实际法律运用的看法，我觉得自己能力还是不足，我想继续读书。”

她停下来，想要听一听男人的反应，但是顾其言没有说话，苏语只能接着说：“我应该和你商量再做决定的，但是你既是我男朋友又是我上司，我不知道要怎么和你开口，我也不知道以你的天赋，能不能懂我的感受。”

“我懂。”顾其言语气很利落，“是我要向你道歉，作为男朋友，我没有体会到你的失落，作为上司，我没有教给年轻下属足够的知识。”

苏语立刻说道：“不是的，你和赵老大作为老板已经教给我很多东西了，不止我，乔乔，钟立游，大家都这么觉得。但是我觉得我提升的不够快，我想要缩小和你的差距。我不仅仅想要自己变成和你一样行业顶尖的律师，我更想帮你分担一些责任，分担一些劳累，我想要能够做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