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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晋风流之褚太后(64)

作者: 春衫袖冷 阅读记录

“你费心了。你姐姐过两日才从庄子上回来。在这里住几日吧。”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王羲之或许刚刚在书房里倾谈太久,又亲自送客出门,有些疲累,叫来仆役,给郗愔父子安排住所,便告了罪,拱手告辞了。

郗愔、郗超随仆役来到一处小院,郗愔倒不觉什么,郗超却有些闷闷不乐。或许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无论是王氏仆役,还是姑父本人,待他们父子,都不如他们待别人,譬如说,刚才那几位客人,那般热情。

就像刚才王徽之那个孺子说的,“京口来的乡巴佬”,难道他们父子,真的被人瞧不起吗?不错,琅琊王氏确实是顶级门阀,但当年,他们为何又巴巴地求娶姑母呢?难道姑母就不是京口来的乡巴佬吗?

而此时的建康,却正迎来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天上彤云密布,过不多时,大雪如撕绵扯絮般的,纷纷扬扬地从天上飘落,不一会儿,便将建康城覆盖起来。大雪下了一个下午,直到傍晚,才停了下来。

“雪停了吗?”

“禀太后,雪停了。”

褚蒜子从书案上抬起头来,揉了揉酸涩的双眼,又问,“聃儿呢?”

“陛下刚吃了奶,已经睡了。”

“哦,我去看看他。”

在宫女的服侍下,褚蒜子来到偏殿,看了看正在熟睡中的司马聃。他已经过了周岁,小脸红扑扑的,眉眼也长得越发像他父皇。想到司马岳,褚蒜子的眼框又红了。两个月前,晋康帝司马岳入葬崇平陵时,她又再次哭得昏厥,觉得自己的一部分也随他而去了。

醒来后,母亲哀伤地看着她,反复告诉她,她不能垮掉,她还有孩子要抚养;父亲则告诫她,不要辜负了先帝的嘱托,她肩头上还担着国家责任。这两个月,她把自己埋在案牍之中,借着繁忙的公务,来打发时间,每日让自己疲累之极,让自己没有时间去想他……

“扶我出去走走。”

“太后,只怕路上滑。”

“无妨,走得慢些就是了。”

“是。”

数名内侍,数名宫女,提着白纱灯笼,簇拥着褚蒜子,慢慢地走到华林园的入口,褚蒜子站住了。往哪边去呢?她不想往左边走,那里,有那株海棠树,见了,只怕又要睹物思人。唉,就随意往前走走吧。

褚蒜子慢慢往前行去,木屐踩在松软的积雪上,陷下去了些,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华林园中树木众多,均覆满了白雪,一树树的玉树琼枝,在月光下,宛如空灵的琉璃世界。她慢慢地放空思绪,什么都不想,就这样随意走着,忽然一阵暗香袭面而来。

褚蒜子站住了,抬头一看,却见数十步外,白雪覆盖着的梅枝上,数朵红梅正灼灼盛放,雪愈白,花愈红;雪愈寒,花愈艳。呵,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竟走到了这里……

“蒜子,你喜欢梅花吗?”去年初雪之时,司马岳携着她的手,两人一起漫步在园中,不知不觉地走到这里。那日,梅花如今日一般,在枝头傲然绽放。

“不太喜欢。”她记得自己这么回答。

“为何呢?你看,在冰雪覆盖下,梅花依旧灼灼盛开,多美啊。”司马岳道。

“是很美,可是,太孤苦,太凄清了。”她记得自己抿嘴一笑,道:“我还是更喜欢海棠。”

“那当然,我的蒜子,就如海棠……”还记得他温柔的眉眼。

就如海棠吗?泪,不知不觉地流了满面。她使劲地摇摇头,仿佛要甩去这段回忆,有气无力地道:“回吧。”

这夜,褚蒜子辗转反侧,久久不能成眠,直到快天亮了,才朦胧睡去,却又很早就醒了,恹恹的,精神不太好,内侍却来禀报,“太后,何充请见。”

“宣。”何充不仅力主聃儿即位,还是司马岳指定的辅政大臣,她不能不见。

何充行了礼,看着褚蒜子苍白的面颊,叹了口气,道:“太后还是要节哀,陛下和朝廷,都离不了太后。”

“我知道。但知易行难。”

何充点了点头,道:“臣来见太后,是想辞去中书监一职的。臣既然已任录尚书事,就不宜同时兼任中书监。”

褚蒜子点点头,“可以,那就加何卿为侍中吧。”如此看来,何充并非一个想专权的臣子,是可以信任的。

何充谢了恩,退了下去,第二日,却呈上了一串沉香手珠串,与一卷佛经。

褚蒜子知道何充笃信佛教,去年,还曾舍了自家别院,建成建福寺,让从江北渡江而来的高平女尼明感等十余人在此修行。建福寺建成不久后,明感圆寂,几个月前,又有彭城女尼惠湛渡江,何充十分钦佩她的德行,邀请她在建福寺居住。(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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