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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可鉴(103)

  一炷香过后,内侍来回,齐世渐将军昨夜突发急症,病逝了。

  大殿内静谧无声,冷滞的可怕,沈昭愿悄悄觑看江叡的脸色,暗道,刚查到他身上,就病逝了,这也太蹊跷了。

  江叡沉默了片刻,面容越加森冷可怖,终于缓缓道:“袁太妃来了吧,她应是舍不得死吧。”

  内侍躬身:“是,太妃已在偏殿。”

  “将她请过来。”

  内侍引着,袁太妃昂首而入,依旧如往昔那般雍容神采,丝毫没有败北的落魄。她潦草地朝江叡行了礼,道:“陛下召见,所为何事?”

  江叡懒得与她废话,让沈昭愿据所查问了几个问题,袁太妃不屑道:“我那侄儿造反纯属自己犯糊涂,跟袁家没有半分关系,连太上皇都说了不追究了,陛下还要秋后算账吗?”

  沈昭愿凛声问:“那么太妃跟定威将军暗中来往又是怎么回事?”

  袁氏面上漾过一丝慌乱,定了定气,故作平静道:“他向来为宗族所不容,不过有些义愤,找我诉诉苦罢了。”

  端于御座的江叡冷眼旁观,突然开口:“看来这样是问不出什么,不若将四弟请过来,到时或许裴母妃就愿意说一两句实话了。”

  袁氏脸色骤变,连连后退:“这不关勖儿的事。”

  江叡却笑了,神情却越加散漫森然:“你是他的母亲,你若做了什么恶,最后总是有几分要算在他身上的。”

  袁氏的脸色发白,目光通透彻然,望着江叡,道:“我若不说,你就要拿叡儿撒气?”

  江叡不语,依旧一副冷面,似乎是在看着她,又似乎是看向殿内某个虚无之所。

  “我也是中了齐家的计,以为他们当真是想助我一臂之力,才逼着令姚起兵。其实他们的目标是余思远,是想借由令姚谋反将余思远扯进来,至于为什么一定要除掉余思远,我就不得而知了。”

  袁氏望着高高在上的江叡,生出几分不甘,可终究无可奈何,忿忿然道:“袁家宗亲已被你除去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乌合之众,勖儿再也不会是你的对手,你也该放过他了吧。”

  江叡本在忖度着袁氏供认的话,听到她后面说的,绕有深意道:“朕从来没有不放过四弟,不放过他的是你,是你背后的袁家。”

  说完,便让内侍将袁氏请了出去。

  沈昭愿将一切听着,突然想起什么,道:“逆犯卫鲮还有个弟弟名叫卫鲪,自齐协入狱后,卫鲪便紧随齐世澜将军左右,这次齐家举家迁移,似乎也带着卫鲪。”

  江叡微眯了眼,只觉茫茫迷雾中似乎有一根线在牵引着,指向一个隐没在尘世纷纭之下的答案。

  他将齐世澜召入殿中,什么都没有问出来,雷霆之怒下,将齐家全部下了狱,生死之际,齐家上下仍是三缄其口。

  他是帝王,手握典狱,生杀予夺,他想要知道的只要有足够的耐心,总会知道。可上天却没有给他足够的时间来探寻秘密。

  春日将近,海棠盛开,绢白的花瓣落了满苑,在肃穆略显凄清的连阙瑶阁里舞出了一片斑斓的花海。

  太医连踵而入,又唉声叹气地出来。

  江叡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心里有说不出的轻松,好似这孱弱病体也并不像从前总是虚乏无力,甚至可以由内侍搀扶着起来到处走一走。

  陆偃光代为起草的传位诏书,年轻权相的脸上总是泛着忧色,“晏王素来优柔寡断,只怕朝政要被袁太妃所左右了。”

  江叡捂着嘴咳嗽了两声:“陆相素来以天下黎庶、江山社稷为重,到这个时候,就不肯为江山再进一步吗?”

  “臣要如何……”陆偃光突然明白了,江叡不能杀袁太妃,因为他亦有母亲,若是袁太妃由他所杀,那么将来晏王继位,岂肯放过裴太后。

  但为了江山,袁氏不能留,唯一最好的下手人选便是骊山行宫里那位太上皇。

  而众所周知,陛下与太上皇的父子情分早已断了,况且这样的话若是由陛下自己说出来与他自己动手又有什么两样。

  陆偃光暗中嗟叹,好幽深的心思,只可惜智者难寿。

  他意会之后,便退下,而江叡亦没有多嘱咐些什么,仿佛对他格外放心。

  两天前他下旨杀了齐协和参与万俟邑谋反的齐世渐党羽,清肃了齐家和袁氏的实力,给江勖留下的是一个清明干净的朝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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