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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可鉴(102)

  江叡疲惫地揉了揉额角,冲内侍道:“朕累了,让他明天再来吧。”

  内侍踟蹰着未退下,只道:“晏王看上去神情有异,他说今天一定要见陛下。”

  想起这些日子袁氏在朝堂上掀起来的风浪,江叡心中一紧,强提起精神,道:“把他带过来吧。”

  裴太后站起身来,又嘱咐了江叡注意身体,便领着侍女从廊檐下穿过匆匆回宫了。

  日影西斜,花荫流转,江勖在明暗斑驳中渐渐走近,他端袖揖礼,担忧地看了看江叡的脸色,问:“皇兄近来身体可好?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无恙,不过是有些累了,有什么话快说。”江叡朝内侍看了一眼,对方便乖觉地给江勖搬了张凳子,他战战兢兢地坐下,犹豫了一会儿,道:“近来袁家在朝堂上生了许多事,那并不是我的意思。”

  江叡慵懒地闭了眼,没所谓道:“朕知道不关你的事,自从父皇禅位之后,你就安分了许多,朕看在眼里,不会冤枉了你。”

  江勖提着的心稍稍放松,又道:“皇兄明察,臣弟就放心了。可臣弟近来思索,袁氏之所以屡屡生事,无非是臣弟给了他们念想。皇兄不如将臣弟贬出长安,无诏不得入京,彻底绝了他们的念想,还朝堂一份清静。”

  江叡睁开眼,眸光深邃幽绵,如同鹰隼,想要从他的面上看出些端倪。江勖被他看的一阵紧张,后脊背发凉,像浸了冰雪。

  “皇兄,怎么了?”

  江勖想笑,可发觉唇角僵硬,硬生生提不起来,在脸上聚起了一个极别扭的神情。

  当下了然:“你去见过父皇了,是不是?”看着江勖的身子微微一颤,江叡重又找回了那种将一切掌握在手的感觉,放松了姿态,闭上眼,道:“父皇还真是为了你殚精竭虑,生怕你做了袁氏野心的陪葬。”

  江勖将手交叠放于膝前,乖顺地道:“皇兄雷霆手段,臣弟自然不是对手。”

  江叡轻挑了挑唇:“行了,你回去吧。袁氏朕自是要收拾的,可碍不着你什么,你只要与他们划清界限,就是了。”

  他说的甚是轻巧,听得江勖愈加惊恐,但江叡不给他多赘言的机会,已疲惫无力地朝他摆了摆手,让他退下。

  收拾袁氏并不比收拾齐家艰难,这些人自持皇亲国戚,疏漏百出,江叡用不着费心收拢他们的罪证,就有数不尽的参奏折子递到御案上。

  袁太妃几次想要擅闯骊山行宫,向太上皇哭诉,都被禁卫劝了回来。而晏王,自始至终是一种沉默态度。

  沈昭愿入谒时正有内侍往尚书台发旨,一连处置了好几个袁氏宗亲,斩首流放,看得人不胜唏嘘。

  他将这些时日彻查齐家的结果呈上:“齐家正欲举家迁回越州,齐沅湘几次在宗亲面前提出营救齐协,都被驳了回去。看来他们是打定主意要舍弃齐协,保全自身了。”

  江叡眉宇紧锁,齐协是齐家长孙,就算之前因为夺权而跟齐家长辈起了龃龉,齐家也不至于做的这么绝吧……

  沈昭愿接着道:“臣审问了被捉拿的袁氏宗亲,他们说万俟将军起兵谋反之前曾被袁太妃叫进内室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那个时候,似乎袁氏和齐氏的交往莫名多了起来。”

  从前江叡与江勖争储夺嫡,齐家与袁家各自站在他们身后,是水火不相容的态势。天生的仇敌,因为什么交往突然多了起来?

  除非是有了共同想要对付的人。

  江叡问:“齐家负责出面跟袁太妃联络的是哪一个?”

  对于万俟邑和余思远之事,齐协一个劲儿的喊冤,总归不会是他。

  沈昭愿道:“是齐家定威将军齐世渐。”

  江叡奇道:“这个定威将军在齐家次序排行在后,平常也不大出来说话,怎么这次反而身先士卒了。齐世澜没露面吗?”

  沈昭愿回道:“齐大将军跟定威将军向来不和,两人谁也看不惯谁,定威将军与袁太妃联络看上去应是自作主张,齐大将军未见有参与。不过……”他忖了忖,“齐老夫人死之前似乎对定威将军很是亲近,几次三番将他叫到病榻前摒退左右交代事情,连身为齐家族长的齐世澜将军都没有这种待遇。”

  绕来绕去,是要绕到一个死人身上了吗?

  江叡冷笑,将奏折扔到案牍上,“召齐世渐和袁太妃。”顿了顿,吩咐内侍:“先让袁太妃去偏殿等着,朕要一个一个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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