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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可鉴(109)

  弦合将面贴在他的侧面上,两人体温相互交融,江叡愣住了,血气浑浊着她身上清幽如沁的兰花香气一同袭来,伴着呢喃软语。

  “你要保护我,不要让我受到伤害。自从回来以后,我就一直怕,怕会重蹈了曾经的覆辙。”

  “不会的。”江叡抬手搂住她,虚弱却笃定地说:“有我在,绝不会。”

  两人的手上脸上都是血,一个躺着,一个半伏在榻上,交颈相依,如同一对浴血的鸳鸯。

  纱帘半悬,这一幕毫无遮挡,映入余思远的眼中。

  他站在门边,见初七已请了郎中过来,白须冉冉的郎中挎着药箱,正从廊檐下快步走进。

  他脑子里仿佛空极,又乱极,看着郎中迈出的步子,一个念头闪过。

  他上前,挡住郎中的去路。

  初七一慌:“公子,你这是干什么?三公子受了重伤,急需郎中来救。”

  是啊,他受了重伤,血流不止,稍稍延误片刻,就会不治身亡。

  第48章

  郎中抻头往屋内张望:“不是说病人伤得很重,还耽搁什么?”

  乍暖还寒的时节,院中透着夜的阴凉,一弧冷月高高悬挂,铺陈在迢迢无边的天幕上。

  余思远挡在郎中面前,望着地上的月光,缄默不语。

  初七看出些端倪,围在他身边,道:“大公子,您不能犯糊涂,三公子是为了你才在靖州耽搁的,若不是在这里,兴许就不会有次一难,你不能……”

  余思远攥紧了拳头,回身看向屋内,帘纱轻摇,模糊着朦胧的人影。那是他最好的兄弟,性情相投,倾心相交,比亲兄弟都投契。

  可什么时候这兄弟成了他的心魔,是难以去除的沉痼,看到他,就觉得迟早有一天他会夺走所有他最珍爱最宝贵的东西。

  郎中焦急难耐,狠跺了跺脚:“你们怎么回事,要是不让我看,那我就走了。”说罢,作势转身要走。

  余思远抬手拦住,拽着他胳膊往回拖,边拖边道:“你一定要把他治好,一定要治好。”

  弦合听见脚步声,忙从床榻上爬起来,让开床榻边的位置给郎中。

  她烟粉色的绡纱软缎上沾满了血渍,发髻凌乱,妆容狼狈,见郎中给江叡搭脉,而床榻上的人早已迷迷蒙蒙地睡过去,失去了神思。

  弦合将头靠在余思远肩上,抽噎道:“哥哥,他会没事的,是不是?”

  余思远默不作声,抬手搂住妹妹,眼神定定地锁住床榻上的江叡,道:“他会没事的,一定会。”

  *

  江叡只觉自己睡了好长的一觉,记忆中许久没睡得这么安稳了,寐中也不见任何鬼魅入梦,只有一片宁静舒远的长河,让人心安。

  醒来时正是天光大好的尘光,细碎的阳光透过窗棂投洒进来,正落到被衾的缎面上,将团花绣锦映得更加亮丽华贵。

  他抬手揉了揉脑侧,挣扎着坐起,只觉胸前一阵刺痛,低头看去,见那里缠了厚实的绷带,昏迷前的记忆隐隐约约地回来,他捂着伤处,不自觉浅笑出声。

  “笑什么?”幔帐外探出个脑袋,弦合端着黑漆托盘,上面搁了一方青瓷碗,碗里是新煎好的药。

  江叡摸着绷带,唇角轻翘,融融暖暖地看向弦合:“没什么,就是做了个梦,梦里有个姑娘,说让我保护她。”

  弦合的脸颊绯红微染,躲避开他炯炯的目光,将药碗端起往他身边一送,道:“快喝,下午郎中来给你换药。”

  江叡望着浓酽的药汁愣了愣,捂住伤口,虚弱无力地仰躺了回去,轻咳了几声:“我身体难受,不能自己喝,你喂我吧。”

  “难受?”弦合上前试了试他的额头,呢喃道:“不烧啊。”

  江叡作势抱住她的手,贴着自己的面,幽幽地说:“我梦里那个姑娘说了,要我补偿她,以后不让别人伤害她,你说,她会不会说话不算数,对我始乱终弃啊?”

  弦合用力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试了几次,未果。

  不是受伤了吗?不是身体虚弱吗?力气还真是不小。

  她腹诽了一通,认命般地由着他抱,沉凝地望着他的脸,静默了片刻,突然说:“江叡,你得娶我。”

  这句话说出来,仿佛周遭瞬时安静了下来,窗外枝头莺呖鸣啼尽皆化作背音,越发显得屋内静谧。

  她郑重地看着江叡:“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不管你跟齐家的婚事是真是假,你若是喜欢我,就得给我名分。若是给不了……”她低了头,强自狠下心肠:“若是给不了,就不要来招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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