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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可鉴(186)

  严生和彭氏猛地站起来,急得脸红如猪血,嚷道:“娘,你老糊涂了吧,那么些钱说给人就给人,咱们将来可怎么办……”

  啪一声脆响,秦妈妈甩了严生一耳光,急匆匆从落盏怀里将体己抢出来,扔给他,冷着脸道:“拿回去还债,以后就当没我这个娘了。”

  说完,也不等他们有什么反应,甩手便走了。

  严生挨了一耳光,却是不恼,忙去翻包袱,见了一整包袱皮的银锞子,顿时喜笑颜开。

  弦合冷眼看着,让人将他们请了出去。

  落盏从屏风后绕出来,看向弦合,主仆二人相视一笑,各自心照不宣。

  秦妈妈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她将自己关在屋里三天,三天后就跟没事人似得出来,照常当差,绝口不提回乡的事。

  到了丰乾九年的秋天,越州那边传来丧讯,齐老夫人病逝。

  活过两世的弦合知道,虽然齐家是在齐老夫人的经营下屹立不倒,而她的死并不会使齐家就此湮灭,相反齐家会一改往日温默沉敛的作风,变得更加张扬。

  齐协在江叡的刻意打压下勉强升任太常府少君,此时距离前世那场决定生死的万俟邑叛乱还有两年,而万俟邑也好,卫鲮也好,他前世所勾结的党羽都不在陵州,想来许多事也会大不相同。

  江叡的意思是不想留着齐协这个祸患,从前齐家有齐老夫人在,他不敢轻举妄动,如今齐家痛失脊柱已乱作一团,不如趁机除掉他,彻底绝了后患。

  弦合颇为赞同,齐协在背后搞的小动作已经够多了,也活得够久了。

  韩莹恰在此时临盆,弦合回太守府探望,马车行过街衢,帷幔被风吹起,她向外掠了一眼,见到一个长衫男子带着笠帽急匆匆而过,他刻意压低前沿,却将侧面露了出来,弦合一惊,忙以视线追随,却见他拐入侧巷,再不见了踪影。

  卫鲮,中山王。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啊……

  作者有话要说:

  江叡:情敌出来了……

  第77章

  弦合心里有些犯嘀咕,自从卫鲮入长安被封为中山王之后,就失了音信。不管之前大魏与大周如何往来周旋,都始终未见他参与的身影。

  按理说,他摒弃了在大魏的一切孤身入周,应当是想要为故国宗祀出一份力的,不会甘心寂寂无声。

  这一切都显得反常,而他如今出现在陵州街头,又是一件微妙至极的事。

  揣着这样一份心事回了太守府,看着韩莹怀中那玉雪可爱的小侄女,听着乳母在一边逗弄她弄出来的叮铃铃的铜铃铛声,心思飘忽,两眼发直。

  向来细腻体贴的韩莹早发觉她的心不在焉,寒暄了两句便让乳母将孩子抱下去,又遣退了外侍,只留了心腹在跟前。

  “弦合,你这是怎么了?有心事吗?”

  弦合摸着臂袖上羲鸟纹饰,斟酌再三,环顾了四周,压低声音问道:“哥哥这几天可有什么反常吗?”

  韩莹额间微皱,仔细回想了一番,摇摇头:“没有,按时应卯,按时回家,回了家就抱孩子看公务,没什么反常的。”

  弦合心事重重地应下,过了半晌,又问:“他就没有背着你见什么人吗?”

  韩莹有些莫名其妙:“伯瑱偶尔在家里见一些官署同僚,那本是公中事,我不大干预。你说背着我……虽说我不靠前,但府中侍从进进出出伺候着,端茶倒水备糕点,没有背人一说。”

  弦合稍舒了口气,可又觉疑窦上心头。卫鲮在陵州并没有什么特别相熟的人,除了兄长,她实在想不出卫鲮能来此寻谁。

  怀揣着沉甸甸的心事回了王宫,见江叡已从前殿回来,坐在戗金黑漆案几前,摞了小山高般的奏疏在手边,毫笔疾书,听到她回来的动静连头都来不及抬,只双目沉凝盯着奏疏看,说了句:“回来了,那孩子可好?伯瑱现下应该没空回家招待你吧……”

  弦合将繁冗的外裳脱了,只穿了绛纱素色襦裙,弯身趴在案几上,歪头去看摊在江叡跟前的奏疏,纳罕道:“不是四下无战事,止戈休养了吗?你怎么又忙成这样?”

  “你以为休养生息便是一件容易事吗?赋税、政收,还有一甘官吏的考评,都得重新调整,换言之过去烽火连天,来不及整顿吏治,才发现浑水摸鱼的不少,积弊日久。”

  他的声音平稳又带着一点机械似的僵硬,如同手里的狼毫笔在纸笺上勾画提顿,带着刻板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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