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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可鉴(95)

  她将头收回来,揉了揉脖子,有些期待下文。

  果然,沉默了没多久,齐老夫人就道:“沅湘年纪太小,又自幼被娇宠坏了,若是让她随三公子去长安,怕是会坏事。”

  江叡将手中茶瓯搁回桌上,露出些困惑:“老夫人这是何意?”

  齐老夫人望着江叡,神色沉静,如入定的老僧,浑浊的眸中透出精光。齐世澜代为回答:“母亲的意思是,三公子乃魏侯长子,怎能孤身犯险,就算真要往长安派质子,也断不该是派三公子前去。”

  江叡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也以为如此,可父侯有自己的打算,他提出要我入长安为质,我焉有不从之理。”

  齐世澜言语中流露出些许不忿:“君侯也太过偏心。”被齐老夫人扫了一眼,蔫蔫地垂下了头。齐老夫人安抚了江叡一阵,绝口不提和齐沅湘的婚事,只道:“我有些许日子没见到你母亲了,这几天想去一趟陵州,万事等我见了她再决定吧。”

  这样一来,江叡倒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有做出一副未达目的,无奈至极又遗憾至极的样子。

  临送他们母子出门前,江叡好似想起什么,道:“侍中令陆偃光是我门下幕僚,本意想让他来佐助新军,可这些日子登门总是被他称病拒客,齐太守在此处神通广大,可否能给他寻一位名医?”

  齐世澜一滞,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母亲。

  往常时候齐老夫人完全可以驳了江叡这个面子,他明明与齐家相交,却派了这样一个监军过来,分明是生出二心。可现在她刚刚拖了他和齐沅湘的婚事,且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他们失理,江叡又不是个好糊弄的人,如此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分明是要他们先还了这个人情。

  也罢,一个寒门仕子,没有半分根基,料他也不能翻出多大浪,且给江叡这个面子。

  齐老夫人朝齐世澜点了点头,齐世澜道:“三公子不必挂心,兴许是犯了小疾,等晚些再去看,就该好了。”

  江叡会意,送齐家母子出门。

  他回来时,将弦合已坐在桌前,摆弄着那一套碎骨青瓷的茶具,像是在出神发愣。见他回来,歪头看向他:“你真要去长安为质?”

  江叡星眸含笑,“怎么?担心我?”

  弦合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啰嗦:“你不要以为自己前世顺风顺水走到了九五之尊就是天生帝王命,今生的轨迹已改变了许多,再这样下去恐怕结局也会有所不同。”

  提到前世二字,江叡不禁冷了脸,避开她的目光,道:“这并不是我的一时冲动,而是思虑过后的决定。”

  弦合察觉出他的古怪,试探着问:“你要在这个时候离开陵州去长安,是为了摆脱和齐家的婚事?”

  若是这样,代价也太大了些吧。

  看江叡还是不说话,兀自倚靠着屏风架子沉默,像是忆起了什么值得伤忧的事。

  弦合蓦得来了气,不就是提了一句前世,倒好像触了他的逆鳞一样。说起前世……她拢了拢衣襟,应该是他对不起她多一些吧。

  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她的心情也复杂起来,他囚她在先,她要毒死他在后,都再生为人,早就该一笔勾销了。

  正出着神,蓦然听江叡说:“弦合,我……好像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弦合像是被雷击了一下,猛地绷直了身体,愣愣地看着他。

  江叡勾唇,笑意中含了几分苦涩:“这些事情我总是不愿意回忆,可逃避也不是办法,是我对不起你。”

  弦合恍然发现,自己其实已不恨他了,或许在很多次的安慰自己该一笔勾销之后,当真是在心里默默地一笔勾销了。

  抛去其他,细论起来,在这个世上,江叡或许是除了兄长之外对她最好的人了。

  前世是,今生亦是。

  当恨意褪去,许多事情也就明晰了起来,他们之间其实除了最后那破碎狰狞的结局之外,还有温情种种,可最终都被那丑陋的结局所淹没了。

  想到这里,弦合释然地摆了摆手:“算了,我原谅你了。嗯……反正一切都重新来过了,你也别老放在心里,认真过好当下的日子才是正经。”

  江叡凝着她,视线不移,倏然笑开了。

  齐家虽然手段阴邪,但话还是掷地有声的。到了下午他们再去探访陆偃光,果然顺利见到了。弦合想起自己还整了那么些幺蛾子,又是文寅之又是小戏子的,不由得脸红,原来江叡说他自己能解决,果真是能解决的如此干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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