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心期如画(18)

“好。”男人的声音不愠不火,永远是平静如初,看向她的眼神也是泰定自若,就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似的!

☆、029 父子谁能赢?

风,呼啸着掠过了印度洋,掠过了马尔卡港,在聂仁君的别墅也未有停留片刻。酒杯被风吹的“嗡嗡”哀号,遮阳伞的伞布被风吹的“咧咧”作痛,他的脸上却不见丝毫动容,蛮横地放下了酒杯,站起身来眺望着远处的乌黑,意味深长的眼神中充满着思量。

“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躲起来观察我吗?”聂仁君没有回头,高阔的背影好像可以让一切事物无所遁形,尤其是他的儿子,父亲的背影和儿子似乎从古至今就一直有着莫名的感应。

门后现出聂痕颀长鹰雅的身影,顶着烈风如同翱翔在天际间的雄鹰,倾透着男人沉稳嚣淡之气走向他的父亲。

小的时候,每次被父亲发现他偷偷躲在后面的时候,他总是气鼓鼓地跑向父亲,而父亲则会把他抱起来,摸摸他的头,告诉他如何躲的更好才不会被发现。有几次也会有这么大的风,不过那时候有父亲在前面挡着,聂痕从未觉得有什么阻碍。

想到这里,聂痕嘴角微微扬了一下,也许是发现了天台上的风原来是这么大,也许是发现了自己长大了,靠近父亲的路并不是一路顺风,也许,是别的什么。走到了聂仁君背后,他略微顿了一下,把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披在了聂仁君的肩上,又默默地站到了聂仁君旁边,和父亲一起看着远方。

聂仁君紧了紧儿子给自己披上的外衣:“知道我在看哪里吗?”

“地狱。”聂痕未加思索,平淡的嗓音如同不起波澜的水面。

“哦?哈哈,不错,用我下地狱来换取子孙后代的宗室身份,这笔生意我赚大了。”聂仁君得意的笑容,在风中显得更加凌厉。

聂痕没有说话,深邃的眸底却在瞬间闪过一抹异样情绪。

“那你又是在看哪里?”聂仁君问道。

“地狱。”聂痕回答着同样的话,意味却沉重了一码。

“这么说,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聂仁君眼角一斜,看着聂痕,得意的成分也更多了。

“不是,我只是在认清你在的地方,以后从那里路过,我会留意一下。”聂痕转过脸看向父亲,深雕细刻的轮廓间又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淡定。

这是聂仁君很讨厌的眼神,不过他心底明白,这是聂痕最大的优点之一。他刻意地扭过头,转开聂痕的眼睛。“都说天有不测风云,本来晴朗的天空却不尽人意的要下起雨来,本来安排好一切的事情,却总是意想不到的出现逆转。不过,我聂仁君偏偏不信这个邪!”他一只手指向了远处的密布乌云:“我们今天就来打个赌,我赌今天不会下雨。”

聂痕抬眼看了看,英气十足的浓眉微微一蹙:“赌注是什么?”

“我知道你很讨厌参与聂门的事情,这样吧,你赢的话,我放你走,决不食言,不过你要是输了,就要顺着我得意!”聂仁君丝毫不留余地。

聂痕不着痕迹地轻叹一下,他心里明白,家族之间的争斗,无论谁输谁赢都没有赢家,可在吃过一次教训的父亲身上,却看不到丝毫的倦意。

“好,我赌三十分钟之内就会下雨,超过三十分钟,就算我输!”聂痕的犀利体现出来,这种犀利和之前身为杀手的他身上所迸发出的犀利不同,这种犀利,更像是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绝望中的尖厉。

这时,天台的门被推开,一道身影出现在阳台上,“多么温馨的一幅景象啊!不介意我的加入吧?”

两人循声望去,是聂迹!

他没有直接下楼梯,而是在一边的花坛上单手一撑,一个飞身,从上面跃了下来,落地时西服一紧,流线型的身材比起聂痕的粗犷,似乎要更精细一些。

“这么多年了,只有见到你这个大哥才会穿上西装。”聂仁君再次紧了紧身上的外套,似乎有些炫耀的成分在里面。

聂迹一眼就看出了聂仁君这个动作的意图,他也看出来了这件衣服根本就不是父亲的:“是为了见大哥,回来之前特地去买的,可是和父亲大人身上这件比起来,意义上似乎差出了许多。”

聂仁君开怀大笑起来,两只手搭在了两个儿子的肩上:“迹儿放下了自己所有的事情,一直在聂门监视着那里的举动,而我这阵子一直在处理着各个掌事人的关系,也放下了一切业务,全家上下都在为了你的事情……”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聂痕伸手示意打断了,他伸出的手接着指了指远处的乌云。

聂仁君抬头看了一下,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已经过去了近十分钟,可乌云似乎还停留在那个位置,没有袭来的迹象,更重要的一点是,刚刚呼啸的正南风,现在已经明显感觉到风力弱了许多,而且已经转成了西南风。他又朝下看去,马尔卡港口的人群比刚刚的更多了,买的卖的,一片繁盛之景,接着,他不屑的笑了笑。

“我说,这是你们父子二人才懂的暗号吗?这让我这个和你们流着相同血液的乖儿子,情何以堪呐!”聂迹也看了看远方,但是在不明白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在一旁有些抱怨。

“这是我和你大哥的赌约。”聂仁君语气十分坚定。

“父子之间能有什么可赌的?难不成还要赌晚上的电视是要看球赛还是卡通片!”聂迹双手摊开耸了耸肩,开着玩笑。

“先不说这个,你那边怎么样?”聂仁君没有向他解释什么,同样,聂迹带回来的消息对他来说也是至关重要,可惜的是整个温馨的气氛瞬间荡然无存。

“可以确定的有三件事情。第一,聂焕这件事情绝对有蹊跷;第二,我能够确定聂焕就在密室里,或者是死的,或者是活的;第三,宗室那边有行动了。”聂迹脸上的不羁收敛了许多,认真地说着。

“哦?行动。”一句话点动了聂仁君的神经。

聂迹接着说:“配合这次手术的人都已经来到了索马里,正在被聂仁君逐一召回。”说完,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聂痕,他这位大哥在赌场以他的名义带走冷桑清的事情已经传开了,要不了多久父亲就会知道。

“看样子聂焕果然没有死。”聂仁君嘴角两侧不和谐的耷了下来,想必还不知道聂痕已经找到了冷桑清,“看来所谓的私诊,果然不是治疗自己啊,聂仁世这只老狐狸。”

“聂门的密室,除了宗室,其他人不是不可以进入的吗?”聂痕在一旁问道。

“只要没有活人出来,这样也不算违反祖规,不是吗?”聂仁君一双阴沉郁郁幽幽,没有人清楚他此时在盘算着什么。

“轰!”一声响雷,仿佛整座山都跟着抖了一下。

天上的乌云没有被强风吹散,相反比起之前更加浓密了,不知不觉已经遮挡住了半个太阳,浓云之中频繁地闪光,闷闷的雷声犹如千军万马的蹄踏。

这时,秦管家推开了天台的门,他并没有直接走过来,只是站在了门口待命。

“什么事?”聂仁君抬目一挑。

“先生,小少爷的电话,是聂门那边打来的。”秦管家顶着风大声喊着。

“聂门!”聂仁君瞳孔一缩,“又要搞什么名堂?”

“我先去接电话了。”聂迹也对这突然的来电让有兴许,示意地拍了一下聂痕的肩臂,转身离开。

天台的门还没来得及合上,聂痕身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在手里看了一眼,很凑巧,来电的人正是他私人别墅号码,想都没想直接挂断,一猜就是那个小丫头。

“那个丫头找到了吗?她是关键,我们不能让聂仁君先找到她。”聂仁世突然说了句。

聂痕原本平静的脸颊倏地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幽暗不见底的眸也悄然腾起了一丝冷雾,就好像被暮霭勾勒出的魔鬼身影,身上瞬间散发着令人不敢轻易猜测的冰寒……也许,他的父亲早就知道了冷桑清的行踪。

“不要得意,我们的赌局还在继续。”见他没有回答,聂仁君反而是微微一勾唇,抬手看了一下表,沉稳的表情在此挂在脸上,“还有五分钟,你输定了。”

聂痕依然静静地依靠在那里,沉稳平静的脸上让人永远无法猜测他的心思。

“知道为什么你会输吗?”聂仁君退下了外套,从兜里掏出两支雪茄,扔给了聂痕一支。

“我输了吗?”聂痕点燃了雪茄,深深地吸了一口。

“很好,那我就让你这颗提上来的心早点放下。你只会看天上的乌云,不过对当地的商贩太不了解了,他们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对当地的天气早就有着极强的敏感性。他们既然在这种天气之下,却仍然在那里叫卖着,这就能证明今天一定不会下雨。”然而话音未落,一滴水就狠狠地砸在了聂仁君的脸上。他本能反应的在脸上擦了一下,又在手指间反复地搓了又搓,极度怀疑这是不是真正的雨水。

有些地方的雨,下的没有缓冲,从刚开始到倾盆而至只需要短短的几秒钟,马尔卡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聂仁君擦完脸的手还没有放下来,瓢泼的大雨已经比他快了一步,浇熄了他手中的雪茄,浇湿了他全身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