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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期如画(57)

父子二人同时默不作声,对视了很久,尽管彼此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却能看得清对方的心。随后,两个人释怀的笑了起来,声音不大,却撼动着整个黑夜。

聂仁君走到酒柜前面,重新斟上了两杯红酒,坐在了聂痕的对面,一杯放在自己的面前,另外一杯,他却刻意地放在了聂痕身旁的电话上面,把电话压在了酒杯下面。

聂痕自然留意到了父亲这个别有用意的举动,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就好像小的时候和父亲下棋的时候一样,父子二人博弈的永远都是三步以后的走势,所以眼前的伤一卒损一士,父子二人完全不会动容。

“聂门是个可怕的地方。”聂痕冷冷地说道。

尽管这句话很有着转移话题的意图,但也的确是聂痕真实的感受。

身为特工首脑的他,曾无数次在黑道与白道上厮杀过,有如家常便饭一样,但依然能让他有着不安的感觉,也只有聂门这个地方了。

聂仁君浅笑了一声,反问着聂痕:“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你害怕的东西吗?”

聂痕抬眼看着父亲,从容地说道:“我不是神,自然会害怕。”

“哦?所以说,人类真是一种复杂的构成,会有害怕的事情……”说到这里,聂仁君顿了一下,接着语气加重的继续说道:“也会有困惑的事情。你说是吗?”

听完父亲的话,聂痕有些微微地促动,他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淡定地盯着父亲的双眼,表情别有异样。

聂仁君并没有理睬来自于聂痕犀利的目光,他抬头看了看天,幽怨地长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清儿现在在哪里?她的身上有没有带着钱?这么年轻的一个女孩子,不知道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国家里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聂痕的表情淡了下来,原本盯着父亲的目光,此时也不自觉的挪到了酒杯下面的电话上,没有了犀利,多了一份思索。

“说起来,也是我对不住清儿,只想到了顾忌礼仪上面的琐碎,却不曾想过一旦发生危险之后她的处境,每次想到这里,我都会觉得心头一刺一刺的。”聂仁君接着在一旁寒暄着。

聂痕一把端起电话上的酒杯,深饮了一大口,随后放在了桌子上,没有放回原位。

“你想要表达什么呢?我的父亲。”

聂仁君没有直接回答聂痕的问题,而是从容地看着聂痕放下的酒杯,脸上泰然地笑着:“不是说这么晚了,不应该喝红酒了吗?”

聂痕冷嗤了一声:“无论是我这个人,还是我的人生,都已经千疮百孔了。”

“那清儿呢?你想在她的人生打出第一个孔?”聂仁君紧接着追问道,语气中有着父亲的严厉,也有着父亲的关切。

聂痕微微怔了一下,站起身来朝门口走去:“父子之间聊这种事情很奇怪,况且明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聂仁君冷笑了一声:“怎么?你就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吗?”

此言一出,聂痕刚要迈出去的步伐又收了回来,定在了原地。

“你有勇气端起红酒,你有勇气让自己千疮百孔,却没有勇气拨通酒杯下面的电话?”聂仁君步步紧逼。

“有些事情,你还不了解。”聂痕淡淡地吐了一句。

聂仁君站起身来,有些怒意地大笑了几声:“哈哈哈,我是不了解冷天煜的事情,还是不了解上官璇的事情,还是不了解你此刻纠结的事情?”

三句问题着实让聂痕心中一惊,他转过头,看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父亲,但脸上依然保持着他一贯的从容淡定。

“你调查过?”

聂仁君嘴角上扬:“对我来说,这很简单。”

聂痕没有气愤父亲对自己过往的调查,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既然你知道所有的事情,也应该明白我为什么没有打这个电话了吧。”

聂仁君有着训斥的口吻说道:“我就是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所以才希望你能打这个电话。”

聂痕也变得有些激动起来:“难道你认为我之前的做法是正确的吗?我以为自己会很得意,可以宣泄我的仇怨,可慢慢我发现事情根本不是我想的那个样子。”

聂仁君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在这沉冗的夜里显得格外的震耳,打断了聂痕的激动。

他有些急躁地问着聂痕:“你懂得爱情吗?”

一句话好像有回音一般,反复地在聂痕的左耳与右耳之间来来回回。

是啊,多么熟悉的一句话啊,自己不是也曾经如此地质问过别人吗?可自己真的懂得吗?为什么看似很简单的问题,可现如今脑海里却怎样也总结不出答案呢?失去了小璇,自己直到今天仍会觉得心里很痛,每次想起抢走小璇的冷天煜,自己就会无法控制的愤怒,这难道不是爱情吗?可为什么这个答案在自己的心里越来越不确定了呢?

聂痕调整了一下情绪,幽叹了一口气,恢复了原本的淡然:“我不想再跟你讨论这个问题了,我先去睡觉了,您也早点休息吧。”说完,他径直地朝门口走去,丝毫没有再停下来的意图。

“好好地弄清楚你心里最纠结的是什么事情,是我聂家的男人,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勇敢地去做。”

聂仁君的话音刚落,聂痕便消失在了天台的门口,只剩下还未完全合上的门。

“哼,臭小子,在这方面你怎么比你弟弟差的这么多。”

说完,聂仁君忿忿地走到护栏旁边,一只手扶着护栏,一只手揣在兜里。随后,他从兜里掏出了自己的电话,翻到了Ruby的相片,那是一张两个人的合影,Ruby笑的很幸福,自己当时也很开心。

“臭小子,你比我也差得多了。”说完,他不顾此时此刻,拨通了Ruby的电话。

“恩……怎么了?”那边是还未睡醒的声音,娇柔,沁人。

聂仁君对着电话大声喊道:“我很有勇气地告诉你,你是我除了我已故的太太,唯一心爱的女人!继续睡吧。”说完便把电话挂断了,气冲冲地走向天台门口。

☆、082 重回聂门(1)

清晨。

昨夜的露水还没有干透。

别墅正院门口,两辆豪车并排停在了那里。

两辆车的分别就像是坐在上面的人一样,一辆彰显着显得沉稳历练,另一辆却格外的桀骜不驯。

“迹,记住这次的目的,只要找到能说明问题的证据就可以了,不要多做其他的事情,千万不要轻易让自己曝光。”聂痕很清楚自己弟弟的性格,有些不放心的再次叮嘱着。

“恩,我明……”聂迹回应着大哥,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副驾驶上的羞月,按着脸,把聂迹的头拌到了一边,腾出来她与聂痕的视线。

“大哥,放心,有我在,不会让聂迹惹事的。”羞月迷人地微笑着,语气格外爽朗。

聂痕点了点头,没有多说话,眼神中已经透漏出了信任。

“死丫头!这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插嘴!”聂迹挣脱了羞月的手,气冲冲地对她喊道。一边喊还一边不忘对着镜子整理自己被羞月弄乱的发型。

“你难道是要去结婚吗?”羞月看着整理着头发的聂迹,露出了鄙夷的眼神,心中别扭的讽刺道。

“也许会和这次航班的哪个空姐一见倾心,之后就结婚了也说不定呢。”聂迹一脸坏笑地气着羞月。

羞月的脸顿时严肃了起来,生气的样子也十分迷人:“好啊,结婚啊,我看哪个不怕抢婚的敢嫁给你。”

聂迹看到自己已经刺激到了羞月的神经,得意地笑了起来,还吹起了口哨。

羞月此时更加生气了,怒视着前方,急促地喘着气。

随后瞥了一眼仍在整理发型的聂迹,愤怒地扑了上去,双手在他的头上拼命地蹂躏着,把聂迹刚刚弄好的发型折磨的一塌糊涂。

“我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吹口哨,你还反复的吹,让你吹!让你吹!”

聂迹被他的举动诧异到了,一个姿势愣了一会,接着缓缓地扭头瞪着羞月,脸上装载着数不尽的幽怨。

“啊!你个死丫头!你给我下车!听到没有,快下车!”

聂迹的声音很大,感觉很生气,但此时却显得有些好笑,就连站在门口的几个下人也忍不住地偷偷捂着嘴。

而聂痕那边,传出了马达发动的声音,一双剑眉凝沉着,似乎是被什么影响到了心情。

聂迹听到声音,赶紧看向聂痕这边。

“大哥……”

聂痕转过头,等待着聂迹下面的话。

聂迹脸上的表情闪过一丝纠结,随后继续说道:“不要被其他事情影响到心情,容易出危险的。”

“不要多事。”聂痕吐了一句,回视前方,准备启动车子。

“大哥!”

聂迹再次喊道。

聂痕再次转过头,表情有些不耐烦:“还有什么事?”

聂迹唇角一勾,淡定地笑了笑:“聂家的男人,就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勇敢地去做。”

聂痕眼中有些微微地愤意,盯着聂迹:“臭小子,偷听别人说话。”

聂迹无辜地耸了耸肩,做出委屈的表情:“昨天晚上我睡的房间可就在天台的下面,应该说是你们吵到我休息了才对吧。”

聂痕没有理会聂迹,也不想再听他唠叨些什么,脚下油门一踩,消失在了聂迹的视线之中。